“客人?”

周牧一怔，“誰來探班了?”

劇組探班，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一個多月來，楊紅都來了好幾次，每次過來，不是加餐，就是飲料。

這額外的激勵，讓劇組上下很開心。

當然，楊紅是自己人，不是客人。

這意味著，有外人來了。

是誰呢?

周牧腦海之中，先轉了一圈，再問道:“找我的?”

“對。”

劇務連忙點頭，講了來人的身份。

“哦。”

周牧眉頭一皺，立即起身，“人在哪裡?”

“……休息室。”

劇務連忙帶路。

片場有好多個休息室，供不同的人使用。

訪客就在最邊緣的休息室。

周牧抵達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低著頭喝茶。一看到他出現，幾個人急忙起身，露出了笑容，“周導！”

“你們好……”

周牧打了個招呼，也有幾分好奇，“幾位怎麽稱呼?”

幾個人連忙自我介紹，逐一與周牧握手。

一番寒暄、客套。

一幫人又重新落坐，周牧也沒什麽廢話，直接問道:“諸位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周導，不要怪我們冒昧。”

幾個人之中，為首的中年人，有幾分訕然，“主要是……滿腔的熱忱，希望周導可以共襄盛舉。”

“嗯?”

周牧乾脆問道:“所以……你們的意思是，你們要搞一個專業的獎項，希望我參加扛個旗，以便吸引大眾關注，對不對?”

“……”

幾個人連連點頭。

話糙理不糙，他們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你們來找我，那麽應該調查清楚了，難道不知道我這兩年很少參加獎項評選了嗎?”

這個是事實，這兩年周牧拍了不少電影，卻沒報名參加華鼎、名爵、滿天星的獎項。

一方面是由於，他自覺拍的電影，商業元素太濃厚。報名參加的結果，基本是陪跑，沒意思。

另外一方面，他“淡泊名利”。

好吧。

說白了就是，他拿過獎杯了，已經不稀罕了。

沒有，肯定經常惦記著。

有了，心思就淡了，不想麻煩。

搞得滿天星的評委會主席江自行，沒少給他打電話報怨。

覺得周牧“忘恩負義”。

畢竟當年，江自行可是自認為，冒了很大風險，把最佳導演的獎項，發給了周牧。

事後，果然一堆人非議，批評獎項有黑幕。

不過在周牧，拿起了天堂島最佳導演獎杯之後，一切非議都消失不見了，再也沒有人提起這一段“黑歷史”。

江自行仗著這個“人情”，前段時間打電話，請求周牧務必再參加一屆滿天星的頒獎典禮。

周牧卻在猶豫，沒給明確的答覆。

這種情況下，幾個人找上門來，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一個“野雞”獎，而且還是新成立，沒有什麽公信力的獎項，有什麽資格，讓他參加?

這不是嘲笑，而是疑問。

真的。

周牧很好奇，如果不是幾個人之中，有一個是京影的老師，他估計也不會露面。

一行人找上門來，估計也見不到他。

不是他高傲，擺架子。

主要是成名之後，想見他的粉絲太多了。如果有人求見就去見，那麽他也不用做其他事情了。

“周導，我們這個獎項，它有些特別。”為首的中年人，急忙解釋道:“與三大獎，明顯不同。”

周牧忽然打斷，“有官方背書嗎?”

“……”

幾個人遲疑了。

“所以……”

周牧皺起了眉頭，

“不會是那種，沒有通過官方審批，自己在私下搞的獎項吧?”那就不是野雞獎了，而是……地下獎項。

民不舉，官不究。

一旦有人舉報，或許就要被取締。組織者和參與人，說不定要面臨牢獄之災。

周牧不由得吐槽，“你們是在玩火啊。”

“不，不是……”中年人急忙道:“我們申請了，但是官方……沒批複下來。”

“……”

周牧無語，他又懂了，“這意味著，你們想通過我的影響力，讓官方通過審核，趕緊把批文發下來嗎?”

幾個人撓頭，一臉不好意思。

毫無疑問，全中。

周牧氣極反笑，“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周導……”

中年人慌了，急聲道:“我們真是沒有辦法了，走投無路。”

“停。”

周牧舉手，阻攔了對方的“哭訴”。

世界這麽大，受難的人多了，他都要伸手幫助的話。不提錢不錢的問題，他也沒這個時間精力啊。

“不好意思。”

周牧一臉“冷酷”之色，“我要拍戲了，幾位自便吧。”

說罷，他直接離開。

幾個人阻攔不及，或者說在旁邊安保人員，“虎視眈眈”之下，也不敢有什麽過分的舉動。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周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外頭。

片刻，幾個人面面相覷，無奈一歎，回去了。

抱著希望而來，帶著失望而歸。

要說，一點怨氣都沒有，那肯定是假話。

但是委屈、憋氣，也沒地方撒。畢竟他們也清楚，無親無故的，周牧願意幫忙，那是情分。

拒絕了，也是本分。

他們不該有怨恨之心，更沒有理由生氣。

幾個人走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離開之後。周牧重新走回了休息室，打開了他們遺留在桌面上的方案資料。

幾個人用心了，資料很齊全。

周牧耐心看完了，目光閃爍起來，在沉思。

“這是什麽?”

許青檸走了進來，隨手拿起一份資料翻看。片刻，她咦了一聲，“動畫(長短)片獎項設立方案構想。”

“嗯。”

周牧笑了，“幾個不知道是天真，還是愚蠢的家夥，更不知道他們是抱了公心，還是出於私利，居然想搞這樣的獎項。”

“不要陰謀論嘛。”

許青檸翻著資料，“我看他們的想法，還是蠻對的……我仔細想了想，還真想不出來，國內有專業的動畫片獎項。”

“有肯定是有的。”周牧說道:“但是形成不了規模，沒有大眾知名度。”

“對。”

許青檸點頭，“大家還是習慣，三大獎的動畫長片、短片獎。但是說實話，三大獎更偏重真人電影。如果有人，把專業的動畫片獎項，做到三大獎的規模，倒也是一件好事。”

“難，非常難。”

周牧搖頭道:“首先動畫片，在大眾的心目中，還屬於比較低齡的玩意。其次就是……怎麽確保獎項的權威性?”

“第三……”

他聳肩，無奈道:“你知道國內每年有多少部動畫長短片上映嗎?”

“……”

許青檸眨了眨秀麗的眼眸，“不知道誒。”

“嗯。”

周牧攤手，“我也不知道。”

“恰恰是不知道，才說明了問題。說明了這個行業不成熟，沒有完整的產業鏈，各環節不夠透明。”

他吐槽道:“我敢說，這是一個大坑。跳進去，哪怕不摔死，也要招惹一身的麻煩。”

許青檸笑了，“你說了這麽多，是不是動心了?”

“……哪有?”

周牧沒好氣道:“不要瞎說。”

“肯定動心了。”

許青檸眸光靈動，“你說過的，挑剔嫌疑的才是買家，不吱聲的基本是看客。”

“如果你真對這個計劃，沒有半點興趣，怎麽可能講一堆話，早把資料扔垃圾桶了。”

許青檸笑盈盈，“承認吧，你肯定有想法。”

“……”

周牧揉了揉鼻尖，“就你聰明。”

“嘻嘻！”

許青檸眼眸彎似月，“既然你認同這個計劃，幹嘛不挽留他們，還把人趕走了。”

“你這麽聰明，再猜猜看。”周牧賣關子。

“不猜。”

許青檸輕嗔，“紅姐說，你長了八個心眼，誰知道你又想耍什麽陰謀算計。 ”

“……汙蔑，純粹是汙蔑。”

周牧叫屈，“紅姐不地道呀，在背後這樣詆毀我……可憐我多年的清譽，毀於一旦。”

“不要扯開話題。”許青檸真有些好奇，“難道你想撇開他們，把這個計劃搶過來?”

別說，以周牧的影響力，真想摘桃子，並不難。畢竟剛才幾個人空有想法，卻沒有得到官方的審批。

換作周牧出馬，跟官方大佬交涉一下，再聯合幾個巨頭公司，分分鍾拿到批文。

之後，以官方的名義，號召群雄。在大家的“推選”下，拿下“武林盟主”的地位，輕而易舉。

“不是……”

周牧搖頭，“計劃挺好，但是我不知道，構想計劃的幾個人，他們的執行力，到底怎麽樣。”

“明白了。”

許青檸輕輕點頭，“確實不該急於表態，等調查清楚了，再雪中送炭也不遲。”

周牧微微點頭，把小關叫進來，吩咐了幾句。

之後……

繼續拍戲。

他是主角，戲份最多。

劇組每天，基本圍著他打轉。余念允許他抽半小時處理“私事”，已經算是很給面子。

忙完了，自然要返回片場，繼續奮戰。

又折騰了兩周。

余念坐在導演椅上，回看才拍完的鏡頭。

沉吟了好半晌，他才慢慢點頭，起身道:“我宣布，《超體4》，殺青！”

哇啊！

一片歡呼聲，猶如波濤蕩起。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歡喜的笑容。

連周牧也不例外……

他癱軟在地上，喘著氣。

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