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拍得真好。”

　“震撼人心啊，特殊的學生，確實要足夠的重視，才可以避免更多的悲劇發生。”

　“導演，你又為大家，貢獻了一部經典之作。”

　“許老師，你的精彩表演，絕對可以再拿一尊影后。”

　“還有幾位的表現，可圈可點……”

　觀影結束，一堆人走上來，溢美之詞不要錢似的，撒在了電影主創的身上。

　“謝謝，感謝大家支持。”

　“希望更多的人，喜歡這部作品。”

　“票房不是關鍵，主要是擴大影響力……”

　導演與許青檸等人，就站在了門口，禮送觀眾們離開。

　末了，還搞了個小聚餐，暢想電影的前景。由於不是零點上映，自然不用等什麽零點票房。

　大家聚餐結束，就返回酒店休息。

　途中，許青檸問道:“怎麽，你不看好這電影嗎?”

　“咳，沒有啊。”

　周牧眨眼道:“誰說的?”

　“不用誰說，一看就知道。”

　許青檸淡然道:“你在餐桌上，說話克制，長時間沉默。別人不懂，難道我看不出來，你是在應付嗎?”

　“我的表現這麽明顯?”周牧尬笑。

　“放心，別人跟你不熟，當你是這樣的性格。”許青檸蹙眉，“你覺得電影有什麽問題?”

　……從頭到尾都是問題。

　周牧欲言又止。

　他吸了口氣，才緩慢道:“你知道的，我比較欣賞商業片，對文藝片接觸不多。”

　“香水！”

　許青檸提了兩個字，就讓周牧把要說的托辭，全部堵了回去。《香水》這麽文藝的劇本，這是他提出來的創意，他還有臉說自己不懂文藝片?

　彳亍口巴！

　周牧猶豫了下，歎聲道:“你不覺得，結局太喪了麽?”

　“……有點。”

　許青檸沉默了下，又解釋道:“不過這是事實……導演覺得，只有把血淋淋的現實，展示給大家看，才可以讓大家駭然、戰栗，引發強烈的關注。”

　“呃！”

　周牧皺眉，“或許她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這是電影……我覺得觀眾或許……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如果把劇情的順序，顛倒一下的話，或許更圓潤一些。”

　“什麽意思?”許青檸愣了一下。

　“就是把結尾，就是慘烈的狀況，放在影片的中間。”

　周牧慢聲道:“這樣的人間慘事，讓女主角一下子無法接受，就此病倒，內心受到了煎熬。”

　“她思想在劇烈的鬥爭，一方面是這事加劇了她要離開學校的念頭。另外一方面，她又覺得當了逃兵，對不起自己的良知。”

　“猶豫不決之時，學生來探望她，老師同仁來開解她，讓她的思想發生了改變，決定留在學校，觀察、接觸這群學生。”

　周牧娓娓道:“慢慢地，她受到了感化，發現學生優點的同時，又包容了學生的缺點，最終放棄了優渥的前途，選擇留在學校。”

　“這樣拍的話，是不是更積極一些?”

　周牧聳肩道:“反正我覺得，按我這個版本來，票房成績應該能夠增加幾千萬。”

　“……或許你是對的。”

　許青檸搖頭，“但這是導演的電影，不是你的作品。”

　周牧無言以對。

　算了，算了，木已成舟，多說無益。

　回到酒店，住宿了一晚，黎明時分周牧就準備飛回桂城，他要與楊紅、余念，商量《超體》發行、宣傳事宜。

　至於許青檸，自然是跟著劇組，開始跑路演。

　在候機室，周牧查了下《這是我的學生》票房成績。

　昨天一晚上，首日票房有兩千萬。

　這數據，相當於《銀河7》的零頭。但是對比排片率，以及影響力，《學生》有這個成績，也算是開局不錯。

　不過口碑……

　兩極分化挺嚴重的，有種割裂感。

　喜歡的，一個個打五分，覺得影片充滿了對教育、對人性、對社會的批判。

　不喜歡的，基本是一星、兩星，認為電影很無聊，刻意安排了矛盾衝突，為悲劇而悲劇，太套路。

　文藝片，爛俗。

　這樣的評價，一點也不客氣。

　幾千條評論，好壞涇渭分明，爭議很嚴重。可以確定的是，這些評論絕對不是水軍。

　只要文藝片不搞大規模營銷，擠壓別的影片的生存空間，哪個人會請水軍刻意針對啊。

　沒必要！

　真的沒必要。

　因為第二天，《學生》的票房就回落了，不足兩千萬，只有一千三百萬左右。

　第三天，九百萬……

　好慘！

　周牧歎氣。

　“慘什麽慘，已經回本了。”

　在旁邊，楊紅淡定道:“你呀，被商業片的票房，迷花了眼睛，以為文藝片，也是這樣的走勢?事實上，這種文藝片，一天能有幾百萬的票房，就算是高收入了。”

　“啊?”

　周牧愣了愣。

　“不要懷疑，這是事實。”

　崔吉在旁邊附和，“如果電影，沒有許青檸主演，估計也就是幾日遊的下場。”

　“對。”

　楊紅讚同，“文藝片，向來是曲高和寡，如果不是大導演、大明星拍的文藝片，基本沒有什麽人關注。不像你自己回憶，印象中最深刻的文藝片，又是哪一部?”

　“……”

　周牧腦子一片空白。

　卡了好半天，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居然是前幾天看過的《這是我的學生》。

　“咳。”

　他轉移了話題，“收回成本就好，能在《銀河7》的狙擊下，還能取得這麽亮眼的成績，足夠說明《學生》的質量不差。”

　“嘖嘖嘖。”

　楊紅笑容玩味，“這文案不錯，回頭告訴青檸，讓她找人在網上這樣宣揚，增加一點熱度。”

　崔吉連忙提醒，“誒誒誒，這宣傳也可以用在《超體》上啊。”

　“前提是……”楊紅微微翻白眼，“《超體》有票房，沒被碾壓成渣。”

　“放心，不會的，我對他們有信心。”崔吉信誓旦旦道:“如果票房失敗了，我讓他們兩個去死。”

　“……你好講義氣啊。”

　楊紅無語了，想到了一個詞。

　臭味相投，狼狽為奸。

　“哪裡，哪裡。”

　崔吉得意洋洋，拱手承讓，“主要是朋友一場，逢年過節我會給他們燒紙錢的。”

　“呸！”

　周牧啐一口，“少來詛咒我們，你看余念都沒來參加會議，就知道他的信心十足。”

　“才怪……”

　崔吉沒好氣道:“他是睡懶覺，沒醒。”

　“昨晚又通宵了?”

　周牧不禁搖頭，“《超體》具體成績都沒出來，他就著手準備第二部，太早了。”

　“誰說不是。”

　崔吉跟著吐槽，“特別是看了銀河7首映回來，他更是推翻了原先的一定設定，又重新搞了拍攝方案。”

　“癡妄！”

　周牧評價，又轉頭道:“楊紅，電影宣傳方案都是老一套，就沒有什麽創新嗎?”

　“沒有，你來。”楊紅退位讓賢。

　“……算了，我也沒有。”周牧頹然長歎，“盤點大半天，我們手上可以打的牌，真心不多啊。”

　“你在怪我麽?”

　楊紅眼睛透著危險之光。

　“怎麽會。”

　周牧鄭重道:“紅姐你能縱容我們的任性，冒著虧損的風險，陪我們賭一把，已經讓我們非常感激了，哪裡還敢奢求更多。”

　“哼！”

　楊紅收斂了目光。

　她沉吟了片刻，眸光微微閃爍，“其實還有一張牌可以打，就看你們願不願意啦。”

　“什麽?”

　周牧與崔吉頗為好奇。

　楊紅看了周牧一眼，神色有幾分複雜，“你跟青檸官宣，哪怕銀河7熱度再大，也可以空降熱搜。”

　“……”

　周牧頓時啞然。

　旁邊，崔吉一愣，然後撫掌叫絕，“妙啊，紅姐就是紅姐，這真是神來一筆。”

　“……”

　周牧不想說話，朝崔吉扔了一個抱枕。

　“嘿嘿，真可以考慮的。”

　崔吉攛掇，“你們官宣了，不僅《超體》火爆，連她主演的電影也肯定吸引一大波流量，大家雙贏。”

　在楊紅犀利的目光注視下，周牧神色不變，“我沒問題啊，現在就可以宣布。”

　“……算了。”

　楊紅泄氣，“青檸現在是上升階段，不能受你的拖累。”

　“???”

　周牧攤起了雙手。

　“怪你。”

　楊紅忽然翻臉，“這《超體》放在年後上映，絕對可以把葉子捧起來，順利的話說不定直接升一線，成為公司的新支點。那個時候你們宣不宣，也無所謂啦。”

　這只是其一。

　有句話她沒說，大家心裡有數。

　雙青四旦似乎已經過了巔峰期，這兩年已經有人慢慢掉隊了。

　哪怕她們還很紅，但是新人起勢迅猛。或許過個兩三年時間，就取代她們在觀眾心目中的地位。

　這種事情，早有預料的。

　不可避免。

　反正人氣在流失，再宣布談戀愛、結婚、生孩子啥的，也不算什麽大問題。

　“咳！”

　周牧顧左右而言他，“沒事了啊，大家散了吧，養精蓄銳打一場硬仗。”

　轉眼就是10月14晚，《超體》首映禮。

　紅毯上，星光熠熠，大大小小的明星，輪流登場。

　這也讓一些人覺得意外。

　“沒想到啊，居然有這麽多人來?”

　“為什麽不來?”

　“不怕得罪銀河帝國麽?畢竟這電影，擺明了是要挑戰洛導，算是一種挑釁吧。這些明星，還敢站隊，不怕受牽連?”

　“挑釁?牽連?”

　“哈哈，你想多了吧。”

　“就是。這樣說吧，如果你走在路邊，看到有隻螞蟻，揮著拳頭向你呼嚎，你是什麽反應?”

　“廢話，當然是無視。”

　“我是當笑話看。”

　“不僅是笑話，心情好的話，我還給它撒幾粒米，獎勵它的精神可嘉……”

　一些人你一言我一語，把銀河帝國高層的心態分析透徹。

　其他人聽了，卻覺得這才是真相。本身不在意這電影，那麽自然沒有所謂的站隊。

　一幫明星來了，根本不代表什麽。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這電影失敗了，又能代表什麽?”又有人感歎，“敗給洛導，敗給銀河巨艦，不丟人。”

　“誰說不是。”其他人附和，“幾十年來，多少導演被碾壓，不差周牧一個。”

　“除非電影真的很爛，那麽就是硬碰瓷了。但凡電影有些質量，估計大家也會筆下留情，捧他一捧……”

　“憑什麽啊?”

　這愚蠢的問題，讓其他人笑了。

　就憑周牧有膽量，把電影放在這個檔期。不管他有什麽私心，有什麽隱情，有什麽內幕……通通不要緊。

　大家唯事跡論。

　終於有人要挑戰洛天幕的權威。

　就該捧起來，而不是一味的打壓。更何況挑戰洛天幕的，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更不能落井下石了。

　不管大家怎麽敬佩洛天幕，但是無論是誰都不希望，他鎮壓了行業三十年不動彈。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多少人希望有英雄屠神，把洛天幕掀下神壇。

　奈何看不到曙光……

　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保留一些小火苗。

　要爭氣啊。

　眾人的目光，匯聚在紅毯上。

　周牧登場了，他獨自一個人走紅毯，漫天的閃光燈匯聚在他的身上，臉龐洋溢著自信、張揚的氣息，朝氣蓬勃。

　有人喃喃自語，“別的我不敢多說，但是我可以確定，周牧不出意外，絕對可以把洛導熬死。活著，就是勝利。”

　“……呸！”

　一些人斜視，表示了唾棄。

　拍電影的，又不是講相聲的，不存在同行死光了，就你活著然後成為藝術家。

　電影發展史，自有官方記錄。

　拿了什麽獎，票房是多少，口碑怎麽樣。

　記錄在案，一目了然。

　活得久，有啥用?

　那人訕然，連忙轉移話題，“嘿嘿，看電影，看電影。”

　這個時候，周牧走進了影院中，這也意味著紅毯秀結束，一幫媒體記者也連忙收拾設備，從旁邊的通道進入內場。

　此時此刻，內場氣氛融洽。大家來捧場的，又不是來砸場子。不管《超體》質量怎麽樣，捧就對了。

　喧囂，熱鬧。

　大概過了半小時，全部的人安然就坐。

　他們卻沒等到主持人出來暖場，反而看到了巨大的屏幕，緩緩垂落了下來。

　誒?

　大家愣了一愣。

　不搞座談會了，直接放電影?

　以事實說話嗎?

　一些人眨了眨眼睛，看到了四周的燈光逐一熄滅，立即確定周牧真要不走尋常路，顛覆了傳統套路。

　還真是他的風格啊！

　一時間，眾人正了正身體，等待電影放映。

　貌似有點小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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