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者，把天堂島電影節這塊蛋糕做大，再引入更多的人一起瓜分蛋糕，盡量公平公正，雨露均沾。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這樣的人物，自然得到後人的敬重。

所以當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導演現身之後，全場大部分人紛紛起立使勁地鼓掌，以示敬意。

其他人不知道大導演底細的人，看到別人這樣做了，也應該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不同，自然跟著隨大流。

這掌聲持續了好久。

大導演的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站在了麥克風前，輕聲開口，“謝謝，謝謝大家。”

熱烈的掌聲，這才慢慢地平息。

待眾人重新坐下，大導演才繼續道:“其實我退休了，年紀大了也經受不住奔波之苦。但是卡爾上門找到了我，跟我說……”

天堂島電影節又到了需要求變的時候了。

就如同當年，在死氣沉沉，一灘死水的情況下，他大刀闊斧進行了革新，讓電影節重新煥發生機活力。

現在的卡爾，就打算這樣做。

需要他的支持。

當然，這些話，他不打算說出口。

所以大導演微微一笑，換了個說法，“他告訴我，第一次當評審團主席，沒有什麽經驗，不知道怎麽辦……才可以裝得很熟練的樣子。”

“我告訴他，這事很簡單。”

他環視左右，在一些人的注目下，輕笑道:“別人建議你做什麽，你別聽他們的，跟他們反著來就好了。”

大導演頓了一頓，無奈地聳肩，“嗯，目前看來，他確實是沒聽我的。”

眾人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

當下，一陣爆笑。

哈哈……

專屬席位中，卡爾也在笑，比劃一個大拇指。

大導演一笑，拿起了信封，“好了，不開玩笑了，讓我來看一眼，今年的最佳導演是誰。”

眾人的笑聲，立即收斂了起來，期盼、關注。

畢竟最佳導演獎杯，那是屬於個人榮譽之中，最高級別的一個。或者普通路人、粉絲，比較關心影帝影后什麽的。

但是行業中，都清楚一件事情。

導演就好比軍隊的最高指揮者，一部影視作品的質量，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於導演的素質與修。

一個好導演，可以捧出無數影帝影后，決定電影的成敗。

所以導演的地位與權威，絕對在金字塔的尖端。

今年的電影節……

不。

確切的說，每年的電影節，都是大師雲集。

今年也不例外。

鏡頭掃過去，大屏幕之中，就出現了七八個導演的身影。他們或是鎮定自若，或是微笑揮手，神態各不相同。不管他們內心有多大的波瀾，都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在答案沒公布之前，沒有人能夠確定，獎杯的歸屬是誰。

因為只要電影的質量不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傾向，有人覺得這電影好，有人覺得另外的電影是神作。

這種情況下，自然存在了爭議。

哪怕是錢，也不是人人愛。

畢竟有人說過，自己對錢沒興趣，從來不碰錢的呢。

眾口難調。

評分高的，未必拿獎。

評分一般，也有有可能逆襲。

誰獲得這樣的殊榮呢?

……

人群之中，楊帆看似淡定的表情下，充滿了渴望的情緒。

從業這麽多年，他拿了許多獎杯。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希望可以獲得最佳導演的榮譽。

近幾年來，國內新人輩出。

一個個年輕的導演，佔據了票房榜單上的位置。

一個個曾經風光無限的大導演，

好像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潮流，把握不住時代的脈搏，紛紛折戟沉沙。業界流言，行業又到了更新換代的時刻了。

大導演老了，就要承認現實，聰明的趕緊急流勇退，還可以保留幾分體面。

哪怕不拍電影了，也可以憑借資歷與聲望，當一尊吉祥物。

逢年過節、參加活動的時候，站個台，講幾句祝福話，就可以輕輕松松收入一筆豐厚的酬勞，多香啊。

但是楊帆不甘心。

他覺得自己沒老，沒到退休的時候。哪怕再過十年，他一樣可以拍出讓人拍案叫絕的電影來。

所以他要拿獎，捧起金菠蘿，向世人證明。

薑還是老的辣。

生命不息，奮鬥不止。

他能行的！！！

……

咚咚咚咚咚咚！

在舞台自帶的音效中，台上的大導演，反手把卡片對準了鏡頭，報了一個人的名字。

沉默幾秒鍾之後，才響起了歡呼之聲。

楊帆的臉上，出現了猙獰之色，然後又頹然暗淡。

一道光束，從他的身邊掠過。

然後定住了。

眾人的目光，紛紛匯聚過去。

然後……

周牧覺得有點耀眼。

畢竟聚光燈的瓦數，還是比較高的，璀璨奪目。

他微眯著眼睛。

“導演！”

韓小蔓驚喜地尖叫起來，她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恍惚片刻之後，才定神看向旁邊，準備跟周牧慶賀。

乍看之下，她咬起了紅唇，發現自己又慢了。只見這時候，周牧與許青檸，已經抱成了一起。

“恭喜你，最佳導演。”

許青檸輕輕一摟，就放開了，笑眼如月。

“僥幸！”

周牧輕笑，轉身與韓易握手，對方笑容燦爛，“導演，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的，十拿九穩……”

“運氣！”

周牧沒有自傲。

一個個握手，一個個擁抱，穿過了人群，走上了舞台，再從台上大導演的手下，接過了金菠蘿獎杯。

“年輕人，恭喜。”

大導演似乎也有幾分感歎，手掌拍了拍周牧的肩膀，然後就在主持人的攙扶下，乾脆走下了舞台。

寬敞的舞台，只剩下周牧的身影。

獨自一人，萬眾矚目。

他舉起了獎杯，現場又響起了掌聲。

許多在鼓掌的同時，也好奇地打量台上的周牧。第一反應就是，這最佳導演，未免太年輕了吧。

有三十歲了嗎?

今年這屆電影節，真是各種出人意料啊。

首先是把影后，給了個七歲小女孩。現在又要最佳導演的榮譽，頒發給了一個年輕人。

這樣的操作，肯定會引發無數爭議。

卡爾……

不少人的視線，不由得轉移到了前排。

沒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什麽證據。他們立馬可以確定，這些狀況肯定有卡爾在幕後操作的痕跡。

事實上，在剛才的大導演，登上前台的一瞬間。

一些聰明人，心中有數了。

這是一個信號。

一個電影節，要作出變革的信號。

事實也是如此。

當周牧捧起了獎杯之後，不少人的臉色變了。變革就意味著，有人的利益受到了傷害。

作為既得利益者，他們心中肯定不滿。

盡管天堂島電影節，冠以國際之名。但是很多人心裡有數，這所謂的國際，一般是西區的國際。

很多大獎，都“壟斷”在西區人的手裡。

隔那麽幾年，才會把一些大獎，頒發給其他區的人，以維持國際大獎的名頭，激勵其他區的電影人積極參加。

對於這點，評審團頗有默契。

可是現在，卡爾卻打破了這個默契。

主競賽單元幾個大獎，最佳男演員，最佳女演員，還有最佳導演，都頒給了東區。

這是要把西區的臉，直接扔在地上踩啊。這已經不是分蛋糕，而是乾脆把做好的蛋糕，全部送給別人。

試想，這樣的行為，怎麽可能讓人滿意?

如果不是在直播現場，估計一些人直接衝上去，質問卡爾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吃裡爬外，西奸！

一些人憤慨，他們覺得如果沒有林加羽、洛青棠、周牧的話，自己肯定有資格，捧起“金菠蘿”大獎。

！！！

掌聲慢慢安靜下來。

周牧湊近了麥克風，微笑說道:“謝謝，這種感覺，非常棒，讓人上癮，欲罷不能。”

“想必在場不少人，應該知道這種滋味……”

這話，讓一些人的嘴角上翹，露出了笑容，這是得意之色， 也是回味。他們知道，周牧說的很正確。

不站在舞台上，不捧起獎杯，根本就不會明白，那種傲視群雄誰敵手，行至山巔我為峰的興奮。

目空一切，唯我獨尊。

激昂，膨脹。

人生的巔峰，莫過於此。

所以很多人，在拿了一尊大獎之後，還想拿第二尊、第三尊……無窮無盡。

不過很難……

也更有挑戰性。

“感謝的團隊，是他們的協助，我才完成了電影。感謝我的家人朋友，他們的支持，是我創作道路上的源泉。”

周牧聲音不快，慢條斯理，“我入行這麽多年，不少人問過我，電影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嗯?”

底下眾人，反應不一。

有人神情冷漠，有人專注聆聽，有人目光不屑，覺得周牧這樣的年輕導演，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但是不管是誰。

在這個時刻，除非把耳朵捂住。不然的話，周牧的聲音，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對於這個問題，我非常驚詫。”周牧淡聲道:“電影就是電影，需要什麽意義嗎?至少對我來說，電影沒有什麽意義。”

“誒?”

不少人一愣，多了幾分專注。

“一部電影，就是一個故事。”

周牧繼續道:“如果有人看了電影，覺得其中一個情節，一句話，一個場景，一個人物，好像都是在說著自己的故事……”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與導演無關。”

他輕笑道:“導演就是個負責喊a的，懂什麽電影?”

啊?

錯愕之後，掌聲笑聲炸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