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品……

理解了那個高層的想法，其他人也沉默思索起來。

沒錯，這個策劃活動，周牧確實是第一選擇。問題在於，如果他本人不想參與其中。

難道沒有張屠夫，就沒有豬肉吃嗎?

洛天幕請不動。

楊帆現在背負罵名，但是還有常和啊。

實在不行，年輕的導演中，不僅是周牧而已，莫懷宣、湯源、凌千文，都可以是備選。

再不濟，余念行不行?

幾個高層商量了對策，立即來到了一個辦公室。沒完成任務，丟臉歸丟臉，但是該匯報的，還是要匯報。

……

余念工作室。

涼亭中。

余念在喝紅茶，進入中年養生階段。周牧走來的時候，還看到他往茶杯裡，撒了兩枚黑枸杞。

人到中年不得己啊。

周牧感歎，聲音過於明顯。余念斜眼，輕哼一聲，“你不是去錄製節目了麽，這麽快就回來?”

“一個小訪談。”

周牧隨口道:“主持人隨便問問，我隨便說說，你好我好大家好就對付過去了。”

“嘖。”

余念搖頭，“所以現在的訪談節目，才會這麽沒落，已經沒有拿得出手的招牌。”

“如果真是那種，尖銳、刻薄，拿嘉賓的缺點、黑料開玩笑，取悅大眾，收視火爆的節目，你覺得有人會參加嗎?”

周牧淡然道:“就算有這樣的節目，你覺得以我的咖位，他們敢這樣對我嗎?”

“……”

余念不說話了。

事實就是如此，娛樂圈就是這麽現實。

上到製片人，中到主持人，再到捧場的嘉賓，基本是看碟下菜的主。不管私下有多大的矛盾，但是在屏幕前，大家都要表現出來，一團和氣，交情深厚的樣子。

對於大咖，更是客客氣氣，不敢得罪。

沒辦法。

明星粉絲多。

稍有不慎，就會被罵。

大家做節目，無非是混口飯吃，沒必要招惹是非。

沉默了片刻，余念才開口，“……這樣的訪談，哪裡做不行，幹嘛讓你去銀河TV?”

“這其中，是不是有另外的目的?”

余念盲猜，然後中了。

“是。”

周牧直接道:“他們有個大項目，想跟我合作。也不用我幹嘛，就是站個台，背個書，借個名義給他們，就可以拿一個億酬勞。”

“……還有這種好事?”

余念表示支持，“那你還不趕緊答應他們。”

“……”

周牧沒好氣道:“你不問清楚，這是不是個坑?”

“坑就坑，怕什麽。”余念無所謂道:“一個億啊，多少人奮鬥幾輩子，都賺不到這個錢。再大的罵名，也認了。”

“呵呵。”

周牧冷笑，“所以我拒絕了，推薦了你。”

“滾！”

余念果決道:“我沒空。”

“嘖！”

周牧吐槽，“雙標狗！”

余念置若罔聞，慢條斯理喝了口茶，才問道:“到底是什麽不靠譜的項目，讓你給拒絕了?”

“怎麽說呢。”

周牧沉吟道:“這個項目，聽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他把銀河TV的計劃，仔細講述了一遍。

然後得出結論，“盡管一幫人，打了白工，但是確實可以在其中得到了鍛煉。最重要的是，有一展抱負的機會，盡情顯現自己的才華。真有能力的話，肯定可以在行業中脫穎而出。”

“哦。”

余念微微驚訝，然後讚同，“哪怕銀河TV有私心，想借助這個計劃籠絡一批人才，促進線上影院的大發展。但是對於一些缺乏上升渠道的人來說，

卻無疑是最好的機會。”“對。”

周牧點頭道:“這是很好的平台，只要有本事，抓牢這個機會，未嘗沒有一飛衝天的境遇。”

“那你幹嘛要拒絕?”

余念奇怪道:“酬勞什麽的，對你來說沒什麽意義。可是這件事情做成了，積累下來的聲望可不小。”

他的意思，周牧明白。

正所謂，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

這次黑幕風波，為什麽楊帆明明是地圖炮，受到最多質疑的卻是周牧呢?

原因很簡單。

其他人都有背景，背後有人幫忙說話。相比之下，就算余念、崔吉、楊紅，幫周牧辟謠。

但是話語權不如人家，效果自然不大。

如果……

周牧與銀河TV合作，推動、完成了這個計劃，再挖掘出來一幫人才，等這些人嶄露頭角，順利融入到娛樂圈中。

那麽以後再有類似的事件，這些人集體發聲，為周牧搖旗呐喊，其中的浩大聲勢，恐怕連楊帆也要忌憚。

這就是聲望的作用。

嚴格來說，余念工作室的“實習生”，等以後成才了，也會構成余念聲望的來源。

所以他對這事，十分的敏感，不明白周牧幹嘛要拒絕。

“計劃是不錯，但是……”周牧搖頭，慢聲道:“老余，你對資本，有多少信心啊?”

“……”

余念皺眉，又喝了口茶，才抬頭道:“你的意思是，計劃再好也架不住資本的綁架?”

“嗯。”

周牧點頭道:“聽他們的意思，這什麽計劃，好像要錄製成為節目，類似於選秀，搞什麽PK賽製，各種晉級。”

“什麽玩意?”

余念呆住了，“這不是扶持計劃嗎?”

“好像不是。”

周牧攤手道:“他們的宗旨，是什麽娛樂化。”

“……”

余念默然，良久才評價，“是暴殄天物，坐擁寶山而不自知。”

“是啊。”

周牧深以為然，“這麽好的平台，完全可以利用起來收攏人才，他們卻借著收攏人才的幌子，搞噱頭賺錢……本末倒置。”

“你是對的。”

余念搖頭道:“洛導時代結束了，銀河就變了。他的堅持，謹守的底線，自然不複存在。”

以前的銀河帝國，在洛天幕的帶領下，一心做電影，最重要的永遠是內容。

可是現在，銀河在洛離的手上，已經參與到資本遊戲中。

各種計劃，內容不再是第一位，利益為先。

當然，立場不同，結論也不同。

在周牧、余念看來，這純粹是自甘墮落。但是在一些人眼中，這分明是銀河鯨吞天下的雄心壯志。

所以對與錯，根本沒有統一的標準。

屁股決定腦袋。

“總之，我不相信他們，害怕好事變成壞事。”

周牧坦誠道:“那個時候，我這個名義上的發起人，肯定會推出去背鍋。”

“也是。”

余念深以為然。

他很清楚，資本公司的操作。

成功了，那是老板英明的決策。出事了，就是下屬亂來，導致功敗垂成。作為老板日理萬機，有時候監管不利，被下屬蒙蔽了，無可厚非。

“那就算了。”

余念隨口道:“彼此沒有信任的基礎，勉強合作下去，多半會鬧矛盾。你肯定不怕，但是沒必要。”

“嗯。”

周牧點頭，“我有這時間精力，不如多拍兩部電影。”

“怎麽?”

余念眼睛一亮，“你又有新想法了?”

“……比喻，比喻懂不懂?”周牧沒好氣道:“你當我是神仙嗎，哪有這麽多創意。”

好吧，就算是有。

但是一些創意，已經不合時宜。

拿出來，徒增人笑話。

就好像超級英雄系列，放在這個時空之中，沒有漫畫的基礎，沒有幾十年的耕耘，根本不可能爆。

沒有那個土壤，肯定養不活參天大樹。

至於原創電影……

為什麽地球時空，好萊塢的原創電影，越來越稀少。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由於影片投資越來越高，而觀眾的口味越來越刁，投拍原創新片，就要承擔巨大的失敗風險。

相比之下，既然能靠“炒冷飯”賺得盆滿缽滿，何必再去冒險開辟新題材?

周牧發現，這個世界的電影行業，也同樣面臨這樣的情況。

不僅是巨頭，還有大小影視公司，都喜歡搞系列片。哪怕系列片撲死了，沒有任何人氣了，也照樣可以改編、翻拍。

反反覆複，榨乾最後一滴油水。

實在是賺不到錢了，才會考慮原創電影。

這樣的情況，屬於大勢。哪怕是余念這種，對電影有信仰的人，也不能免俗。

因為他很清楚，只能賺到了錢，在這個行業活下去了，才有資格拍自己喜歡的東西。

在《超體2》上映之後，他已經休息半年了。

其實大家都清楚，他真的不是在休息。

哪有人休息，會呆在工作室的?

每個人都清楚，他肯定在琢磨新電影。只不過他不說，也沒人知道他的新作，進行到了哪一步。

不過周牧很擔心，這部電影恐怕……晦澀難懂。

因為一些商業導演，在功成名就之後，很容易陷入一種情緒中。他們已經不再滿足於取悅大眾，更想滿足於取悅自己。

拍電影的目的，不再是為了娛樂，而是為了藝術。

每當這個時候，他們的電影，往往是……

曲高和寡。

說白了，就是脫離了大眾，導致票房沒有成績。

不知道余念，會不會陷入其中。

當然，哪怕有這方面的擔心，周牧卻不會直白勸說。畢竟再好的交情，也要小心經營，才不會變味。

再說了，現在的余念，已經擁有“揮霍”的資格。哪怕撲街了兩部電影，照樣不會影響他的地位。

更不會影響，資本對他的信任。

……

兩人在涼亭中，吹著暖風，品著紅茶。

倏地，有人匆匆忙忙，走了過來道:“牧哥，紅姐來電話了，讓您馬上回去，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