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公司，有個比較特別的現象。

一部電影的成敗，決定了公司的興衰。

曾經的巨頭，由於一部大投資電影失敗，導致資金鏈全線崩潰，最終只能申請破產。

這樣的情況，不是什麽稀奇事。

就是由於這些“前車之鑒”，讓許多影視公司，在籌備風險大的項目的時候，不敢輕易孤注一擲，而是拉上許多人一起投資，共同承擔風險。

《時間囚徒》，成本八千萬左右。

談不上小成本。

當然，也不是大投資。

盡管如此，楊紅還是拉上了幾個院線、發行公司，一起分配其中的投資份額。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電影全賠了，也動搖不了青紅文化的根基。

不過……

楊紅蹙眉道:“如果《時間囚徒》票房失敗，確實會影響到公司的上市計劃。或者說，讓本身很順利的計劃，添加了一些變數。”

“嗯。”

周牧輕輕點頭。

對於一些人來說，隨便找些水軍抹黑、攻擊，就可以給青紅文化添一點堵，幹嘛不乾呢?

“無用的小伎倆。”楊紅輕蔑一笑，眉頭舒展開，“其實我們應該開心才對。”

“怎麽說?”周牧表示不解。

楊紅笑道:“這說明了，正面的方法，他們阻撓不了，只能通過這種小手段達成目的了。”

“也對。”周牧笑了。

有些事情，換個角度看待，立即變得不同。

“所以說，這算好事咯?”

周牧把文件一推，“那不用管它了。”

“你少偷懶。”

楊紅氣急敗壞，“這電影，你是名義上的監製，掛著你的名字宣傳的。你不管，誰管?”

周牧聳肩，“能怎麽管，無非是辟謠罷了。”

類似電影上映之後，遭受到水軍圍攻的情況，最常規的辦法，就是發通告，聲色俱厲地回應。

痛批這種行為，律師函警告。如果捉到了對手的把柄，更可以直接送法庭傳單。

再重視一些，甚至可以召開新聞發布會，為電影發聲。

應對的方案，基本離不開幾點，照做就行了。

楊紅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周牧，你老實說，《時間囚徒》這電影，有沒有‘逆襲’的可能性?”

“誒?”

周牧一怔，若有所思，“你是想……”

“對。”

楊紅立即點頭，“不管電影的票房是多少，只要比楊帆的電影高出那麽一點，哪怕高幾十上百萬，我都可以發通稿，借著其中的熱度，大肆宣揚一把。”

“做夢吧你。”

周牧毫不猶豫道:“除非你買票房，不然的話……《時間囚徒》根本不可能逆轉。”

“……”

楊紅無奈一歎。

其實也是明白，這是異想天開。問題在於，如果把不可能變成了現實，才起到爆炸性的宣傳效果啊。

可惜……

她也明白，兩部電影的差距。

事實上，到了晚上，大概八、九點鍾，各個院線也把估算出來的首日票房成績，匯總發到了相關人員手裡。

《時間囚徒》首日票房，預計有6千萬左右。

就算有錯，也是兩三百萬的誤差。

楊紅看了眼，目光轉向了排名第一的《巨星的隕落》。

一億五千萬的票房，成績十分的耀眼。

當然，這樣的成績，也算是大導演與大明星組合的標配。

如果這樣的組合，拿不到這樣的數據。

那麽在行業人眼裡，算是撲街。

失敗透頂。

將近一個億的差距。

這只是第一天。

楊紅歎氣，不抱任何希望了，

“周牧，你是對的，我不該有什麽僥幸的心理。”“沒事，不跟人攀比。”

周牧笑道:“只要《時間囚徒》，沒受到影響就好。首日六千萬的票房，十天應該可以破三億，剩下的都是穩賺。”

“嗯嗯。”

楊紅點頭，很淡然。

沒辦法，在習慣了爆款電影，一天幾個億入帳的情況之後，她對於幾千萬的“小打小鬧”，激不起半點波瀾。

不過面對抹黑，該澄清的她也沒放任。

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全網通告，列出了一項項證據，表達《時間囚徒》，受到了水軍的“照顧”。

其實這也算是反向宣傳。

畢竟本身對電影沒興趣的觀眾，看到了青紅文化發布的通告之後也覺得好奇。

為什麽這電影，居然讓人這麽忌憚，以至於蓄意抹黑，找水軍打了大量差評。

帶著這好奇心，一群人走進影院。

所以電影票房，在下午、晚上時段，增長比較快。

勢頭不錯。

楊紅觀看報表，斟酌道:“看看明天的票房成績，如果還可以保持下去，那麽可以適當再增加一些宣發費用。”

這是應有之義，周牧沒意見。

兩人簡單探討幾句，有了決定之後，就各種回家休息去了。

第二天，周牧被急促的鈴聲吵醒。他迷糊睜開了眼睛，發現才七點多，太早了吧。

看了眼來電提示，讓他很無奈，伸手接聽，“紅姐，什麽事情，大清早擾人清夢。”

要知道，他昨晚從公司到酒店，已經很晚了。洗澡之後，再吹乾頭髮，順便翻閱幾頁書，都已經凌晨一點多。

兩點關燈睡覺，再到現在被吵醒。

睡眠不足，乏困。

但是楊紅一句話，讓他打起了精神。

“什麽?”

周牧驚詫，“你再說一遍！”

“……崩了，《巨星的隕落》，口碑崩了。”楊紅十分興奮，“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崩得太厲害了。”

“啊！”

周牧沒了睡意，爬了起來，“等我半小時。”

刷牙洗臉衝澡換衣服。

坐上車，來到了公司，恰好三十分鍾。

辦公室。

楊紅與幾個高層，臉上掛著笑容。看到周牧過來，連忙把一堆文件資料，遞到了他面前。

周牧隨意打量，也沒怎麽認真。

因為過來的途中，他搜索了一下，大概了解情況了。

《巨星的隕落》。

這電影，才大熱了一天，就陷入巨大的爭議中。

在凌晨時分，正式宣告破防。大量差評，再也掩蓋不住，充斥了幾個票務軟件。

電影的評分，也由原來的8.7分，跌到了7.9分。

而且看架勢，評分還在下降中，穩不住。

“怎麽回事?”

周牧環視左右，“水軍，還是……”

“不是水軍。”

一個高層連忙道:“開始的時候，我們也以為，這是孫玉竹導演幕後的資本，或者乾脆是銀河帝國出手……”

孫玉竹的《春風不眠夜》，還有洛青棠的《小紅花》，過幾天就要安排上映。同個檔期的競爭對手，打壓《巨星的隕落》的聲勢，很正常。

“但是經過排查，我們發現……沒有水軍。”

另外的高層連忙補充，“確切的說，沒有打差評的水軍。反而發現了，一群人拚命給電影刷好評、刪惡評。”

“這是在控評。”

楊紅微笑道:“可惜，真實的用戶太多，差點擠爆了服務器，自然再也控制不住流量，露出了馬腳。”

“看情形，早在零點首映結束之後，這電影就已經惡評如潮，卻被楊帆團隊控制住了，硬生生收割了一天票房，才爆發出來。”

楊紅唏噓感歎，“沒想到啊，這電影竟然這麽不受普通觀眾的待見……”

之所以強調普通觀眾。

那是由於，電影在影評人筆下，口碑非常好。昨天一天，許多著名影評人，從各個角度，認真地解析電影。他們眾口一詞，覺得這電影算是楊帆十年來最優秀的作品。

所以昨晚，看了影評人口碑，看了票房成績。

楊紅徹底死心，熄滅了搞事情的想法。可是現在，她驚奇的發現這事，似乎還有轉機啊。

另外她了困惑，“這電影，真有這麽差勁嗎?”

“……呃！”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好回答。安排電影上映，同個檔期的對手，他們自然去探查了底細。

還有人專門去看了電影呢。

這人猶豫片刻，決定說實話，“我覺得……還行啊。”

“對。”

另外一個看過的，也忍不住點頭，“不說多麽的驚豔，但是劇情也符合邏輯，節奏也很強，挺好的吧。”

“是……”

七八個高層中，至少有四五個附和。

他們也不怕楊紅生氣。

因為連楊紅，也在輕輕點頭，“電影我看了，很寫實。”

這話，足夠了。

說明她，也認同楊帆的電影，質量有保證。

就算大家是對手，也不至於貶低對方。這樣小家子氣，沒有心胸格局，成就不了大業。

這麽一來，問題就出現了。為什麽業界認可的電影，在普通觀眾眼裡，卻那麽“爛”呢?

一幫人對視。

其實他們看評論，也有了答案。

“結局啊。”

“多數人接受不了電影的結局。”

“他們覺得，晏慎飾演的主角，在獲得了成功之後，從天台縱身跳下來，這是強行喂X。”

“這是最大的敗筆！”

“看來……大眾對於悲劇的接受程度，還是不高啊。”

幾個人分析，搖頭輕歎。

“……不是悲劇的問題。”周牧忽然搖頭道:“主要是楊帆拍得太好了。”

“啊?”

其他人愣了一下，有幾分困惑。

周牧解釋起來，“他拍得太好，太過於真實，讓人產生了強烈的代入感。但是他很殘忍，在營造了一場絕妙的美夢之後，又親手將它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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