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張博》傳記片這個項目，一開始是張煌主導的，按照來說，他背後的輝煌影業，應該作為製片方才對。

　但是有心人調查的話，就可以發現……

　這個項目，輝煌影業只是參與了投資，干涉的並不多。

　這也是為什麽，當張煌身體出現了問題，項目轉移之時。劇組的大權，輕易落在了祁洪象的洪天娛樂手上。

　這幕後或許有什麽交易。

　畢竟這項目，投資人不少，為了執掌大權，讓新成立的洪天娛樂一炮而響，祁洪象肯定付出不少代價。

　不過目前來看，這一炮沒響，反而沉寂了。

　啞炮！

　之前大家還納悶，輝煌影業這樣的巨頭，為什麽把這樣的好項目拱手讓人，可是等到張煌出事了。再看到《張博》現在的票房成績，一些人才恍然大悟。

　或許從一開始，輝煌影業就不看好這個項目。但是張煌在公司的地位十分的崇高，他非要拍這電影，誰也不好反對。

　等張煌出事了，又有“冤大頭”接盤。輝煌影業自然忙不迭，把這“燙手山芋”甩掉。

　事實證明，這是先見之明啊。

　……

　當然，輝煌影業究竟是不是這麽想，已經不重要了。反正結果已經證明，《張博》是失敗的項目。

　哪怕公司投了錢，蒙受了一定的損失。問題在於，輝煌影業又不是製片方，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公司股份沒受到影響。

　不過忽然之間，輝煌公司站了出來宣布……

　“什麽，花一個億，買下《張博》的版權?”

　“顧輝是不是犯抽了?”

　“……這版權要來幹嘛?”

　“海外收入?賣電視台、網絡視頻網站，還是製作光盤，出租、售賣啊?”

　“以輝煌公司的渠道，運營版權的收益不少。這一個億應該可以賺回來，但是要好幾年吧。”

　“有這錢，不如拍部電影。”

　“就是，不知道張煌大導演的身體狀況怎麽樣，一直沒有他的消息，讓我擔心……”

　“……”

　眾人聊著聊著，就開始關心起張煌。

　畢竟對方從業幾十年，拍了許多部電影，其中經典之作不下於七八部，讓大家驚喜讚歎。

　對於這樣的大導演，許多人已經意識到，對方已經老了，恐怕拍不動電影了，自然無比的緬懷。

　“緬懷……”

　一棟園林式庭院中。

　張煌坐在舒適椅子上，腿腳覆蓋著毛毯，他拿著一塊平板電腦，瀏覽著網上的資訊。

　在他的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專注拿著水果刀，在削著一個蘋果。長長的果皮，又薄又長，垂落拉長成條，卻連綿不斷。

　這刀工不錯……

　片刻，蘋果削好了，他直接破開，挖去果核，只剩下一片片如花瓣擺在盤中，盛開如蓮。

　青年收刀，取紙巾淨手，慢條斯理。

　“老師……”

　他把果盤，推了過去。

　張煌瞄了眼，沒搭理青年，繼續看資訊。一會兒，他生氣了，放下平板電腦，氣呼呼道:“這些人懂不懂，懷念與緬懷的區別，說得好像我死了一樣。”

　青年勸慰，“老師，你身體不好，不要跟這些人計較。”

　“……我知道我身體不好，不需要你時刻提醒我。”張煌冷下了臉，明顯生氣了。

　青年仿佛沒有察覺，反應遲鈍，表情木訥，“老師，吃水果，有利於康復。”

　“……”

　張煌不氣了，他清楚青年的心性。絕對不是兩面三刀，表面恭敬內心腹黑的陰陽人。

　算了，不計較。

　張煌拿木簽子，叉起一塊水果，“顧總買版權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

　“是。”青年慢慢點頭。

　張煌吃了兩塊水果，扔下了木簽子，渾濁的眼神變得十分凌厲，“算一算時間，我壓了你五年。”

　“這五年來，我不讓你拍電影，更不讓你跟劇組，把你扔到片庫裡當管理員，你心裡有沒有怨氣?”

　在張煌尖銳的目光下。

　青年認真想了想，又繼續點頭，“有怨氣。”

　“……為什麽不離開?”

　張煌逼問，“十年前，你和莫懷宣，一起跟著我。你和他幾乎是在同個水平線上起跑，一起當場記，一起乾劇務，一起做執行，然後成為副導演……”

　“甚至於，一起被我打發看守片庫。”

　張煌漫不經心道:“只不過莫懷宣，只在片庫呆了三個月，就毫不猶豫辭職離開。之後他風生水起，還混了個滿天星最佳導演的榮譽。相比之下你在片庫，足足坐了五年冷板凳。”

　“這日子，這滋味，怎麽樣?”

　“……難受！”

　青年還是很老實回答。

　“嗯。”

　張煌忽問，“片庫六排，左下方第九格，放的是什麽片子?”

　“迷途！”

　青年不假思索回答，如數家珍，“XX導演，XXX主演，四十年前的經典作品……”

　“十三排，第七格。”

　“靈雀！”

　“第四排，第二十一格！”

　“白珍珠！”

　“……”

　一個個問題，青年對答如流。

　張煌神色不變，繼續問道:“整個片庫，收藏了多少影片?”

　“三千七百四十一！”青年道。

　張煌問，“你看了多少?”

　“……不到三分之一。”

　“為什麽不看完?”

　“有些不喜歡……”

　青年還是那麽誠實。

　張煌不問了，沉寂了片刻，揮手道:“明天你去找顧輝，讓他給你安排新工作。”

　“好！”

　青年微微點頭，寵辱不驚。

　在庭院之中，呆了一段時間，在傭人的提醒下，青年站了起來，向張煌辭別。

　他走到門口，張煌忽然問道:“你恨我嗎?”

　“……不恨。”

　青年轉身，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老師，我不恨你，我也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但我卻不覺得你是對的。”

　“滾。”

　張煌揮手趕人。

　等青年走了，張煌躺了下來，他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嘴角逸出一絲絲輕松微笑，如釋重負。

　……

　在大家討論著，輝煌影業操作時候。又有一條大新聞，納入了大家的視線。

　說是新聞，其實也不算新，也稱得上是舊聞。

　無非是經過半年的談判、清查結算、交割，全部的流程走完了，天籟之音公司正式並入洪天娛樂。

　“天籟之音沒了，我的青春結束了。”

　“不僅是你的青春，你爸媽的青春也沒了。[狗頭]”

　“哈哈……哎，估計大家也沒想到，行業中的龍頭，居然也淪落到這個地步。”

　“音樂行業不景氣，好多年沒新歌手出頭了。”

　“現在有名氣的音樂人，哪個還乾音樂的活啊?不是轉行拍電影了，就是去混綜藝節目，賺點養家糊口的錢。”

　“現在的音樂人，不純粹了。”

　“別提這個，音樂養活不了自己，還想怎麽純粹?我最瞧不起的就是樓上那種，平時白女票聽音樂，反過來罵音樂人不作為。這是音樂人的問題嗎，是這個世道……”

　“數字專輯，我一直有買啊。”

　“付費音樂，才是行業的發展趨勢。”

　“號召大家，不要白女票了，好歹訂閱一下啊。”

　“……”

　熱點轉移，大家重新關注洪天娛樂。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也有幾分怎舌。投資十幾個億的《張博》撲了，洪天娛樂還有錢買下天籟之音。

　真不知道，洪天娛樂的老板，到底是何方神聖。

　許多人打聽調查，卻沒有結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公司賊有錢，老板是大土豪，機會多。

　有一些人的暗地引導下，洪天娛樂投資失敗的負面效果，在￥￥￥的作用下，煙消雲散。

　反正業界人士也覺得人家虧得起，不管公司以後前途怎麽樣，反正這段時間，絕對是人傻錢多速來。

　所以冷清了半個月的洪天娛樂，又重新門庭若市。

　只不過周牧，沒心思關注業界動態。他陪著余念、崔吉，在戈壁沙漠吃了幾天風沙之後，就再也忍耐不住了。

　這破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周牧呸了一口，吐出些許黃沙，然後再無半點留念，直接登上了前往星城的飛機。

　隨行的，自然還有余念、崔吉。

　商務艙中。

　周牧運筆如飛，給幾個空姐簽名之後，坦然享受她們的服務，又是遞水，又是熱毛巾。

　機艙空調冷，還送上小毛毯。

　悉心周到，無微不至。

　余念與崔吉，冷眼看了十幾分鍾。等飛機要起飛了，這些空姐才結束了忙碌，紛紛返回座位系上安全帶。

　等飛機進入平流層，三個人也沒心思聊天，直接閉眼睡覺。

　三四小時的行程。

　等抵達星城，已經是下午。三人走下飛機，余念與崔吉還好，隨意的裝束，沒幾個人認識他們。

　但是周牧，就需要裝扮、點綴一下，戴上帽子、口罩，低調走在兩人的後面。盡管如此，他從員工通道出來，還是被一群記者包圍住了。

　不是他偽裝不行，而是一幫記者認得隨行的余念與崔吉，這是最大的破綻……

　周牧十分無奈，才想開口說話。

　冷不防，有人叫道:“青帝出來了。”

　“嗯?”

　一刹那間，一群記者整齊看去，然後咻咻咻，卷起了一陣風，消失無蹤。

　什麽情況?

　周牧愣住了，擋在半空中的手，僵滯起來。

　這動作，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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