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途拉著人匆匆忙忙行至院落。
“作甚?”
元宵站在院中薄唇輕挑,抱臂看他,懷裡的小松鼠簡直是個模仿達人,把他的冷漠臉學了個十成十,也挑唇撅嘴,雙爪抱著小胳膊看他。
“嗯……呃,我!”
白途尷尬的將手背在身後,眼神左瞟右瞟,一會落在庭院門坎前的一株如花綻放般肆意散漫的黃奇丹上,一會又落在院中兩側的各類高矮嬌豔丁香花樹上,最後眼睛死死的盯在地上,像是對其上鵝卵石石子的紋路極為感興趣似的,瞪著眼便對著沿路石頭上多彩的紋路研究起來。
“你若是沒什麽事,我便走了。”
元宵順著少年的目光看去,發現這家夥只是一個勁的在看石頭,仿佛能從上面看出一朵花來,而這朵花比這滿園的芳菲還要吸引人,以至於面前站著的一個大活人和一隻小松鼠都不能搶奪到他的注意力。
“不行!”
白途一聽,立馬收回視線,眼神又對上了一人一鼠。
白途:“……”
元宵:“??”
湯圓:吱~?
“我…我…呼一一”
白途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終於認真的看向他。
“我想同你比試。”
白途目光灼灼的,像一隻鬥志昂揚正張開未豐滿的雙翅,昂著驕傲的小腦袋預備大戰一場的小黃雞崽。
元宵:……
面容冷漠的少年目光似有一刻凝滯,他對面前的小雞崽兒投去一眼。
心中想到的卻是……
元宵/湯圓:
就這?
……
……
……
也許是已經適應,也或許是已經臨到死亡的盡頭,一切恐懼便會如潮水退去。
蘭章很慶幸自己在去書肆前先轉道去了藥鋪,也慶幸那些人並沒有將自己全身捆綁只是將自己扔進這地底,而更慶幸的是…那一日自己並沒有去邀請好友同行。
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日子裡,他是靠數著懷裡的一小包蜜餞和原本應該是買給好友幾小包草藥度日的。
地底沒有光源,沒有人聲,除了蘭章一個活人外,連一隻爬蟲也沒有。
因黑暗失去焦距的雙眼而無神,時間的概念模糊不清。
他只在感到饑餓的時候會吃上一顆,然後再將懷裡那幾貼藥材也控制著份量嚼了,哪怕這些藥材嘗在口中的時候味道詭異乾柴,苦澀難言。
憑著感覺,也許已經過了有三四天了吧。
到了今日,早在幾個時辰前他就已經吃完紙包中最後一顆蜜餞,而藥材也已經嚼光。
也許這次是真的撐不住了。
他摸索著滿是泥腥的土壁,雙膝著地的爬動著,悠忽手上摸到一截乾硬的東西,他一頓,原本麻木的味覺,此刻鼻尖的血味和惡臭卻似乎更加濃鬱了些。
手一顫,他下意識將東西拋開,停在原地茫茫然。
“哈…哈…”
回憶手中的觸感,像是有些滑膩又有些粗糙的樹根,身上被驚出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陰冷寒意深入骨髓,在體內四處竄動。
他倒不是怕了方才手中可能握住了誰的殘骸,在這裡過了這麽久他早已有了足夠的心裡準備,況且人之將死,是不是也沒什麽好在意的了,只是如若把人骨和樹的根莖作調換,無來由的,蘭章會從心底升騰起無法形容的惡心感。
“咚…”
雙手放在地面摸索,時不時摸到一些柔軟的,冰冷的物體,手上也粘粘呼呼不知沾到什麽。
蘭章卻沒有再有一刻停頓,不知緩難的爬行了多久,他終於遠離了那成堆的屍骸與盤根錯節的樹根。
輕輕的將額頭靠在冰冷的鐵門上,他喘著氣,慢慢合上眼。
只是好可惜,我還沒有帶你…
我還沒有帶好友你去我的家鄉看看…
那裡….
真的,
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