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場大雪過後,天氣愈發的寒冷,早朝也由原先的隔日一開,變成了有事才開。
老皇帝終於又清閑了下來,每日在皇宮裡,喝著小酒伴著歌舞在——數銀子。
沒辦法,他也不想的,可是和尚們太有錢了!
這段時間,老皇帝看著一筆筆白花花的銀子,不時地感歎兩聲:“想不到朕還沒那群禿驢有錢啊!”
不過這段時間他也沒閑著,錢來得快花的也快,一批一批的軍械被打造了出來,只等來年開春。
此戰是不可避免的,每年春秋兩季,都有草原蠻子出來打秋風。
可是由於他們都是小股輕騎兵,基本不與邊軍交戰,等前來支援的軍隊一到,他們早就逃的無影無蹤了。
草原很大,邊軍多是步卒,就算碰到了也都追不上,根本無法也不能深入追擊。朝廷不少次都有人提出發兵草原,可是每次都會被否決。
若問為什麽草原諸部常襲擾邊關,朝廷卻不出兵征討?原因很簡單,隻兩個字——利益。
草原很大,這誰都知道,可偌大個草原,對於大魏而言,太過雞肋了。
若要出兵剿滅草原諸部,勢必要動用數萬乃至數十萬的兵馬,隻一個需要的錢糧就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更別提其他了。
而且無論是匈奴還是突厥,幾乎全民皆兵。這些自由放牛牧馬的草原人,個個弓馬嫻熟。
匈奴一直沒有恢復漢時的盛況,對大魏而言算不得什麽大威脅,可那個已經崛起的突厥卻不得不防。突厥號稱控弦之士三十萬,威壓草原,不可一世。
大魏也數次升起過出兵剿滅突厥的心思,可最後隻得放棄。非是畏懼突厥兵威,畢竟就軍事實力而言,大魏不懼任何國家,控弦之士三十萬聽來壯觀,但大魏也並不畏懼。
重點是,近些年草原風調雨順,牧草肥美,草原諸部皆可自給自足,根本不會大股入侵,只有一些小股騎兵前來,見到魏國軍隊便立馬遁入草原。
真因如此,朝廷才不願大軍征討,匈奴和突厥也對大魏表面上恭敬有加。對於這些“懂事”的草原勢力,大魏也隻好聽之任之。
非是看不到草原有威脅,畢竟一到災年他們必然會有動靜,而是不少人選擇無視這個問題。
匈奴與突厥兩方漢庭,對於下屬力量的控制力還是不錯的,一旦大魏想要剿滅他們,與之開戰,那必然是牽扯數十萬將士,數百萬百姓的大戰。
面對這種幾乎集傾國之力的大戰,無人敢輕易擔負這樣的責任,尤其是在對方做的並不算過分的情況下,哪怕陛下也是這種心思。
大戰一起,若是贏了那一切好說,大魏開疆拓土,此戰記入史冊,老皇帝成為史書中文成武略的聖君,參與此戰的文臣武將,也是青史留名的賢臣名將。可萬一輸了呢?
供應如此多的軍隊投入戰鬥,隻兵馬糧草和軍械的損失就不計其數,一旦戰敗那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誰都不敢承擔這個責任。
若是草原也如同大夏三國那樣也就罷了,可那裡是草原啊!
草原無法出產糧食,這是共識,就算可以圈地放馬牧羊,可草原諸部太過分散了,要想將他們徹底殲滅太難,朝廷又不願意派大軍在那裡駐守,打下來也不劃算。
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說他們懂事,是因為被草原人燒殺搶掠的,都是一些邊關小城小鎮,他們根本不敢對大城動手,既是動手也不會做的太過分。
對此,朝中不少官老爺們選擇視而不見,死幾個屁民算什……咳,是邊關軍威太盛,入侵者見之倉皇逃竄,雖有不少民眾遭遇些許損失,好在軍隊及時趕到,並未造成太大傷亡。
此刻蘇瑾正在兵部司,翻閱著往年邊關的戰報資料。軍方的大老粗自然寫不出這樣的戰報,可這種小事又不是加急文書,不急於交於陛下,經過文官修飾後,便成了如今蘇瑾看到的樣子。
進入嚴冬,各部門的工作已經越發的清閑了,但只有兵部和戶部的幾個衙門,卻更加繁忙了起來。
今年草原牛羊凍死者不計其數,遭受這麽大的損失,匈奴和突厥等部若想要再熬過春天,那就不太現實了。
他們會怎麽辦呢?搶啊!
雖說他們知道大魏強盛,但到時候就由不得他們考慮這個了,靠存留下來的牛羊肯定活不下去,但不遠處就是物產豐富的大魏,用靈兒籠子中那個小黃的腳趾蓋想一想,都知道會發生什麽。
是,大魏是很厲害,他們也知道自己很可能打不過,但是沒辦法啊。不去搶,他們就只能餓死在草原上!
雖不知這次他們會派出什麽樣規模的軍隊,但老皇帝已經下定決心打一場硬仗了。
當今陛下是大魏第二位天子,在他前面,是結束了中原數百年亂世的太祖皇帝。
老皇帝雖然自詡明君,也始終在以明君要求自己,可是太祖爺的光輝太盛了,壓的他不敢有絲毫松懈。
可偏偏他又沒有足矣拿得出手的功績,在太祖爺的光輝下,顯得平庸至極。
若是他一直這樣,直到駕崩,後世子孫會如何看待自己?
魏國二世皇帝,庸碌無為,雖無甚功績,亦無大過?
這讓以明君自居的老皇帝如何受得了!
所以這次草原來襲, 一定要打痛他們!打的他們割地求和,打的他們分崩離析,哪怕是看似雞肋的草原,那也是開疆拓土之功!
秦老尚書最近隱隱透露出了一點消息,老皇帝常常召他入宮,詢問他對於草原局勢的看法,詢問克敵方略。
雖然陛下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位已經交出兵權,出任兵部尚書多年的老將,怕是要再次掛帥出征了。
因為大魏現存的將帥中,有過指揮大型戰爭經驗,尚能再戰的將軍,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了。
而在其中威望最高,用兵最強的,那就是如今的秦老尚書。
而得到秦老尚書多次暗示的蘇瑾也明白,老尚書重新掛帥,或許會在兵部挑選幾個親信隨軍。
蘇瑾不知老尚書為什麽不召集當年的部下,但他也沒問,只是隱隱的意識到了什麽。
而作為兵部司郎中,又得老尚書多次暗示,蘇瑾知道,開春之後,他少不得要隨軍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