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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家,是三百年第一武術世界,中央武術館的奠基者。
先祖古長豐,是繼往開來,三百年第一見神大宗師,是英雄,是烈士,是時隔三百年仍舊被一代代人搬上熒幕的大人物。
自出生以來,就有人不斷的告訴我,你,是古家的繼承人,是古門心意拳的繼承人,是古長豐的繼承人。
八歲之前,對於很多同齡人來說,是童年,對我來說,卻是地獄,記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每日就都要泡在藥水裡。
吃的,喝的都有嚴格的控制,我也想吃炸雞,想吃薯條,想吃米飯,想喝飲料,也想喝一口不那麽苦的水......
八歲開始,我接觸到了古門心意拳,那一日,古家的長輩,乃至於一些大內服役的師兄們,全都來到了古家大院。
所有人都在注視著我,似乎帶著期待,可惜,迎來了失望。
“中人之姿。”
三叔公失望的看了我一眼,離去了。
一同離去的,是古家所有人。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秋天的下午,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八歲生日。
中人之姿,很讓人失望嗎?
可大多數人,都是中人之姿啊!
從那一天開始,我變的沉默,我開始站樁,開始練拳,果然,自己練拳很慢,比不上叔公收下的徒弟們。
更比不上那個厲害的小女孩,王之萱。
又一次被小了兩歲的小女孩擊倒,但我沒有放棄,我在想,師兄們,小女孩能夠做到的,我,努努力,應該也能做到吧?
至此,我每日天不亮就起,夜不落不休息,藥膳很苦,我吃到吐,吐了繼續吃,藥液泡澡很痛,我卻天天在劇痛中入睡,醒來。
如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漸漸超過了叔公們收下的徒弟,唯一始終壓在自己頭上的,就只有那個厲害的小女孩。
‘我一定會超過他!’
我默默的對自己說。
而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而那時,已經是我八歲生日之後的十六年了。
那一日,還在那個小院裡,仍在眾人圍觀之下,我,
抱丹坐跨!
至此,我超過了心心念念十多年的小女孩,超過了一切同齡人。
自己,也被稱為小古先生。
他們都說我,是古家三百年來最有天賦者,古家一切資源全都傾斜過來。
可笑啊,說我是中人之姿的,也是他們。
他們,也不知道,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可他們,從不在意我喜歡不喜歡。
但此時的我卻已經不在意他們了,二十年的一切,讓我真正融入了拳法之中。
我的目標,已經不是王之萱,而是那雄踞海外,龍城大廈之上天下無敵的穆龍城。
我要挑戰他,要,成就拳術至境!
丹境一成,罡境似乎也沒有多難,漸漸的,我已經領悟到了幾分見神的奧妙。
我閉關了,沉寂了一切雜念,將自己的狀態打磨到了巔峰。
我,要挑戰穆龍城!
可,出關之後,我才知道。
穆龍城死了。
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青年,打死在武當山巔!
驚訝,不可思議。
他想去尋這個青年,可,一則視頻讓他止住了腳步,他,已然不是見神,很可能已經踏上了那條老子,仲尼,達摩,先祖都不曾踏上的路!
這世上,原來真的有天才。
這樣的天才,是我這樣的‘笨小孩’一輩子都無法追趕的上的?
第一次,我沉默了。
回到了古家宅院,那個定義了自己一生的小院裡,靜坐數日,我告訴自己不要氣餒,卻生平第一次,沒有練拳。
躺在院子裡,我仰望星空,我告訴自己,終歸有那麽一天,自己會堂堂正正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告訴他們。
我不喜歡做小古先生,
我,叫古長生!
......
手指撫過實質欄杆粗糙的紋理,感受著帶著江水濕氣的春風,呼吸著明顯含氧量更高的空氣,古長生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不是做夢,也沒有人能夠有如此高超的催眠術讓我無聲無息的中招而且看不出絲毫破綻,
但這,怎麽可能呢?王權傳?久浮界?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這,已經是他來到此界的第三天了,可他仍舊沒有看出絲毫的破綻來。
文字,語言,乃至於一套套完全不同於玄星的武功,筋骨皮膜髓,換血,真氣,氣脈,神脈。
為了自己一個人,要勾勒出這麽一方催眠世界,卻是太沒必要了。
如果有一個人能在無聲無息間將自己催眠至此,那麽,殺死自己,也根本不會耗費更多的力氣了。
心中千般思緒一一閃過,古長生憑欄而望,入目,是三輪紅日點綴碧藍天空,萬萬裡雲海翻滾,時而化作蒼狗,時而化作長龍。
湛藍天穹之下,是來自地面八方宛如奔騰怒龍一般滾滾而來的長江大河,匯聚於此,化作了一方遠遠比玄星任何大湖都要大的多的湖泊。
這湖,名叫中州萬龍湖。
他所在這座山,名為萬龍山,山上有個宗門,名為龍雀門,相傳,是七百年前龍雀刀主傳下的門派,曾經也有著種種輝煌。
可惜如今,似乎只是個二三流的門派了......
如果這不是夢,那麽,自己就是這一方浩瀚天地之下,七國之一,大豐王朝,中州萬龍峰,龍雀門中的一名,普通弟子。
“師,師兄......”
這時,一聲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
沒等古長生回頭,一個小小的身影已經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腿。
古長生低下頭,那是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孩子,胖乎乎,虎頭虎腦很是可愛:“小師弟,你怎麽跑出來了?這山崖邊很危險的。”
古長生抱住這個小家夥,這小家夥名叫孫恩,和他這樣的普通弟子不一樣,這小家夥可是被龍雀門的門主曹戰視為嫡傳弟子的心尖尖。
“師父他下山都不帶我去......”
小孫恩嘟起嘴:“他說有六扇門的名捕出中州要去捕殺魔頭,要去拜訪。”
“六扇門的名捕?”
古長生眸光微動,六扇門,是大豐三大暴力機關之一,據說諸名捕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可惜,與他沒有什麽關系。
這具身體明顯不是自己的,筋骨酥軟,皮薄肉松,他來此界不過三天,當然不夠脫胎換骨。
即便是他想要再度抱丹,沒有外力輔助,估計也要一兩年甚至更久。
“是啊。”
孫恩掙扎兩下,跳下來,從後腰拔出一把小木刀,像模像樣的揮舞幾下,口中呼呼喝喝:“師兄,我們來比武吧!”
“......”
古長生微微搖頭,岔開話題:“師父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這,才是古長生最為關心的話題。
這方世界有著一套有別於玄星的‘武功’,是他自來此界就知道的,只是,此界可不是玄星,想要獲得這些武功,極為困難。
敝帚自珍,可不是說說而已,玄星開放的如今,尚且有很多不傳之秘,更別說這方世界了。
真正的秘傳,根本不落文字,除非能得到他人的記憶,否則哪怕是刑訊逼供得到的,都不敢修煉。
是以,至少目前來說,他想要獲得更高深的武功,龍雀門,曹戰,是最佳選擇。
這方世界的八大兵主號稱無敵天下,他留下的傳承,真就一無是處?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對這方世界抱著深深的忌憚,不想暴露自己於人前,至少,沒有足夠的自保之力前,絕不能暴露自己。
“不知道。”
孫恩撓撓頭,卻是沒想起來問。
“也只有慢慢來了。”
古長生心中輕歎一聲,此事,急不來。
心中平緩下來,他也決定放松一下自己,多年練拳,他繃得太緊,如今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內家拳術,順便,從基礎感受一下此界所謂的‘內力’。
相比於其他武功,他最感興趣的僅有兩點,一是內力,而是輕功。
拳術技擊之道,他自問不弱於人,唯有這兩者,是他從未接觸過的。
他到底也算是龍雀門的弟子,這兩點,他當然有。
其他的,也只有慢慢等了。
好在他很有耐心。
從小,他的耐心就很好,笨孩子,若是還沒有耐性,又如何能有所成就?
而這一等,就是一年多!
“呼!”
一縷濁氣吐出,如劍穿空丈許,久久不散。
古長豐盤坐於龍雀山後的一處山石之上,緩緩睜開眼,眸光深處,一縷精芒閃過。
劈裡啪啦~
隨著他緩緩起身,他周身筋骨發出連珠炮一般的炸響,似有道道濁氣自他的毛孔之中噴出,離體一寸!
“真氣,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古長生眸光發亮。
一年多而已,沒有借助任何丹藥,只是按部就班的修煉而已,他不但再度抱丹坐跨,還一舉煉成罡勁!
甚至於,根本不曾修行此界高深的秘籍,隻憑借著最為基礎的秘籍,凝練了真氣之種!
此方世界的武功,竟然與玄星的拳術竟然能彼此成就!
“如今,卻是有資格向門主求取更高層次的武功秘籍了,我雖煉成真氣種子卻是誤打誤撞,不曾換血,也沒有真氣功法......”
古長生剛轉過念頭,心中突然一動。
下一瞬,一道由強大真氣催動而發,金鐵交鳴一般的鏗鏘之聲由山門之前炸響:
“曹戰何在?!”
這聲音宏大如雷,顯然其人有著高深修為。
這是踢館?
不對,尋仇?
古長生心中一動,已經向著山門之前趕去,他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已然看到了山門之前的景象。
那是兩個氣息冷冽的黑袍刀客,正自叫門。
而山門之中,是一個著黑底鎏金錦衣,神情俊美至極的青年,其負手而立,眉眼微抬,自有一股睥睨四方的強大氣息。
“六獄魔宗的聖子豐青玄!”
真的有人來尋仇,還是這個世界的魔宗?
古長生眸光一動間,山門之前的大戰已然爆發,門主曹戰踏步斬空,霸道刀氣橫掠,將那兩個黑衣刀客逼的連連後退。
古長生還是第一次看到此界高手比武,目不轉睛的看著,隻覺三人一舉一動之間,真氣澎湃,動輒橫掠十多米。
“我雖凝了真氣,卻沒有這樣的手段.......”
古長生心中喃喃自語著,正在思考問題出在哪裡。
心中猛然一動,抬眉看去,就見那飛揚的黑底流金長袍,陡炸起一抹亮如晨星的刀光。
在他震驚的目光之中,橫掠長空,刀光如連,斬出了三十丈。
百米刀光!
......
“好快的刀!”
魔都,古家,某處小庭院之中,古長生猛然睜開眼,眸光深處似有一抹刀光之影。
砰!
平地驚雷,如有狂風驟起,掀起落葉灰塵無數。
“這是?!”
目睹那百米長的刀光他不曾震驚,但此刻,古長生卻徹底震驚了,因為,‘夢中’的真氣,居然被他給帶回來了!
......
滴滴滴滴~~~
魔都,夜色正深,醫院之中十分安靜,大多數病人都睡了之時,突然間,細微的儀器警報聲在某間病房響起。
“啊?”
困意濃鬱,正打盹的國字臉老者猛然抬頭,看了一眼那心電監護儀上筆直的線條,猛然站起。
正要開口,突然身軀一震,在他瞪大如銅鈴般的呆滯目光中,那被專家斷定沒有幾天好活的師兄陸實平,竟然一下翻身坐起。
而所有連接在他身上的儀器,輸液管,排尿管,氧氣罩,全都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震碎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針頭被從其胳膊之中擠壓了出來,‘嗤’的一聲沒入了牆壁之中。
“你!”
國字臉老者,以及一眾看護病房的醫生護士看到這一幕,全都懵了。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是......”
床榻之上,陸實平看著自己蒼老的雙手,感受著陌生又熟悉的消毒水味,喃喃開口,即有些驚喜,又有些悵然:
“我回來了?”
......
新國,新城。
寂靜的宮家莊園之中,突然響起連串碎裂之聲,有巡夜的安保搖頭看去,只見一塊塊玻璃不知為何,全都碎裂。
警報一下響起。
別墅三樓的陽台上,宮青竹既沒在意破碎的玻璃,也沒在意自己帶回了‘夢中’的真氣,嘴角不住喃喃自語著:
“安奇生.......血魔,安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