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唐朝,剛分了房分了地,下一步該怎麽辦?
答案當然是——搞衛生啦。
穿越過來李南才發現,古代的衛生狀況是這麽令人堪憂,無論是之前關押他的茅草屋,還是分給他的茅草屋,都髒得讓人根本都下不去腳。
李南終於明白古人的平均壽命為什麽這麽低了。
雖然古代天空是乾淨的,空氣是清新的,但是身處這樣肮髒惡臭的環境,沒得病就算命大。再加上吃得東西營養就跟不上,食品衛生令人堪憂,從他前幾天喝得稀粥裡面還有石子就能略見一斑。
這種情況下,能活得長才有鬼嘞。
人活七十古來稀,這句話流傳了這麽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李南仔細觀察過,村人跟他吃得都差不多,好一點的,有些壯勞力每頓會多一個又黑又粗,看著就沒有什麽食欲的饃饃罷了。
而且古人基本上喝生水,這個村子的水源來自於村外的小溪,裡面人獸的糞便都有,洗衣服,淘菜,洗澡都是在這條河裡。而且這個村子的人都是直接拿來就喝,絲毫不在乎的。
來這個村子不到一個月,李南就看到不少瘦小枯乾的孩童和村人挺著大肚子,明顯就是後世已經滅絕的血吸蟲病,還有人脖子腫大,一看就是甲亢,更不要說瘌痢頭和生瘡這種小病了。
幸好李南作為一個現代人,很多種傳染病流行病他從小都接種過疫苗,所以他這方面還算稍微能安點心。
比起食品衛生,更讓人糟心地是個人衛生,來到青寧村這幾天,除了那位村長以外,李南沒有看到一個身上乾淨的人,可能是繁忙的勞作讓農人無暇顧及個人衛生,大人就不說了,小孩子無論男女,一個個髒得好像泥猴子,頭髮都打綹了,身上虱子亂爬。
不少小孩子也不洗手,拿著什麽都往嘴裡塞,李南親自看到有個小孩從樹上摘了些不知道什麽野果,洗也不洗,直接往嘴裡放。手上都有泥,也不知道他吃進去究竟是泥多還是果子的成分多。
病從口入,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哪怕後世常見的腹瀉感冒,估計也會要人命。
而且古代的環境衛生也令人擔心,這個年代還沒有堆肥的習慣,不少人都隨地大小便,道旁,田邊有不少糞便,不少蒼蠅嗡嗡亂飛。
村裡的土路坑坑窪窪,存了不少積水,太陽一照,蚊蠅滋生,這個年代的人不少人都沒有鞋,赤著腳踩來踩去,如果有病菌的話,頃刻之間就會傳遍整個村。
李南終於明白為什麽古代大旱或者大水之後疫情滋生,大片大片的人命被收割了。就這個衛生條件,哪怕不發生什麽天災,也很容易爆發瘟疫流行病。
幸虧古人長久被束縛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難以走出方圓幾十裡之地,所以一時才沒有發生瘟疫。
看到村子裡這種狀況,李南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古代天災之後之所以往往便隨著瘟疫,很可能就是這些古人因為逃難聚集到一起,互相傳染導致。
所以,穿越過來第一件事,不是溫飽,而是先搞衛生保住小命。
李南家裡沒有掃帚,他又沒有刀,沒辦法去砍些樹枝什麽的做掃把,於是他咬咬牙,從他充作床鋪的乾草裡拿出一把,到後面的山上,費了好大的勁扯下來幾根藤條,勉強捆了一把醜得不像話的掃帚。
光是捆掃帚,一來一回,幾乎都花了李南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李南又用唯一能裝水的容器去河邊打了一陶罐水,
開始灑水掃地。 一時間,塵土漫天,這間茅屋多久沒人住過了,牆角地面等等都積了厚厚一層灰。
等到整個茅屋徹底清掃一遍過後,李南又咬咬牙,心想反正自己的袍子都這個樣子了,還講究個什麽,於是從他的袍子下擺撕了一圈布條下來,當做洗碗的抹布,仔細地到河的上遊清洗了一番之後,又細細地將陶罐和陶碗清洗了一番。
其實就抹布來說,他僅剩的內褲面料可能還要更合適些,但是想到用那個東西來洗碗,心理上這一關,他實在過不了。
做完這一切,天都快擦黑了,李南提著滿滿一罐水,準備回家燒水喝。
然後他遇到一個巨大的問題。
他沒有辦法生火!
我擦,這可怎麽辦啊。李南看著自家的門口的空地,一臉的無奈。
村裡其他小屋已經開始升起炊煙了,自家的灶頭都還冷著呢,看著殘破的冷灶,李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村中基本上都是茅草屋,為了防火,村民們基本上都在自家屋簷下或者自家院子裡搭灶做飯,李南這間屋之前似乎有人住過,所以他屋外的竹棚子下面,還有一個積了不少灰燼的冷灶。
怎麽辦,自己雖然又累又餓又渴,但中不可能再喝生水吧,萬一腹瀉,不是要GG?
那就學古人鑽木取火,開整吧。
引火的東西很好找,李南的乾草床再次薄了一層,李南跑到屋後的山林,撿了不少枯枝。可能由於冬天剛結束,不少樹木還都沒有發芽,李南很容易抱了一大捆枯枝回家。
感謝後世人的身體素質,在肉蛋水果充足營養下,讓他沒有這個年代平民普遍都有的夜盲症,不過看到後山上一個人影都沒有,聽到山風吹拂這山林的嘩嘩響聲,李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這個林子裡不會有狼吧,想到現在這個環境,山上有野獸很正常,李南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趕緊回到村裡。
等到回到家裡,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沒有刀的李南的找了個石片,磨了半晌,終於稍微能用了。接著他用磨好的鋒利石片,費力地將一根枯枝削尖,找到另一塊乾燥的木頭當氈木,準備製取火種。
學著記憶中貝爺的樣子,李南找了個背風處,費力的用石片在氈木上的一處開了一個小窩,然後將乾草鋪在下面,剩余的乾草團成一團,放在小窩的周圍擋風。
一切都準備好了,開整吧,李南雙手合十,握住樹枝,開始搓動起來。
半個小時後,看著近乎脫皮的通紅手掌,李南無比懷念後世1塊錢一個的打火機。
自己鑽了半天,最好的成績就是冒煙,剛剛冒出來一點零星的火星,隨即就熄滅了。
不是,怎麽這麽難搞,又累又渴的李南本想著要不今天還是喝生水算了,但是又想到以後可能都要自己生火,總不能不學會吧。
這次一定成功啊。準備再戰的李南默默祈禱,努力回憶著貝爺的方法,調整著自己的做法,他覺得是不是周圍的乾草不夠多,搓出來的火星落下之後點不燃乾草?
於是李南又回屋取了不少乾草,徹底將鑽孔的地方包裹起來,隨即雙手搓動如飛。
木棍很快開始冒煙,三分鍾之後,開始有火星冒出,李南雙手不敢停,加速搓動。
看到零星的火星落在乾草上面,附近已經開始慢慢變黑,李南心中一喜,心道果然就是乾草的原因。
於是李南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輕輕地吹動火星上方的乾草,人體呼出的氣流帶來的伯努利效應,會使空氣再次往乾草裡面聚集,帶來新的氧氣。
我擦!成功了!很快,熊熊地火苗便開始燃燒起來,而且越來越旺。
李南按捺住心中的興奮,捧著乾草,小心地放到堆滿乾柴的灶上,小聲念著一定不要滅一定不要滅,引燃了灶裡堆放的枯枝。
太好了!成功點起火堆的李南,端起裝滿水的陶罐,小心翼翼地放到灶上。
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鍾,陶罐裡的水才燒開,小心翼翼地用乾草包著手將滾燙的陶罐取下,用陶碗舀了一小碗開水,將兩個陶碗燙過消毒之後,這才盛了滿滿一碗開水,放到一邊等著晾涼。
還沒有等開水徹底變溫,喉嚨乾渴好似火燒的李南,迫不及待地端起陶碗,小口小口的呷著熱水,燙的他舌頭髮紅也不再在意。
熱水一下肚,李南突然覺得一股熱量從小腹傳來,暖烘烘的,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處不妥帖。
啊——李南張嘴,吐出熱氣,臉上帶著享受的神情,他從來沒有這麽一刻覺得開水有這樣好喝。勝過他之前喝過的各種茶,咖啡和肥宅快樂水。
幸福是什麽,就是辛苦一天,又乾又渴又餓的時候,給你一杯溫熱的開水。
因為李南沒有多余的容器,所以他需要一次性把今晚的水喝足,陶罐他待會兒還要用來煮粥呢。
為了補充水分和熱量的李南,連喝了五六碗水,撐得肚子都微微發脹,上了一次廁所之後,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糧食口袋裡抓了一把麥子,用熱水燙洗之後,扔到了陶罐裡,重新架到火上。
這個年代的人不會脫殼技術, 麥子算是粗糧,沒有完全成熟就被農民給割下來連殼一起蒸煮,算是最下等的飯食,被稱為麥飯。
所以明明知道有脫粒機這個技術的李南,此時也顧不得麥子沒有脫殼了,反正他也不會弄,他倒是知道放到火力燒麥粒受熱膨脹可以蹦出來,但是他敢這麽浪費嗎?用火一燒,麥子亂蹦,起碼要損失一大半。
如果放在後世,別說一小把麥子扔到火力,就是三斤麥子,他都不帶可惜的,但是現在,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計算著麥子的數量,生怕自己放多了。
他今天依舊準備煮帶殼的麥子粥。跟前幾天有區別的就是沒有苦澀的野菜和石頭子。
也不知道煮了多久,他的麥飯粥差不多熟了,空氣中開始彌散著谷物的香氣,李南也顧不得了,放涼了之後,三下五除二,給喝得乾乾淨淨,一邊喝還一邊將麥子殼啐出來。
剩下的,就是個人衛生了,本來還準備還是去河裡洗個澡,但是想到天寒水冷的,要不趁那天陽光好,自己洗個痛快再說。
而且夜裡也不好取水,自己又沒有鞋,深夜裡深一腳淺一腳,踩到蛇或者遇到什麽野獸就好玩了,就算不踩到蛇,劃破了腳底板也很危險,在這個病菌滋生衛生條件堪憂的古代,肯定是沒有破傷風針的,自己比起村裡人來說無比嬌嫩的皮膚,早就生了不少口子,雖然今天白天去取水的時候洗過,但是回來又是一腳泥。
算了吧,明天再說吧,李南的一頭栽倒在麥子秸稈鋪成的乾草上,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