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直接到這來了！”杜采歌有些吃驚，更多的是歡喜。

　“不是說要到鎮上碰面麽。”

　之前商量的時候，顏穎臻是說要帶采薇看看他的拍攝現場。

　但是因為拍攝是在野外，交通不便，還很難找到地方。

　而且拍攝現場器械、道具太多，其中一些不乏危險。

　杜采歌擔心活潑好動的采薇會受傷，所以就說到鎮上見面，當時顏穎臻也同意的。

　顏穎臻微笑說:“是你們劇組的劉導，通過孫雅玲聯系到我，說要給你一個驚喜。我心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所以就配合一下。”

　杜采歌看看車廂。

　車廂裡經過了一番布置，除了彩燈外，還懸著幾條彩帶，上面系著一些小卡片。

　小卡片上花紋不同，似乎還有字跡。

　杜采歌左手抱著采薇，右手抬手隨意拈起一張，上面是明顯手寫的一句話:“杜導生日快樂！還有啊，能不能不要那麽凶啊?你板起臉好嚇人的。”

　落款的名字，是道具組的一個年輕妹子。

　“這些都是劇組工作人員手寫的?”

　“可能是吧！你來之前，我挑了一些看。應該是每個人都寫了一句話給你。”

　“他們有心了。”杜采歌感歎道。

　在車廂裡，他們吃著顏穎臻打包帶來的麵包、果汁、她親手做的醬牛肉和虎皮雞爪，聽采薇繪聲繪色地講她學校裡的趣事。

　看到女兒那治愈的笑容，杜采歌的焦慮都被撫平了，心理漸漸平靜下來。

　要知道，最近劇組接二連三地出現問題，壓力最大的就是他了。

　而偏偏，別人可以把情緒表現出來，他不能。

　他必須始終表現得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

　個屁。

　他其實好慌的。

　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演員怎麽辦?

　如果自己拍攝時找不到感覺怎麽辦?

　如果拍出來的故事，觀眾不接受怎麽辦?

　他腦子裡有十萬個怎麽辦，偏偏還沒法去問任何人。

　誰也回答不了他。

　吃完午飯，把蛋糕切好打包，他們帶采薇去拍攝現場，將蛋糕分給每個工作人員。

　采薇變成了好奇寶寶，對每一台機器都充滿興趣，每一個細節都要刨根問底。

　杜采歌隻好化身為移動的百科全書，盡力去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粑粑，這是什麽呀?”

　“這是軌道。”

　“這上面呢?”

　“這是木板。”

　“我知道這是木板，可是為什麽要在這裡放一塊木板啊?”

　“emmm，比方說有時候我們要拍一個叔叔往前走，攝像機要一直正對著他，拍他的表情。這個時候，扛攝像機的叔叔就會站在這塊木板上，由別人拖著他往後退，這樣才能保持攝像機的穩定。”

　“哦！”采薇小大人一樣地點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懂了。

　杜采歌盡量去認真地回答了，而有的問題，真的太刁鑽了，不好回答。

　比如……

　“粑粑，為什麽你不去演戲啊?”

　“爸爸是導演，爸爸不演戲，隻指揮他們拍戲。”

　“哦，是不是因為粑粑長得不好看，所以不能去演戲啊?”

　“……”

　周圍的人都笑瘋了。

　雖然采薇逗留的時間很短，還沒入夜就和顏穎臻走了。

　但這短短的時間裡，卻讓杜采歌得到了充分的治療。

　他原本已經快要空的血槽，再度恢復滿值。

　次日早上，杜采歌元氣滿滿。

　先是考察了一下李敏俊的打戲，意外地發現李敏俊在這方面挺有天賦。

　雖然僅僅是花拳繡腿，但是打得比劉語嫣、杜媃琦好看多了。

　他才學了一天呢！

　果然有些天才是注定要把旁人氣個半死的。

　動作指導趙哲昆私下和杜采歌說:“這個女孩子以前肯定有過舞蹈功底，而且應該是練過跆拳道，懂得怎麽去把動作打得好看。而且她很有悟性，教什麽她都一遍就記住，模仿兩、三次就能像模像樣地做出來。”

　杜采歌點點頭，糾正了他的一個小錯誤:“李敏俊是男的。”

　趙哲昆詫異地看了杜采歌一眼，一副“看在你是導演的份上，不和你這煞筆計較”的表情，“行吧，你說是就是。”

　“不是我說是，他本來就是啊，前天他來劇組的時候你沒看到麽。”

　“好，好，是男的。不說這個，我跟你說，李敏俊的身體柔韌性和靈活性比辛婉強很多，你把她交給我，我訓練她三個星期時間，保證讓她打出最好看的效果。”

　杜采歌計算了一下，時間應該來得及。“我和他談談吧，他連合同都沒簽呢，原本只是讓他來跑個龍套，沒想到挖到寶藏了。”

　和李敏俊談到合同的事時，他說:“不要合同，無所謂的，你看著給點，打個紅包給我就行。”

　“那不行啊，這部電影是很正規的，財務方面也要保證透明，經得起審計。你作為主要演員之一自然也必須支付給你報酬，還要替你上稅。”

　“我就是友情演出，給我一塊錢就行。”

　“一塊錢也必須簽合同啊！而且我們是朋友，我怎麽能坑你。你演出這樣一個重要角色，片酬肯定不能太少的。你不會談判的話沒關系，你沒經紀人吧?我讓公司給你派個律師，來幫你審查合同。放心，很快的。”

　“真的不用……”李敏俊苦惱地說，“我很怕麻煩，而且現在我不缺錢。”

　他說他不缺錢，杜采歌是信的。

　但再怎麽不缺錢，也不至於把幾十萬的片酬往外推吧。

　是的，杜采歌給李敏俊不會開很高的片酬，最多幾十萬，絕不超過百萬。 :(/

　不是看不起李敏俊的能力，也不是舍不得。

　只不過李敏俊畢竟還是新人，沒理由給他開太高的片酬。

　然後這一天剩下的時間，杜采歌帶著劇組，把這一處外景地的戲份全部拍完。

　劇組休整一天，又要趕赴下一處外景地。

　而杜采歌則準備帶著田瑛去參加和田獎的頒獎晚會，等他回歸劇組時，柳芃飛應該也出關回到劇組了，屆時正好看看柳芃飛的閉關成果。

　結果在和田獎晚會上，田瑛遺憾地與最佳攝影失之交臂，杜采歌入圍了最佳新人導演，最終卻沒能獲獎。

　《老男孩》入圍了“最佳新人導演最佳剪輯最佳音樂最佳編劇最佳化妝最佳中小成本故事片”等獎項。

　最後拿下了“最佳剪輯”和“最佳音樂”。

　其中“最佳音樂”是眾望所歸，“最佳剪輯”應該是給杜采歌錯失最佳新人導演和最佳編輯的補償。

　另外電影還拿到了一個“最佳中小成本故事片”。這個獎的含金量是不太足的，但是在沒有拿到“最佳故事片”的情況下，這個獎也算是個安慰吧。

　最讓杜采歌覺得搞笑的，是他個人還拿到了一個“最佳表演新人獎”。

　其實他都經常忘記，他是“老男孩”一片的男主角……

　作為一個導演，還沒拿到導演類的獎，就先拿到了演員類的獎，實在是有點微妙。

　杜采歌也沒什麽氣餒的。

　最佳新人導演，他本來就很無所謂這個獎，拿不拿都無關緊要。

　而且，“武林”才是自己真正發力的時候。

　等到明年的頒獎季，且看“武林”能有什麽斬獲吧。

　在整個頒獎晚會上，杜采歌都比較低調。

　但是記者們並不放過他。

　他躲起來拍電影，已經遠離鎂光燈很久了，記者們迫切地需要從他這裡掏出一些東西來。

　由此也可以看出，杜采歌作為一個幕後創作人員，其實有著與身份不相稱的熱度。

　一般的幕後創作人員， 記者才不會窮追不舍呢。

　“辛婉的事對劇組有什麽影響?”

　“拍攝進度如何?”

　“據說劇組的資金捉襟見肘，是真的嗎?”

　“你的電影能趕在暑期檔上映嗎?”

　“舒導的身體奇跡般地在短時間內痊愈了，他匆匆開拍新片‘提督大人’，由天億娛樂等投資了4個億。據他說，這部新片也會在暑期檔上映。海明威，你覺得這是對你的挑釁嗎?”

　前面的問題，杜采歌都一笑了之，隨口應付。

　但是面對這個和舒宜歡的問題，杜采歌還是比較慎重。

　“我不覺得這是挑釁，暑期檔每個導演都想爭，這很正常。我預祝舒導能拍出一部好電影，拿到符合他身份的票房。當然我也會努力爭取，在明年的暑期檔裡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