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歌一直覺得，只有自己發自內心追求的，才是夢想。

　　如果自己本沒有這個打算，而是被別人煽動起來想要追求的，不過是衝動。

　　他不想去煽動劉梓菲的衝動。

　　於是改變了話題走向，開始和她討論拍攝手法。

　　劉梓菲本以為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可以挽回一點顏面了。

　　但是聊了幾分鍾後，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杜采歌的眼神充滿驚奇。你究竟是音樂人還是導演?

　　為什麽感覺你比我還更專業的樣子?

　　杜采歌也是一時難以自抑。

　　雖然從理智上來說，他知道自己不該表現出自己在導演領域的專業性。

　　但是就像一個富翁，總免不了炫耀自己的財富;一個愛畫之人，總免不了炫耀自己收藏的名畫;一個棋癡，走到哪裡都想拖著別人下棋。

　　杜采歌難得碰到可以交流導演相關話題的人，雖然明知這樣不好，還是控制不住，打開了話匣子。

　　等到寧悅蓉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杜采歌和劉梓菲都在不自覺地身體前傾，這說明兩人的交談非常熱烈;他們的表情，都是微笑著，寧悅蓉能識別這種微笑，這是一個人處於自己舒適區的時候，才會表露的放松的微笑。

　　她原本有點受挫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

　　“看來你們聊得很開心啊！”寧悅蓉笑道。

　　劉梓菲一時有些羞赧，微微低頭，悄悄地觀察杜采歌的神色。

　　杜采歌倒是混不在意，他點點頭:“準備開拍了麽?”

　　寧悅蓉的笑容消失了，歎息一聲:“拍不了。”

　　劉梓菲愣住了:“怎麽了呢?”

　　“周導臨時有事，不能過來了，還讓攝製組的都和她一起走。”寧悅蓉臉色陰沉，語氣也透露出不滿。

　　劉梓菲一臉的為難:“怎麽可以這樣?那你們租的器材怎麽辦，已經預付了一天的租金，這租金沒得退的。我打個電話給周導說說吧！”

　　說著就起身，一邊低頭在手機上查找號碼，一邊向外走。

　　寧悅蓉在劉梓菲剛才的座位上坐下，看著杜采歌的目光帶著點打趣的意味，壓低聲音問:“小姑娘怎麽樣，是你喜歡的類型麽?”

　　杜采歌失笑道:“寧姐你太直接了吧。”

　　“直接點好，”寧悅蓉理直氣壯地說，“你都34了，又不是小孩子了，爽快點告訴我，有好感還是沒好感。有好感就自己去要號碼，沒好感我再幫你物色下一個，大家都節約時間。”

　　杜采歌沒被帶進坑裡，微笑道:“我現在根本就沒有考慮個人問題，所以如果你是說男女之間的好感，那很抱歉，沒有，寧姐你也不用費心繼續給我做介紹。不過我和小劉還是有共同話題，聊得很開心。作為朋友相處的話，還行。”

　　寧悅蓉不滿地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認真考慮了。你既然叫我一句姐姐，我當然要幫你考慮個人問題。不管你是有什麽打算，有什麽夢想要追求，成家立業並不衝突。你這年紀了，也該找個知冷暖的女人照顧你。小劉這孩子我很熟，她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在家裡也經常幫她父母乾活，很能乾很勤快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杜采歌認真地說:“我不是不考慮她，我是現在根本不考慮進入戀愛狀態或者進入婚姻狀態。”

　　寧悅蓉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有那什麽問題吧?”

　　杜采歌早就知道，

結了婚的女人，汙起來的時候比男人還汙，因此倒沒什麽意外。他無奈地說:“如果你是說生理問題，你放心，沒有。我也不是同性戀。寧姐啊，怎麽說呢，我是現在有必須全神貫注去做的事。當然也不是我排斥談戀愛，緣分來了，我也不會拒絕。但我現在也不會主動去考慮，要找女朋友，要結婚什麽的。”　　“行了，我懂了，你呀……”寧悅蓉住了嘴，因為這時劉梓菲推門而入。

　　她搖搖頭:“我勸不動周導。不好意思啊，寧姐。”

　　寧悅蓉安慰她:“這跟你沒什麽關系，不怪你。”

　　劉梓菲還是有著歉意:“是我推薦周導的，我也不知道她會這樣。”

　　寧悅蓉起身，領著他們往大辦公室走去。

　　那些攝製組的正在把器材整理、放好，準備離去。

　　杜采歌問道:“寧姐，這些器材是你們分局租的?”

　　“是啊，”寧悅蓉沒好氣地說，“本來預算就不多，這又要浪費一筆。”

　　杜采歌心裡升起一股衝動。

　　他沒有認真考慮，脫口而出:“要不這樣，寧姐，我來幫你們拍宣傳片吧！”

　　寧悅蓉詫異地扭頭看了他一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會拍片的，”杜采歌笑道，“讓我試試吧，寧姐，如果拍出來效果不好，租器材的費用我來付，不讓你吃虧。對了，小劉可以當我的副導演，我們齊心協力，把片子拍好。宣傳片而已，不難的，相信我吧寧姐。”

　　寧悅蓉心說，這是相不相信的問題麽?我拿什麽來相信你！你是一個音樂人！音樂人！你不是導演！

　　但是她突然想到，杜采歌似乎曾因為一起攝影事件而全國聞名……

　　如果用單純藝術的眼光去看，那些照片和視頻其實還是不錯的， 構圖、光線等都有可圈可點的地方。

　　別奇怪為什麽她身為警察會看那東西。咳咳，盜取那些照片和視頻的小偷，以及將這些照片和視頻傳播出去的網吧網管都被判了有期徒刑，她那是為了研究案例和證物。

　　而這時劉梓菲也說:“寧姐，器材租都租來了，你就讓我們試試吧！杜哥理論水平很扎實的，我剛剛跟他討論了很多拍攝手法的問題，他比我厲害多了。”

　　寧悅蓉看著劉梓菲，這女孩眼中有忐忑不安，也有躍躍欲試。

　　想了想，寧悅蓉笑道:“小劉，就你來拍吧，導演掛你的名字。你是科班出身的，拍這樣一部宣傳片應該沒問題吧。”

　　猶豫了片刻，又對杜采歌說:“小杜你給小劉查漏補缺吧。你真的會拍?”

　　杜采歌點點頭，笑道，“那行，我來負責掌鏡吧。我旁觀過很多次拍攝MV，知道怎麽做導演，做攝影也沒問題，這些機子我都會擺弄。”

　　劉梓菲卻是急了:“寧姐，讓杜哥來拍吧，他真的比我厲害！”

　　寧悅蓉伸出手掌，做了個“製止”的手勢，“你等會。”

　　然後拉著杜采歌走到一旁，小聲說:“小杜，我讓小劉做導演，你從旁輔助，你沒意見吧?”

　　杜采歌笑道:“寧姐你能讓我參與進來就已經是信任我了。”

　　寧悅蓉說，“如果今天想繼續拍攝，就只能讓小劉來當名義上的導演，你明白麽?”

　　杜采歌不是白癡，想了想，指了指上面。

　　寧悅蓉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