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那個漢子仰頭大吼,雙目瞪大戾氣盡顯手中的巨錘飛出,人隨之倒地高大的身軀卷起陣陣煙塵,箭矢觸地被擠出帶起僅存的皮肉,遠遠望去不成人形。
那巨錘近了,距離徐閑不過一丈,一身黑衣的燕十三卻擋在了身前,單手握著劍側身而立,鐵錘撞在劍身出現了一個誇張的弧度,靴底與地面摩擦有碎石飛起,最後半跪在地。
“嘶……”
燕十三的虎口有鮮血浸出,眉頭微皺。
“這是純粹武夫!”
燕十三開口道,純粹武夫和普通三品不同,一生修煉不借外力全靠打磨皮肉筋骨,在同境之中是對騎兵威脅最大的一類,若是面對普通鐵騎憑借氣血不熄可擊殺千余,便是這天下最為精銳的北涼重甲鐵騎正面也能斬殺兩百余騎。
可惜啊,此刻他面對是三萬涼州鐵騎,數千鷹爪外帶漫天箭雨,一身實力無從施展便身死合圍!
“稟將軍,這漢子名為劉元柯,是北川郡一屠夫,一身力大無窮頗有些名氣,可不喜束縛。”
“平日便在集市上販賣豚肉後來家中老母患病,被這張家看中花了重金請來名醫,可年後還是病死,本以為他會繼續販肉,倒是沒想到留在了張家。”一騎翻身下馬看著這倒地的漢子喃喃道。
“仗義每多屠狗輩,無情最是讀書人!”
徐閑輕聲道,一介屠夫竟有如此膽量氣魄,實在今人開眼,反觀那舌綻蓮花的讀書實在是狗屎都不如。
“仗義每多屠狗輩……”
徐武口中念出多了幾分蕭索,轉頭看向自家兒子,數年不見實在變了太多果然是長大了。
“厚葬了吧!”
“這人倒也算是條漢子。”
白慶豐面色陰晴不定,倒地還是小看了這江湖莽夫,如今雖然打了臉,可涼州鐵騎素來敬重血勇之人如今倒是沒有半分不滿,就是可惜這一身本領賣與世家門閥。
場中,
余下的數百死士依舊擋在身前半步不退,遠處那張家子弟已經驚恐的四處散去,可哪裡又有逃跑的余地,這偌大的張府已經被圍得鐵桶一般。
徐武長歎了一口氣,身處在涼州二十余年多在軍中大營對那江湖中人素來瞧不上眼,可這上京一行映像倒是有了些許改觀。
無論是那白衣飄飄的西門吹雪還是那孤高清冷的葉孤城,又或者是那仙風道骨的裘老前輩,再到後來滿身死氣的燕十三實在是讓他頻頻側目,如今又有一位慷慨赴死的屠夫,或許這就是江湖吧,總有那麽多有趣的人兒。
“速戰速決!”
手輕輕揚起,
身後兩萬余輕騎踏出,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佔地數百畝,家中良田萬頃,門生故吏遍布天下盤聚八百余年的張家便在鐵騎下煙消雲散。
濃煙四起,不時有橫梁倒下……
張府外,
“回稟侯爺,搜出白銀共計九百六十二萬兩,金銀珠寶無數,地契數千張身契無數……”一軍中小將跪倒在地身前無數的金銀珠寶珍奇異寶擺了一地,甚是惹眼。
徐武眼神微亮,在他眼中這就是無數把長刀鐵戟,麾下又能多出上萬鐵騎,至於窮極奢靡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
或許這輩子皮子賤吧,過不來那些好日子,
還是睡在軍營踏實嘞!
“稟侯爺,密室還搜出一把劍,能放在密室的最深處,想必也是頗為不俗。”片刻後有人跪倒在地雙手中捧著一把纏著布條的劍。
“哦?”
“正好我缺一把劍!”
徐閑彎腰接過,劍身被染血的布條包裹,扯開布條冷冽的劍身出現在眼前,劍長三尺六寸,通體幽寒,輕輕揮出原本腰間的長劍應聲而斷,沒有絲毫的頓住的感覺,端是鋒利異常。
那滿地的金銀珠寶瞬間就不香了,
“此劍我於慶安三十八年三月六日所得,便名為驚蟄吧。”
腰間驚蟄劍,可值千萬余!
徐閑手指輕輕擦過劍身,很是喜歡這種冰冷的觸感,自己如今好歹也算一名劍客,怎麽能沒有一把配得上自己的寶劍呢?
“傳說百二十年前有一劍客名為徐九,入二品便一劍斷江,江水倒灌卷走賊寇無數,被江湖中人敬稱為劍仙。”
“複又十年入一品,在那邊外為大慶守國門,一劍破甲六千有余,共計斬殺三萬兩千三百二十八名魏軍,最後力竭,身死邊外,這也是世間流傳的最後一位一品,如今這天下已經百二十年未出,不知道世間可曾還有隱世一品?”
“這劍和那劍仙徐九所佩之劍的模樣頗有些相似,莫真是那人的佩劍?”
白慶豐打量著那冷冽的劍身開口道語調微微有些發顫, 一品的劍修便是想想也是覺得有些恐怖,一劍斷江對二品劍修來說不是難事,至於那一劍破甲六千有余,實在是有著難以想象的波瀾壯闊。
要知道和那扎堆的步兵推進不同,鐵騎過萬便是無邊無際,那一劍下去又是怎樣的風采?
這若真是那人的佩劍倒也全是睹物思人了,這劍斷然是天下至利之器,畢竟強的是用劍的人,而不是劍本身。
西門吹雪抱著劍聞言眼中有莫名的神采閃過,葉孤城看著徐閑手中的劍心中也是感慨萬分,便是那劍癡燕十三聽到一劍破甲六千有余是也是呆愣著說不出話來。
“小子還沒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劍仙風采,一品,一品,實在相距甚遠,不過日後倒也不是沒有登頂的可能。”徐閑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長歎了一口氣,江湖上武夫如同過江之鯽可千百年來這天底下攏共也沒出過幾位一品。
劍氣縱橫三萬裡,一劍光寒十九洲。
徐閑劍尖指地筆走龍蛇,飛快的寫下十四個大字,
魏慶兩國邊境共三萬裡,共分十九州。
泥地中十四個大字刻得分明,唯獨這字好似狗扒的一般!
“好!”徐武眼前一亮。
“就是,字醜了些!”
眾人開懷大笑,
而葉孤城,西門吹雪,燕十三,這三位用劍之人確是神情倏然看著那狗爬的大字暗自出神。
“走咯,回涼州城哩!”
徐閑卻不在意颯然一笑,用布條重新裹住劍身掛在腰間,一夾馬腹往遠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