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厚重的雲層也散開了許多只是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你我分頭行動。”
白慶豐嘬了嘬手上的油漬仰頭看了看天色,北涼城中各種雜亂的聲音也小了下來,算算時辰那些私兵也差不了死絕了,黃袍加身一事也該提上章程了。
“有勞白叔了。”
徐閑起身拱了拱身,白慶豐大步流星走出後院。
“對了這玩意叫啥?”
走到門口白慶豐扭頭問道,似乎還有意猶未盡。
“叫花雞。”
徐閑笑了笑,這叫花雞最開始的做法簡單至極,不過自己想想那荷葉裡包著雞毛在撒點鹽的模樣實在有些下不去口,改良一番味道倒也不錯。
“你小子對吃食還算有一番見解,下次記得單獨給你白叔做一隻補補身子。”
白慶豐拍了拍肩膀上的傷口,這是先前在城中誅殺亂軍時被驚神弩偷襲所至,不過擦肩而過這點傷還不放在眼中,全當打趣,說完不再猶豫侯府外已經有親兵等候。
看著白慶豐的背影,徐閑愣了愣軍中之人還真是雷厲風行,回房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往侯府外走去,這龍袍還得早早訂下。
踏在青石板上,往城中一小巷走去,
涼州很大,可一州之地也很難找出幾個手藝精湛的裁縫和繡娘,早知道黃袍這玩意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匹黃布就可以解決的事。
北涼城算得上是整個涼州最為繁華的大城,可能有做黃袍這個本事的。
還只有一家那便是醉仙居,一聽便是介於青樓和酒館之間的名字,實際上也是這樣,醉仙居裡面既有倩麗的小娘子也有美酒佳釀,涼州的膏梁子弟更是裡面的長客,也是整個北涼城數一數二的銷金窟。
醉仙居裡的姑娘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卻總有一樣是擅長的,而醉仙居的幕後東家聽聞是一位奇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刺繡一道也是登峰造極,無數涼州貴人趨之若鶩,更是一手帶出了數十位花魁,往前十年整個大慶的青樓提起聞大家的名頭誰人不知?
醉仙居的東家姓聞,便有了聞大家這個稱呼,聞大家便是徐閑此行的目標。
小半個時辰後,
徐閑停到了醉仙居門外,門匾上那三個大字宛若筆走龍蛇,聽聞還是當朝大儒慕名而來,臨走時撫著白須開懷大笑時提筆寫下的。
“砰砰砰……”
昨夜北涼城亂了,如今這醉仙居依舊是大門緊閉,敲門聲響起後不久,一打著哈欠的清倌人推開了木門,看清徐閑的面容後愣了愣好一位清俊的公子哥。
“公子聞大家吩咐下來了,咱們醉仙居這幾日不接客,公子請回吧。”
清倌人看著街面不時巡過的涼州鐵騎開口解釋道,這公子哥雖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就是腦子不太好使這個緊要關頭還有心思尋花問柳。
“我姓徐。”
徐閑順著清倌人的目光看看了過去。
“公子您怎麽不聽勸呢,你姓徐又怎麽著,聞大家吩咐過了……”
清倌人攏了攏身上淡青色的薄紗看著街面正策馬過來的北涼鐵騎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驚動了巡邏的鐵騎免不得還要費一番功夫解釋。
“我住侯府。”
徐閑輕笑出聲。
“拜見世子殿下,不知殿下在此卑職打擾了,殿下若是有事隻管吩咐。”領頭的是一個中年漢子看清徐閑的面容後翻身下馬單膝跪倒在地很是恭敬。
若是往日見了侯爺之子該走的形式還是得走,卻談不上其他,可昨夜的事已經在這兩鎮人馬中傳開了,世子殿下帶著手下人如何打殺四方,殺得亂軍抱頭鼠竄,那永安街上滿地屍體就是無聲的證據,饒是自己看去也是觸目驚心。
在聯想起來回涼州途中那些傳言以前隻覺得是誇大其詞,如今也信了八九分,往日北涼軍中隻覺得世子窩囊無用,現在看來怕全是在隱忍罷了,如今一遇風雨便化作蛟龍騰空而起。
“世世子殿下?”
清倌人眼睛瞪得很大,小嘴微微嘟著說不出話來,樓上也有人聽到了下邊的動靜,整個醉仙居數得上名號的姐兒全都探出頭來。
看著那清俊的公子哥想要和平日一樣打趣調戲幾句,可目光落到那人身後紅衣黑甲的北涼鐵騎便卡在喉嚨戛然而止。
“在涼州還沒人敢冒充我的名頭吧?”
徐閑推門而入,清倌人手指卷著裙子打著卷。
“見過世子殿下,奴家這就去通報一聲,聞大家馬上就下樓。”清倌人緩過神來行了個禮急匆匆的往樓上跑去。
“見過世子殿下!”
片刻過後一位婦人款款走來,眼角有極其細微的魚尾紋,身材保養的更是不錯豐乳肥臀,此刻所有的風光都籠在長裙之下,周身的氣質不似青樓的老鴇子反倒是像極了上京城中的貴婦人,風韻猶存更勝過身旁剛出桃子一般青澀的清倌人。
“你便是聞大家?”
“當不得世子殿下口中的大家,奴家不過一風塵女子罷了,不知世子殿下大駕光臨有何吩咐?”聞大家站在徐閑身前很是恭敬的行了個萬福,姿態放得極低。
“此行想要做一身衣裳。”
徐閑抿了一口茶水面帶笑意的望向聞大家的手十指纖長,沒有一絲老繭,說是三四十歲的婦人倒更像是年方二八姑娘的手,看樣子沒少下工夫保養。
“不知殿下是想要那種衣裳?”
“黃袍。 ”
徐閑嘴唇輕啟,聞大家身子微顫。
戴冕冠,披黃袍,升大殿,即皇帝位,黃袍這玩意從很早開始天底下便只有皇室中人能穿,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實在太多。
“不知聞大家能否做出?”
徐閑手指輕輕敲打在木桌上,
“奴家自然傾力而為。”
聞大家再次行了個禮,咬了咬牙關點頭同意下來沒有多問一句,有些事情即便心裡門清可不能說的還是閉嘴比較好。
“對了,聽說聞大家在整個大慶的風月場所都是聲名在外。”
“嘖嘖,青樓茶館,勾欄瓦舍素來是消息靈通之地,就是可惜我涼州的情報探子在關內還是睜眼瞎啊。”
徐閑點到為止笑意盈盈的看去,聞大家不自覺的後退了三兩步。
“奴家省得,殿下有所求,奴家亦無不可。”
一炷香後聞大家頭上有汗珠沁出,整個醉仙居針落可聞。
“聞大家倒是個識時務的人。”
“三日之後,我來取黃袍,順便帶個人給簡大家。”
黃袍加身後大戰在即,自己沒有那麽多時間布局,還是現成的好,就是吃相有些難看,好在那人還算識時務,徐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這情報功夫交給他來做想必是沒有問題的,說不定還會給自己很多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