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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就殺皇帝》第141章木劍折,春魁盡
“前輩,到了。”

 仲孟秋天望著周遭熟悉的山路有些出神,十余年前自己師姐去世之後,自己便被老頭子趕下山,成為岐山劍塚的天下行走,用老頭子的話來說劍道一途有出世和入世之分。

 前十幾年在山上修行的是出世劍,劍心不染凡塵一心只是追求劍道,可老頭子總是說起山上修行劍道一途總歸是缺少了些許磨礪難成大器,所以每一代劍塚最為驚才豔豔者便為天下行走下山遊歷,由出世劍轉為入世劍。

 遊歷完再回岐山修行轉回出世劍自可事半功倍,長此以往下來單單仲孟秋自己曉得山中數百年來便有不下十余位二品的老怪物,皆為歷代的岐山天下行走,現在劍塚中還余下多少仲孟秋不曉得,可想來也是不止一人,至於自家老頭子更是從未親眼見他出手過。

 “前輩,真要問劍?”

 仲孟秋望著身旁的獨孤求敗開口道。

 “已經來了。”

 獨孤求敗輕晃腰間的木劍輕念道。

 “前輩可能會死。”

 “問劍,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那晚輩,便陪著前輩登山。”

 仲孟秋往前邁出一步,當腳步踏上石階的那一刻,幾道極其隱晦的氣息從密林中傳來,如此同時數十道持劍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可近了些,看清來人後全部化作鳥獸散去。

 “有心了。”

 獨孤求敗說完往山路上走去。

 “我只是不是他們白白死去。”

 仲孟秋直言道。

 “也想給前輩多余下一些退路。”

 仲孟秋最後一句低聲道曉得自己的勸不動眼前人,可還是想盡力試試。

 登上台階十余步,

 路旁有一巨石高一丈有余,上方隻刻有岐山劍塚四字,遠遠瞅著平淡無奇,可定睛往那四字看去直覺的一股子浩然劍氣在自己周身彌漫,心智稍有不定著便會被這巨石中的劍氣所傷。

 “這是老祖所留,距今已有九百年有余。”

 仲孟秋見獨孤求敗目光所至開口解釋道。

 “便是如今也是劍氣長存,想來老祖已經到了劍修的止境。”

 獨孤求敗站在巨石前凝神望去感受著那四字余下的劍意,聽到仲孟秋的喃喃自語突兀不禁莞爾。

 “前輩,何故發笑?”

 “劍道,何來止境?”

 獨孤求敗直言道。

 “純粹武夫有斷頭路,依舊可以拳問青天。”

 “天下劍修皆有止境,便當真止步不前?”

 “受教了。”

 仲孟秋苦笑一聲,拱手一禮。

 “登山吧。”

 仰頭望去眼前是一條羊腸小道,確是蜿蜒向上十余裡極為陡峭狹窄,借著清冷的月光細細看去每一步石階上都有細微的劍痕,往兩側山林中望去更是可以看見隨處插著的斷劍,劍柄已經腐朽,便是劍身也是鏽跡斑斑,這是數百年來無數登山問劍者的配劍。

 最早岐山劍塚名為岐山劍宗,

 後來問劍的人多了,山上便多出了許多斷劍,劍宗反倒不夠貼切老祖索性便改了個名字,“塚”墳墓也,劍塚自然是埋劍之地,倒也名副其實。

 也是從那時候起登山問劍的人少了許多,因為大多遠遠瞅著那一片插著斷劍的山林便沒了往上登山的勇氣。

 人少了,問劍的人卻越來越強了,

 近百年來問劍岐山其中最為盛名者便是徐九,以二品之境斷岐山名劍九把,下山後不過十余年間便入了一品舉世無敵,此後登山的人少有在三品之下,百年來也不過數十人登山問劍。

 寅時末,

 卯時初,

 天色微亮,

 崎嶇的山路已經走到了一半,遙遙望去半山腰處滿是桃花正值春季萬紫千紅,在那桃花林中還有一座木屋有潺潺流水而過,是一處極美的世外桃源。

 “那是師姐原本的住處。”

 “師姐喜歡桃花,便在山上種下了桃樹。”

 仲孟秋解釋完長歎了一口氣。

 當初師姐下山的時候,

 “師弟在山上記得好好照料這半山的桃樹,要是回來的時候出了點岔子,仔細你的皮!”一襲白裙仲南喬揮著粉拳在桃林中恐嚇叮囑道,隨後便背著木匣往山下而去。

 講到底也是那時候的師姐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修行的是出世劍,入江湖便是入世,老頭子在師姐下山的時候也曾說過,依師姐的天資遊歷回來在修行可入一品,挑起岐山數百年的氣運,為劍道扛鼎之人。

 可紅塵中紛紛擾擾何其多?

 岐山百十年來最為驚豔的女子劍仙居然被一個山下的泥腿子拐走了,當消息傳回岐山的時候,師姐的孩子都已經兩歲有余了,便是現在都還記得老頭子氣得胡子直顫的模樣,第二日便提著一把劍往慶國境內而去,後來的事仲孟秋不願去想,更不願意去問。

 “你師姐便是那徐姓小友的娘親?”

 孤獨求敗突兀的開口道。

 “嗯。”

 “她的劍可曾還在山上?”

 “自然。”

 岐山劍塚出去的人死了,劍也會有人前去收回,這也是山上藏劍無數的道理。

 “那我便幫他取回。”

 獨孤求敗輕念一聲往繼續登山而去。

 “前輩,再往前就真的沒退路了。”

 “老頭子都出山了。”

 仲孟秋最後遙遙望著主峰那個一身布衣輕撫長須的老頭子輕聲念叨道,與此同時山澗深處還有三兩道劍意升起,當看清那身上破舊的布衣和蒼老的面容後仲孟秋嘴角已滿是苦澀。

 “劍道一途,有進無退。”

 孤獨求敗腰間木劍入手,劍氣縱橫。

 “何況我還欠一個人幾把劍,一個人一壺酒。”

 獨孤求敗布衣獵獵作響,步步登山。

 “孤獨求敗問劍岐山,但求一敗!”

 輕淡的嗓音確是化作春雷在岐山炸響,

 當木劍揚起的那一刻,

 磅礴的劍意如同山川湖海一同壓下,

 劍未出時三千桃花竟已是片片落下,

 仲孟秋隻覺得耳邊有寒冬臘月劍尖刺破雪花時極其細微輕響,有劍擊而出海浪疊起崩裂的洶湧澎湃,有孤寂難奈拔劍四顧心茫然放眼望去天下已然在無敵手的輕聲歎息。

 也是這一刻自己才在這山川湖海般的劍意中體會到獨孤前輩曾經的過往。

 因為他的劍意裡,

 藏著他曾經走過的路。

 ……

 臨淄鎮,

 天色不過剛剛破曉,

 長街自然清冷無人,

 客棧內換回一身粗布衣衫的溫木酒正趴在窗戶邊上,看著清冷的長街有些出神,細細看去眼眶發黑,顯然一夜未眠。

 “溫木酒,怎麽瞅著你今個有些不對勁?”

 “難不成是昨個的癮沒過完?”

 老掌櫃的打著哈欠從二樓下來,剛伸完懶腰便看見窗邊無精打采的溫木酒,活脫脫像是個焉了的狗尾巴草。

 “掌櫃的,我想問您些事兒。”

 猶豫了一會溫木酒看著樓梯口的老掌櫃突兀的開口道,映像中掌櫃的就是一個貪財摳門的小老頭,還動不動扣自己的月錢,唯獨有一點好,便是過了大半輩子曉得許多常人不知道的事兒,對自己嘛也還算照顧,畢竟當初要是沒他那一口飯自己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打住!”

 “問事之前先把帳算算。”

 “昨個你搞那一出鬧劇,客棧裡碗筷碟子可是摔了不少,桌椅板凳也被那些驢日的東西砸壞了幾根,就因為你是客棧裡的夥計那些人是理直氣壯的分文不賠?”

 掌櫃的跑到櫃台前飛快的打著算盤。

 “攏共三兩二錢銀子。”

 “看在你是我店裡夥計的份上給你抹個零頭,算你三兩銀子,掌櫃的我也曉得你沒錢,從月錢裡扣,什麽時候還完了,什麽時候發,省得你再去胡來。”

 “反正我這包吃包住,也餓不著你。”

 臨了,老掌櫃歎了一聲。

 “行。”

 “反正那點月錢存個一兩年也買不上一把劍。”

 溫木酒嘟噥一聲。

 “嘿,你小子。”

 “罷了,不和你這傻小子計較。”

 “有事就問吧!”

 “掌櫃的,相比那大胡子還是您靠譜些。”

 “你說如果有一名二品劍修去問劍岐山,能活著回來嗎?”溫木酒斟酌了一下用詞,說完目光灼灼的看向老掌櫃,昨夜說到最後燕不武也沒給自己一個準話。

 “二品?”

 “勞什子二品?”

 “二品劍仙吃飽了撐了要跑去問劍岐山?”

 “掌櫃的您別管那麽多,你就說能不能!”

 “別說二品劍仙,便是三品我這輩子我也就瞅見過一個,那人你也曉得就是寶兒他爹,至於二品我就聽我爺爺那輩人講起過。”

 “聽說那年有個叫徐九的劍仙就是二品,也有人說是半步一品,太久了我也記真切,反正聽說斷了山上九把劍,風光是夠了,不過自己模樣也挺慘的,血肉模糊身上被戳了幾個窟窿眼大半條命都快沒了。”

 “不過說來也是有趣,聽說那徐九回了慶國,躋身一品,本以為還要打回岐山,可沒成想死在了邊境,可惜,可惜。”

 老掌櫃的倒了一杯茶水說起這些陳年往事也是長籲短歎。

 “那您的意思是說二品能活?”

 溫木酒的眸子中有亮光升起。

 “打住,我可沒說。”

 “你當人人都是劍仙徐九?”

 “反正我估摸著真要有二品劍修問劍岐山,家裡差不了這兩天可以準備後事了。”

 老掌櫃的伸手打斷道。

 溫木酒聞言眼神再度暗淡下去。

 “溫木酒昨晚的事,我在樓上也聽見了,掌櫃的說句不該說的,你也別樣心裡去,機緣這事是老天爺給的,能不能抓住看自己。”

 “就昨晚若是你遇見那二品劍仙,你要是瞅準了機會,面皮厚點磕個頭,喊上兩聲師傅,人家一高興教你個一招半式的,又或者說留下一本劍譜,你這輩子都吃不完。”

 “可你當時又沒認出來,白白錯過了天大的機緣,這能怪誰?”

 “也怪不得你,只能說命裡沒這個福分。”

 老掌櫃的囉嗦半天也是覺得的口乾舌燥。

 “溫木酒,你學劍這事打小我便沒說過什麽,因為我曉得年輕人不撞南牆不回頭,何況你性子又倔,可眼瞅著你這南牆都撞了十年了,便是腦袋裡全是漿糊也該醒了,你命裡就沒這條路。”

 掌櫃的依舊是喋喋不休的說著,

 不知何時溫木酒的神色越發的暗淡。

 “先前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

 “話是重了些,可理是這個理兒。”

 “劍仙什麽的離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太遠了,哪有娶妻生子來得實在,我也曉得你不甘心,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掌櫃的看著溫木酒的模樣也是頓住了雖說是自己掏心窩子的話,可落到年輕人頭上也著實過了些。

 “掌櫃的,我省得!”

 溫木酒擦了擦眼角,使勁點了點頭。

 “掌櫃的能不能借我點銀子。”

 掌櫃的愣了愣,

 “我想買上幾斤紙錢,一壇春魁酒。”

 “我欠前輩的。”

 溫木酒很是認真的開口道。

 “拿去。”

 “你小子!”

 一壇子春魁酒擺到了櫃台上,

 連帶著還有幾角碎銀子。

 ……

 客棧門口,

 已至酉時,

 客棧門口有火光亮起,

 沒有一把丟入,而是一張又一張把黃紙被開扯直,隨後又被火舌吞噬,余下一地紙灰,也不知過了多久數斤黃紙便隻余下了手裡的一遝。

 抬頭望去長街的盡頭還是沒有來人,

 低頭時手裡的黃紙只剩下了一張,

 苦澀的笑了笑,

 拿起身旁春魁酒便要往長街上灑去。

 剛剛拍開酒封,

 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踏上了青石板,

 孑然一身,

 遠遠看著,

 除了腰間的木劍外在背上還多了一個木匣。

 僅僅只是一步邁步,便到了身前,借著燭光看去,前輩身上的布衣有無數道極其細微的裂口,胸前更是被一道劍痕撕裂清晰可見其間的血肉,可仰頭望去時那人依舊雲淡風輕的模樣。

 “小友。”

 “前輩,您沒死!”

 “不不不……”

 “我的意思是前輩您回來了?”

 “我來還劍。”

 “只是可惜你的木劍斷了。”

 “拿不出手隻好另外尋了一把。 ”

 打開背上的木匣,

 裡邊安安靜靜的躺著兩把長劍,

 拿出上層的一把遞給還在呆愣中的溫木酒,感受著劍身上的涼意,便是個傻子也曉得這劍萬金難求。

 “前輩,這……”

 “想學劍嗎?”

 “我教你!”

 獨孤前輩坐在客棧門前的台階上,拿過那一壇子春魁酒往腹中灌去,一口飲盡。

 酒入豪腸,

 不在余下孤獨,只是十分嘯成劍氣,

 秀口一吐,整條長街酒香彌漫劍氣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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