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家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家裡有些產業,生活富足。上川家的當家人上川一郎今年六十三歲,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大兒子上川平一,繼承了家業,有一子一女。二兒子就是上川島,二十年前離家一直在中國闖蕩,最近才回了日本。排行第三的是上川裕子,今年32歲,已經嫁人,如今叫久田裕子。小兒子上川業,是一個漫畫家,單身未婚。
上川島年輕的時候因為一些矛盾獨自去了中國闖蕩,之後便很少回日本,最多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可以說他跟自己哥哥弟弟妹妹關系都不太親近。
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所謂矛盾不過是年輕時年少輕狂,現在他也早就不在意了。只是這麽一大家子,他自己也不怎麽熟悉,更別說妻子和兒子了。
但是沒辦法,人生在世免不了血脈情親,沒有人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上一次去老宅雖然已經認過人了,但是小瞬你還有多少印象?”瞬爸打算給自己兒子和媳婦再次補習一下自己這一大家子,順便說說他們的性格,避免後天他們來了鬧出什麽矛盾。
瞬媽站起身從抽屜裡拿了一本大相冊出來,遞給瞬爸。瞬爸接過,翻到其中一張全家圖。指著兩個精神勁頭不錯,但是頭髮已經大部分變白的兩個人道,“這是你的爺爺奶奶,還有印象吧。老人家年輕的時候脾氣倒是挺倔,但是老了人也軟和了,尤其是你奶奶,老是盼著我回家。”
又指著一個國字臉滿面肅容的人,他的身邊還有一位美貌的婦人,下首是他們的一子一女。“這是你大伯,看上去嚴肅但其實人挺好說話的,對小輩也很溫和。我剛去中國的時候都是他一直在幫我,不然我在中國人生地不熟根本待不下來。這是他的妻子,人挺和氣的。他的兒子在國外留學趕不回來,女兒在一家經紀公司是一個不怎麽紅的小明星,會不會來也不知道。”
隨即他的視線放到了一個跟他長相相似的婦人身上,“這是你小姑。”他的語氣有點停滯,似是關系不太好。“她嫁到了北海道,不知道趕不趕的過來。”
其實基本上就是不會來了,所謂不知道趕不趕的上只是客套話而已,瞬爸心裡門清。
最後,就是上川家最小的兒子,上川業。照片上的青年明顯還很年輕,皮膚是常年未曬太陽的蒼白,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宅”的氣息。“這是你小叔叔,一個漫畫家,上次見你就挺喜歡你的,他應該會來。”
其實以上川瞬的記憶力,這些人他都記得。畢竟是自己的叔叔伯伯,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雖然平日裡從沒見過,但是他們對他這個小輩還是很友好的。加起來一起給的見面禮也有不少錢。
這個小叔叔上川瞬印象最深,作為一個漫畫家,畫的漫畫或許是故事不怎麽樣,完全沒什麽名氣。加上性格又宅,是那種腦中沒什麽故事的人。上川瞬看過他的漫畫後給他提供了幾個腦洞,這個小叔叔頓時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深感自己以前畫的漫畫故事無聊又乏味。時不時還會給他寄最新的漫畫,跟自己探討後續的故事。
自從他有了腦洞之後,原先的漫畫也不畫了,新開了一本,雖然說還沒畫多少,但是懸念設置的足,吸引了不少的粉絲,算是小有名氣了。
仔細一數爺爺家的人,其實會來的人也沒多少。爺爺奶奶,大伯和大伯母,再加上小叔這個單身狗,在兩個手可以數出的范圍內。
人少有人少的好處,到時候這些親戚也大多是爸媽應付,他偶爾去露個臉就行。這些長輩也不會強壓著他跟他們一起。況且上川瞬還叫了不少朋友,其中就有毛利小五郎這個核心人物。到時候他們跟毛利小五郎喝嗨了,哪還顧得上他?
至於上川瞬老媽那邊,外公外婆早些年生病過世了,就一個舅舅。上川瞬跟自己舅舅的關系挺好的,每年的生日舅舅都會來一起過。不過今年來了日本,舅舅雖然不會過來但也會打電話過來,然後喜聞樂見的給上川瞬打一筆錢。
這才是親舅舅啊!!
......
時間過的很快,一下子就到了上川瞬生日當天。
上川瞬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看著剛剛撕下一張的日歷。
十一月七號,周三。
時間很穩定,等下午柯南來的時候問一下這兩天他有沒有遇到案件,如果沒有,那麽穩定時間的初步設想算是成功了。日後若是有什麽事情不想讓時間變化過快,也可以用這種方式。
上川瞬走到窗邊,拉開落地窗的窗簾,讓窗外的陽光從窗戶裡透進來。
今天依舊是個大晴天,秋日早晨的陽光十分和煦,帶著淡淡的金色。上川拉開鎖死的落地窗,走到陽台。
天空澄碧蔚藍,東邊太陽升起的方向有著漂亮的雲霞。院子裡草坪帶著晚間的露水,陽光照下,反射出點點金光。
或許今天對上川瞬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他起的比以往更早些。倚靠在陽台的圍欄上,靜靜的看著遠方升起的朝陽,心中思緒紛紛。
曾經的上川瞬是什麽樣子呢?他孤僻,性格奇怪,將自己包裹在一個厚厚的殼中。除去殺手的這一層身份,他只是一個怪異的人。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有時候分不清他是誰。他一會覺得自己是殺手,一會又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上川瞬。
面對父母,他是懼怕與渴望的,他想觸碰這溫暖的親情,卻又怕它如泡沫一戳就破。他一邊逃避,一邊渴望。身體裡像是有著兩種完全不同的人格,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生。
而上川瞬這個傻子,不知道是不是看了他短暫灰暗的整個半生,處於憐惜或是什麽其他的情緒,自願的和他融合在了一起,讓他變成了他。
他有了夢寐以求親人,有了朋友,他越來越像他,也越來越不想回憶自己曾經是什麽樣子。
這樣很好,他是上川瞬,不再是上輩子那個可悲可歎的殺手。
他一直看著遠方的朝陽,直到眼睛被陽光射的刺痛。他生理性的分泌淚水,緩解眼睛的不適感。
清風吹動著窗邊掛著的風鈴,那一張由簽文疊起來的吊墜,在空中飄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