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漠然持劍上殿,百官隨後戰戰兢兢,無一人敢掠其鋒芒!
數百名甲士手持弓弩利刃,將整個大殿團團圍住,今日就是行廢立之時機!
所有膽敢阻止之人,無論是誰,董卓照殺不誤!
如今萬事俱備,世家也在袁槐的點頭下開始站隊,僅僅剩下劉辯跟何太后,孤兒寡母又有何用?
他董卓欺的不就是孤兒寡母嗎?
何進,何苗,丁原相繼死去,世家最後反水,這天下之事居然輪到了董卓做主!
劉辯端坐在龍椅之上,一身冕服尊貴奢華,五爪金龍在無聲咆哮!
看著周圍壓抑沉悶的眾人,劉辯突然明白了,他父親留下來的江山很快就不屬於他了!!
他沉默不語,無力改變這種趨勢,隻恨當初年少不更事,做不成一個力挽狂瀾的明君,他眉角一挑,望了望玉簾內的母后,雙眼失神,淚流不止,已成哀勢!
這麽大的陣仗,何太后又怎麽會不清楚呢?可憐籌謀半生,為了帝位眾叛親離,自己的兒子最後卻隻做了五個月的皇帝!
被一個西涼蠻夫踩在了腳下,何等可笑?
笑的是誰?這滿朝的公卿大臣啊!倘若真有一忠君愛國之人,她們娘倆何以淪落至此啊?
只聽的一劍鳴之聲!
“錚!”
原來是董卓拔劍而出,面露猙獰道:
“天子暗弱,不足以君臨天下。今有策文一道,宜為宣讀。”
隨後李儒走出位列,手捧一策道:
“孝靈皇帝,早棄臣民;皇帝承嗣,海內側望。而帝天資輕佻,威儀不恪,居喪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后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后暴崩,眾論惑焉。三綱之道,天地之紀,毋乃有闕?陳留王協,聖德偉懋,規矩肅然;居喪哀戚,言不以邪;休聲美譽,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茲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太后還政,請奉陳留王為皇帝,應天順人,以慰生靈之望。”
話音一落,董卓便從懷中拿出一份聖旨,朗聲道:
“此乃先帝遺詔,今天子無德,不足為君,臣惶恐萬分,受先帝所托,需撥亂反正,今日特立陳留王為帝,今天子劉辯冊為弘農王!”
隨即左右甲士,如狼似虎般將劉辯扶下龍椅,解其璽綬,摘其帝冠!
更讓劉辯跪於背面,令其稱臣聽命!
隨後又呼何太后去服候敕,不再垂簾聽政,漢家皇族孤兒寡母被欺的體無完膚,顏面無存!
一時間群臣中倒是有人悲慘痛哭!
玉階之下有一大臣忍無可忍,憤怒高乎道:
“賊臣董卓,敢為欺天之謀,吾當以頸血濺之!”
說完便以手中象簡,飛擊董卓!
望著橫眉冷眼的尚書丁管,罵聲不絕,董卓一陣惱怒,直接拔劍就刺,丁管血濺三尺,梟首於嘉德殿中!
鮮血染紅了玉階,金碧輝煌的漢家宮殿殺機四伏,群臣驚懼,除丁管外,再無一人替天家出聲!
何太后望著眼前這一幕,粲然一笑,泱泱大漢再無你我母子容身之地!
先帝聖旨一出,他董卓便更加名正言順了,終究是棋差一招啊!
陳留王劉協,頭戴帝冠,身著玉冕,在董卓的扶持下登基為帝,群臣覲見朝賀!
九歲的劉協,為靈帝中子,表字伯和,即獻帝也!
新帝登基,也是有資格承繼大統,改元號為初平,加封董卓為相國,讚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威福莫比!
就這一刻起,董卓正式晉升為董大魔王,洛陽朝政皆在他一人之手!
囚何太后,弘農王及帝妃唐氏於永安宮閑住,封鎖宮門,禁止群臣不得擅入!
獻帝不過一傀儡爾!
不久後永安宮內,逐漸缺衣少食,不管是太監宮女都不怎麽把廢天子放在眼裡,多有刁難苛刻,宮門之外日夜都有董卓的兵馬把守,與世隔絕,已然成了幽閉的冷宮!
世上再無一人惦記這廢天子!
劉辯觸景傷情,時常淚流滿面,他突然懷念起當初在北邙山的錦衣衛,壓的董卓怒不敢言的大都督,只可惜母后有令,選擇疏遠此人,甚至暗引為敵!
劉辯無奈歎息,眼見雙燕飛於庭中,心中悲憤不已,隨吟詩一首:
“嫩草綠凝煙,嫋嫋雙飛燕。洛水一條青,陌上人稱羨。遠望碧雲深,是吾舊宮殿。何人仗忠義,泄我心中怨!”
這詩詞倒是好詩詞,卻也為他召來了殺身之禍!
董卓既然扶持了劉協為帝,為了防止世家重新捧出劉辯,早就存了殺心!
這詩詞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如今表面上他一個人獨霸朝堂,公卿大臣皆俯首聽命,實則這些人韜光養晦,一旦董卓出現破綻,這些世家大臣會毫不猶豫的上前撕咬,甚至以廢立為借口,重新擁擠劉辯為帝!
終究是個禍患!
相國府內,董卓讀了讀手中白紙上的詩詞,不由得感慨道:
“沒想到當初那唯唯諾諾的少年,也有如此文采,不愧是劉家的龍種!”
李儒點點頭道:
“逢國事大變,有此變化也在情理之中,隨著弘農王年紀愈大,這心思也就愈深,怕是不好掌控了!”
董卓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老夫知道你在想什麽,弘農王留著終究是個隱患,借著這首詩為由,請他上路吧!”
李儒看著面無表情的董卓,內心有些不安,如今董卓神威似海,內心的深意他也不好揣摩了!
一個人身居高位很容易變得喜怒無常,殘暴莫測!
有時候李儒都不敢輕易去試探, 賣弄心計,董卓虎威尤在!
“喏!”
就在李儒準備離去的那一刻,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響:
“帝王自有帝王的死法,不可刀劍加上,損了屍首有失天家威儀,賜鴆酒吧!”
李儒恭敬回禮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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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余甲士湧入宮內,李儒一身青衣儒袍,看著荒草淒淒的冷宮,淡然自嘲,不僅僅廢天子沒有退路,從今以後他李儒也沒有退路了,但凡有一人心存漢家江山,便必須取他人頭借以告慰!
這也是他最後向董卓交的投名狀!
片刻後他緩緩踏入宮內,望著一臉沉默的劉辯,李儒躬身施禮道:
“臣恭請陛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