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紅的注視下,無名生生剝掉了洪霸脖子以上所有的皮。
而後,將金色寬刃刀背在身後,左手拖著無頭的屍身,右手拎著張皮,緩步走開。
“帶上薑魚,我們回去交差。”
柳紅趕緊背起昏迷的薑魚跟上,疑聲問:“交差?”
“不是有人雇了你和我們的三品豪俠大人麽?”無名淡聲笑道:“現在開始,我就是三品豪俠洪霸,薑魚既已捉到,回去交差也是合情合理。”
這,離火鎮最後一名衙役,也悄然離開了鎮子。
加糖面館附近的百姓,沒人看見面館門前地上那些人是怎麽死的。
這鎮子本來就地廣人稀。
如果沒人非得來碰一碰,那它可能永遠就只是個偏遠鎮,這裡的面館老板可能會一直安心做面。
整混日子的三名衙役也會繼續白吃白喝,繼續混日子。
世人都知道,螞蜂窩不能隨便捅,因為那玩意只要被捅一下,就會飛出大群螞蜂出來蜇人。
離火鎮比螞蜂窩要可怕的多。
這裡的衙役,遠比螞蜂更要命。
這裡的加糖面館的老板,遠比這裡的衙役還要命。
而這位很要命的面館老板,現在碰到了大麻煩。
白馬城,北門外五百米的一間茶樓。
楊旭和孟槐坐在茶樓外的方桌邊,孟槐面色陰沉,楊旭端著茶杯,不停晃動著杯中的茶水。
他們是兩個時辰前到這的,在這家茶樓已經坐了快一下午。
從這裡能看見,白馬城的北門緊閉,城牆上站著一排排穿黑色重甲的士兵。
大概三前,兩人就聽到了一些風聲。
外面都在傳,十二前,白馬城被一個穿紅袍使紅刀的男人屠了近千人,白馬城城主府內,更是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而白馬城南邊,飛雲山北的那個大家族,孟家堡,似乎也被血洗了。
九前,兩千重甲鐵騎趕到,同傍晚,鎮察司緊急調派的兩百零六名巡捕趕到。
眼下的白馬城,猶如銅牆鐵壁,外面的人不能進,裡面的人不能出。
麻煩就出在這裡。
楊旭和孟槐想要去飛雲山,必須得過白馬城,不然就得繞遠路,從西南或者東南方向攀上飛雲山,走山路到飛雲山北。
孟槐擔心家人,根本等不及,要不是楊旭拉著,孟槐早前已經硬闖白馬城。
在茶... ...
樓外坐了兩個時辰,孟槐沒喝一口茶。
楊旭也只是不停晃茶杯,沒給出任何辦法。
“啪!”
一直沉默不語的孟槐忽然拍了下桌子。
他望著楊旭,沉聲道:“你是打算一直和我在這坐下去?”
“我在思考。”
楊旭放下手中茶杯,道:“辦法是想出來的,不是急出來的。你看那白馬城牆上的士兵,個個身穿重甲,殺氣漫,不在這坐著,難道強闖城門,衝過去把他們都殺了?”
“飛雲山上沒你家的人,你當然不急,我急!”
孟槐站起身子,橫眉瞪眼。
楊旭默不作聲,也站起身子,他走到孟槐身後,用力按住了孟槐雙肩,往下一壓,讓他重新坐回了椅子。
“子你聽好了....屠了白馬城和血洗孟家堡的那人,
八成是妖人,碰上那妖人,你會死的很慘。” “強闖白馬城,你一樣會死的很慘。”
“好好想一想,你死了,孟家可就真絕戶了”楊旭輕拍了拍孟槐肩膀,繼續道:“所以你沒得選。跟我在這坐著,時機到了,我會帶你過白馬城,上飛雲山。”
孟槐低著頭,雙拳緊握,不再開口話。
他明白,楊旭的沒錯。
現在孟家堡都沒了,孟家堡少公子這個身份,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守城的士兵根本不會給他開城門,強闖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在這坐著,又能怎麽樣?
想不明白,便不再想。只是,孟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過。
哪怕有那麽幾次,差點死在外面,也會想著,會有家裡人替自己報仇。
可眼下,家人全都生死不知,而自己,就只能在這裡坐著喝茶。
這種感覺,讓孟槐萬分痛苦。
轟隆!
空忽然響起一聲驚雷。
緊接著就是傾盆大雨。
“啊啊,這什麽鬼氣。”
楊旭嚷嚷著趕忙往茶樓裡跑。
孟槐依舊坐茶樓外,任憑大雨淋頭。
楊旭朝著他看了一眼,輕歎了口氣,沒叫他,兀自在茶樓內靠門的長桌邊坐下。
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到兩刻。
大雨了了,雨淅瀝。
東南方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很快,一匹紫鬃灰瞳的高頭馬到了茶樓外,馬背上是名穿黑衫戴鬥笠的女... ...
人。
這女人看起來二十來歲,身形纖瘦,膚色是很健康的淡黑色,柳葉眉睡鳳眼,挺鼻薄唇,面容有些清冷。
她翻身下了馬,沒往茶樓裡走,而是坐在了茶樓外。
茶樓外就三張桌子,中間那張,坐著已經渾身濕透的孟槐。
女人沒坐另外兩張桌。
而是徑直走到中間的桌邊,坐在了孟槐對面。
她也不話,就只是直勾勾對著眼前的男人看。
孟槐抬眼看了她一下,視線沒做停留,很快又低下了頭。
不是女人不好看,只是現在的孟槐實在沒心情看。
過了一會。
雨依舊淅瀝。
女人仍然沒開口話,她的視線,從始至終沒離開過孟槐。
終於.....孟槐受不了了。
他抬起頭瞪著女人,怒聲道:“別看了,我現在煩得很!”
女人似乎被嚇到了,急忙起身,趕緊彎腰給孟槐鞠了個深躬。
“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
女人起話來很吃力,我了半,愣是沒出後續。
然後,她索性放棄了繼續往下,從懷裡掏出張折疊好的羊皮紙,心在桌面攤開後,推到孟槐面前。
“你....你....你看....這個,是是是是是是....不是,你?”
孟槐見這女人態度蠻好,而且她現在一臉著急的樣子還挺討人喜歡,也就沒再繼續怒聲相向。
朝著攤開的羊皮紙瞄了眼。
上面水墨已經被雨水浸濕,只能依稀看出上面畫了個人臉,五官一灘墨黑,早已經沒了人形。
不過旁邊的字跡倒是能看出一些,尤其“孟槐”二字,能看得很清楚。
“這,這個....是是是....是....你嗎?”
女人眨巴眼睛望孟槐,能看得出來,她的確很想知道答案。
孟槐把羊皮紙疊好,推了回去,道:“你了那麽多‘是’,我想不是都難。”
“那,那你就.....你,到底....是....是不是啊?”
女人柳眉擰起,面色很焦急。
“是,我是!”
孟槐甩了下頭髮上的水,道:“話先在前頭,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再喜歡我,我也沒那方面的心思。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很英俊,喜歡我的姑娘有很多,... ...
但拿著我的畫像找我的,你是第一個。
從行動力上來,你已經成功引起我的注意。這樣....你留個名字和地址,以後再聯絡。”
女人聽了這些話,本來稍稍顯黑的臉頓時羞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