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別人,竟是被帶走近兩日沒有消息的洪大天。
此時的他,穿著天刀宗最底層的灰衣,看起來儼然是已經成為了天刀宗的弟子。
“島....族長!”
洪大天“嘩啦”打開鐵門,大咧著張闊嘴,滿臉堆著笑進了屋。
看他這一臉歡喜的模樣,楊旭隻覺得自己這兩天,真的是白白為了他擔心。
“你身上的衣服哪來的?”
楊旭抬眼平靜望著洪大天。
洪大天回頭往外看了一眼,確定了沒人跟過來,而後湊到楊旭旁邊坐下,小聲說道:“這衣服是宗門發的.....”
說著,話鋒一轉,又故作神秘地道:“族長,前天我被那兩人帶走後,你猜我看見了誰?”
“李慕寒?”
楊旭只是沉吟了一小會,就說出了這個名字。
在他看來,洪大天冒名頂替自己,被兩個凶神惡煞的青袍弟子帶走,按理說應該會遭很大的罪才對。
現在洪大天不僅沒事,看起來竟是還成了天刀宗的弟子。
那就只能說明,有人在幫他。
想來想去,似乎也就只有那個李慕寒才會做這種事情。
果然,洪大天聽了楊旭的話後,立馬就豎起了大拇指,歎道:“不愧是島....”
楊旭扭頭一瞪眼。
洪大天立馬改口道:“族長,不愧是族長。”
兩人被帶到天刀宗的頭一天,楊旭就跟洪大天說過,在這裡無論如何都不能叫他“島主”,不管發生什麽樣的狀況都不能暴露他的真實身份。
就算旁邊沒有外人,也要以“族長”作稱才行。
楊旭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說道:“那現在你過來是要接我出去?”
“厲害啊族長,我來這正是要接你出去。”
洪大天也跟著站起了身子,說道:“李慕寒師姐幫我們在宗內說了話,現在我們不僅不用再被關著,更是還會被招進天刀宗,成為這裡的外門弟子。”
論年紀,洪大天比李慕寒要大了十幾歲,但他這聲師姐說的卻是無比的自然,就好像李慕寒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是他師姐了一樣。
武者一途,強者為尊。
李慕寒無論地位還是實力,都遠超洪大天,能夠讓洪大天如此信服也並不算奇怪。
“成為外門弟子,有這麽好的事情?”
楊旭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不管怎麽說,自己和洪大天都是被天刀宗以秦嶺帝國’入侵者的身份抓來的。
他不相信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天刀宗就已經查清了他並不是秦嶺帝國的人,更何況,洪大天可是實實在在的秦嶺帝國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天刀宗不僅不打算繼續關押自己和洪大天,反而還要兩人成為弟子。
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那李慕寒,雖說看起來很是厲害,地位也不低,但以她的年紀,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裡去?地位再高,又能高到哪裡去?
除非,她是這天刀宗宗主或者其他什麽大人物的女兒。
有些想不太明白。
不過....能夠當上天刀宗弟子,不正好是隨了我意?剛想學武技,這機會就送上門了。
想到這,楊旭抬手拍了下洪大天肩膀,輕笑著出聲道:“大天....李慕寒仙子是個大好人呐....現在帶我去見她。”
“見李師姐?”洪大天登時怪叫了一聲,急著聲道:“族長,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我這兩天在宗內可是了解了一些情況,那李師姐在天刀宗地位,那不是一般的高.....像我們這種底層弟子,除非被她召見,不然根本沒機會見著她。”
看來....她地位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楊旭若有所思低語了一聲,很快換了話題又問道:“你怎麽現在才來找我?”
如果真像洪大天說的那樣,他被帶出去之後,立馬就成了天刀宗弟子,那昨天他就該這裡了才對。
昨天來的話,自己就能少被關一天。
被多關一天也無所謂,主要是想把事情弄明白。
難道是那李慕寒認為,我是貪生怕死的人,所以故意讓我多被關上一天?
楊旭暗自思尋之際,洪大天卻是用力“嗨呀”了一聲,說道:“族長這可真的不怪我,我昨天到現在可是一刻都沒閑著,劈了一堆的柴火,好不容易才擠出的時間來接你。”
“劈柴....?”
看著一臉喪氣模樣的洪大天,楊旭沒有多問。
他心中已經大概了然。
估計這天刀宗最底層的弟子,都要乾雜活才行,何況洪大天還是戴罪之身,天刀宗的人也就更不會讓他閑著。
這樣也好,這樣才合常理,如果天刀宗真的把兩人當成座上賓,楊旭反而會覺得有些不對勁。
兩人出了屋後,並排走在天刀宗的山巒小路。
四周的一切猶如桃源,奇石怪樹林立,腳下是山,遠處也是山,這山與山間,遙看山頂一處處雲霧內,有著許許多多若隱若現的閣樓,此時在陽光下就像是雲頂仙宮般華美。
楊旭早前被帶來坐霞山時,是深夜,看不出什麽風景。
眼下再看這坐霞山天刀宗的風景,不由得感歎連連,這裡山頂的那些建築可比長生島的要好多了。
以後一定要找些工匠,送到長生島,把長生島的建築打造的比這坐霞山還壯觀才行。
正好熊族的力氣大,非常適合蓋房子,到時候就讓熊族跟著工匠們一起學習。
我那宮殿....說不定也要推倒重建....
思緒飄飛間,楊旭被洪大天帶到了坐霞山腰的西面。
這裡和先前關押犯人的那裡幾乎一樣,也有著許多排的平屋,不同的是,這裡的平屋都是木門。
附近有不少穿灰衣的年輕人三五結群的癱坐屋舍外,他們穿的都是灰色粗麻長衫,個個臉上的神色疲憊,見到往這邊來的楊旭和洪大天,大都沒有理睬。
不遠處,一個灰衣青年坐在塊圓潤的岩石上。
這人生了張倒瓜臉,雖然穿的也是灰衣,衣服的質地卻是明顯比其他人要好上很多,他此刻的神色非常冷淡。
注意到洪大天和楊旭後,朝著兩人勾了勾手。
“小洪子,人帶來了?”
“帶來了!帶來了!”
洪大天邊嘿嘿笑著回著話,邊領著楊旭走到近前,語氣恭敬朝著倒瓜臉說道:“師兄,這就是我家的族長....楊旭!”
倒瓜臉上下審視了一番楊旭,冷笑著開口:“這麽年輕就當族長,你很了不起啊?”
他是這邊雜役處的一個小管事,早兩天已經知道有兩個戴罪之人要被分到自己手下,心裡很是不痛快。
沒人會想要自己的手下有身份不清白的人乾活,這意味著,他這個小管事以後若想往上爬,定會比其他雜役處的管事要更加的艱難。
楊旭能聽得出倒瓜臉的話裡帶刺,不過他的心緒並未有任何的波動。
三千年的歲月,已然讓他心境到了非常高的層次。
尋常的挑釁,根本無法動搖他的心神。
“這位師兄,我能當上族長,是因為我爺爺是族長,其實我本人並沒有什麽了不起。”
楊旭對著倒瓜臉微笑,平靜著說道:“要論了不起,師兄才是了不起的那個人,能在天刀宗這樣的大門派裡管事,可比我在偏遠部落裡當個小族長要厲害得多。”
一席話說完,楊旭的態度不卑不亢,平靜看著倒瓜臉。
他這一番話,很是讓倒瓜臉受用。
“你這小子,倒還算個明白人。這裡是西山雜役處,天刀宗不養廢物,你們兩個既然被分到此地,就要拚命乾活,不要想著逃,坐霞山上不少猛禽凶獸,擅自逃跑,十死無生。換上雜役衫,以後就安心在這做好雜役。”
倒瓜臉神色冷淡交代了一番話,隨後帶著兩人往旁邊一間稍大些的木屋走。
很快從裡面取了件粗麻灰衫和一本小冊子,面色冷淡地扔給了楊旭。
他來這裡已經很多年,見過不少剛被分到雜役處的少年人,像楊旭這樣鎮定的,卻是著實不多。
“你二人雖是有罪之人,現在來這當了雜役,也算是我宗弟子,平日裡也可以修行,但是不能耽誤乾活。”
倒瓜臉說著話,又領著兩人到了不遠處的一處小木屋。
這裡就是你們二人的住處,小洪子已經在這裡呆了兩天,有什麽不懂的,你可以問小洪子,我看你年歲不大,你就從明天開始再乾活,每天三捆柴火,做不到就不要吃飯了。
說完,倒瓜臉神色依舊冷淡,轉身晃蕩著走遠。
“練氣鍛體卷!”
此時的楊旭,在屋內的木床坐著,沉了眼,正死死地盯著手中的小冊。
翻了幾頁後隨便掃了幾眼,頓時明白,這就是武者入門所需要的基礎武學知識。
要想踏入武者一途,練氣和鍛體皆是不可或缺的修行過程。
練氣注重精神力,練的是“意”!
鍛體則注重肉體的力量,練的是“力”!
這兩樣,任何一樣,只要能夠初步精通,都有機會晉升從一階武者。
他大致了解了一些後,開始從第一頁翻起,細細觀看起來。
洪大天卻在旁邊不停地嘀咕,埋怨著說道:“我來的第一天,那個劉立師兄可沒少讓我乾活,族長你今天也是第一天來,他竟然沒有讓你馬上就乾活.....”
楊旭神色古怪瞥了他一眼,低聲道:“大天,我記得你說過,你是正兩階的武者。”
“是啊!我可是貨真價實的正兩階!”
“剛才那個“師兄”,你說他叫劉立.....他看起來應該沒有你厲害,難道他不知道你的武階?”
楊旭雖然不是武者,卻是能憑著感覺,大概判斷出倒瓜臉沒有洪大天厲害。
他覺得洪大天在比自己弱的劉立面前還能那麽恭敬,有些好笑。
洪大天卻怪著聲道:“我比他厲害也沒用啊,要真論起來,以我正兩階的武階,在這天刀宗隨隨便便都能當個青袍的弟子了。
可咱現在是有罪之人啊,別的不說.....就單論身份,咱們可都是明擺著的最底層。像這種大宗門,最在意的就是地位和身份,那劉立是這邊雜役處管事的,比咱們地位高,咱們兩個要想以後過安穩日子,只能敬著他。”
楊旭聽了洪大天這一番長篇大論,已經是滿眼的驚奇,不由對他有了新的看法。
這洪大天,真的是每天都讓人對他有新的認識。
楊旭原以為,洪大天是不講道義之人, 卻沒想到,洪大天對他無比講道義。
楊旭還以為,洪大天是沒腦子又粗俗的莽人,卻沒想到,這家夥暗藏著一肚子的機靈。
現在再看洪大天,楊旭隻覺得自己的這個一臉匪相的仆從,是越看越討人喜歡。
另一方面,楊旭認為,洪大天可以暫時充當自己的老師。
以洪大天正兩階的武階,對鍛體和練氣應該已經非常的熟悉,自己在修行之時要是遇到不懂的問題,完全可以問他。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洪大天一人離了屋子去外面乾活,楊旭則在屋裡繼續翻看練氣鍛體卷。
眼下當著雜役,肯定沒那麽多時間練招式。
考慮到這點,楊旭決定跳過鍛體,先專注於練氣。
上面的內容並不是很難懂,除了偶有個別字不認識外,楊旭發現,自己對於練氣,似乎有著非常大的天賦。
如果按照練氣卷上所說的,武者的“氣”與精神力有關....那自己在精神力的方面應該非常的不錯。
捧著手中的練氣鍛體卷,楊旭思緒沉澱看入了神。
突然,木屋的房門砰的一聲,被人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