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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多留了一天,要觀看從國內來美國巡演的《青春版牡丹亭》的劇團,也是一件好事,讓周不器有了跟卡爾·伊坎二次會談的機會。
這一次就不是周不器主動上門了。
卡爾·伊坎約他,想進一步地跟他談談雅虎的事。
周不器就告訴他,上午10點鍾,他會去暢遊那邊,雙方可以在那邊見面。一大早起身,是去機場接人了。
來的不僅是李心婉,還有蔣冰婕。
兩人手牽手地走下舷梯,笑靨如花地遠遠招手。不過直到上車了,她倆才大膽地撲到周不器的懷裡,親熱了一陣。
周不器的這輛車是黑色的林肯,很笨重,車技不好真是開不動。
卻也有個優點。
可以防彈。
紐約這邊可比矽谷危險多了。
擁吻過後,李心婉氣喘籲籲,面帶桃紅,興奮地說:“真的要看《青春版牡丹亭》呀?”
周不器道:“嗯,票都買好了,我看介紹……好像是在搞什麽全球巡演。”
“對,全球巡演。”李心婉美美地頷首,嘴角微微上翹,有一種感同身受的自豪感,“這是國內最好的戲曲藝術,是百戲之祖,從元末就出現了。國內現存的劇種大部分都是清代才成型的,唱念做打的許多元素都是取自昆曲。”
她出身地是曲藝世家,從小就接受的曲藝教育,對這種事情當然很清楚。
周不器在她面前,就是半個文盲了,“元末嗎?那唐宋的甚至更早的戲曲形式,都失傳了?”
李心婉輕聲道:“對呀,失傳了。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喜好嘛,尤其外族入侵對文化的影響最大。清末民初的時候,京劇統治了整個戲劇界,出現了一大批的京劇大師。那時候,昆曲就差點失傳了。還好有昆曲世家的老前輩不忍心,就找到了魔都的買辦資本家,要來了一筆錢,找來了40多個孩子,教他們童子功學昆曲。這批孩子就是讓昆曲起死回生的‘傳’字輩的前輩了,
‘傳’字輩的弟子,是‘繼’字輩,我外公就是繼字輩的弟子。”
周不器衝她擠了擠眼睛,“內行。”
李心婉抿抿嘴,輕聲說:“不過,等改革開放以後,各種新形勢的娛樂方式都進來了,昆曲就不行了……不僅是昆曲,所有的曲藝項目都不行了,京劇是國粹,有著大把的財政經費來養著,昆劇比較小眾,就沒什麽錢。很多還在世的‘繼’字輩前輩,才是6級演員、7級演員,有的甚至還在農村種地呢,連低保都沒有。”
周不器這下就明白寧雅夢為什麽那麽積極地勸說自己向藝術靠攏了。
這不僅可以修身養性、提高個人的品位和審美。
關鍵是很多傳統藝術在現代社會裡存活得真的很掙扎。
這是需要錢啊!
李心婉接著說:“好在這時候白先生來了,他是大文豪,把《牡丹亭》給重新編劇、刪改,又請來了清曲家周教授指點,還請來了‘繼’字輩的前輩來傳授,所有人一起努力,就一起創作出了《青春版牡丹亭》。這個劇目推出之後,一下就火起來了,昆曲就又起死回生了,也引起了國家的關注,沈姐姐很年輕的時候就是國家一級演員了。”
這一大堆的名字,讓周不器有點頭暈,只能一個個地問:“白先生?是誰啊?”
李心婉道:“白先勇,大作家。”
周不器“哦”了一聲,如雷貫耳,“民國軍閥白崇禧的兒子!”
李心婉眨眨眼,輕輕頷首,“嗯,就是他。他小時候在大陸生活,受到了昆曲文化的影響,就記了一輩子。等昆曲遇到危機了,他就主動來了,他是《青春版牡丹亭》最大的功臣,他是編劇,這個項目也是他推動的,錢也是他從朋友那裡募集來的,據說花了好幾千萬,才有了《青春版牡丹亭》的今天。”
周不器接著問:“周教授是誰啊?跟我一樣都姓周。”
李心婉輕笑著說:“清曲家呀,可有文化了,出身於昆曲世家,是這個領域裡最大權威,哪怕是‘傳’字輩、‘繼’字輩的老先生唱的昆曲,他也能從中挑出錯來,然後去進行指點,他還指點過我呢。”
見這位金主爸爸似乎不太理解,李心婉就進一步地解釋,“昆曲跟京劇什麽的不一樣,京劇當年是下裡巴人的……流行音樂,是清朝的通俗娛樂,是民間的東西。昆曲就不一樣了,在誕生的時候就不是民間的東西,就是士大夫階層的藝術。”
周不器點了點頭,“嗯,昨晚看了一晚上的《牡丹亭》劇本,這詞句寫得,就跟唐詩宋詞似的。”
“對呀,這就是昆曲和其他戲劇最大的不同之處。”李心婉談起了昆曲,眸子裡好似在放光,這畢竟是她從小就學習、熏陶的東西,“昆曲不是民間創作的,都是由古代的大文豪們創作的。比如《牡丹亭》是由戲劇大師湯顯祖創作的,《長生殿》是由劇作家洪昇創作的。”
周不器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古代的戲子都沒什麽社會地位,都是文盲。這些文盲可以自己編詞唱京劇,卻不可能自作主張地唱昆曲。”
李心婉嫣然道:“對,就是這個意思。因為昆曲的門檻太高了,表演的時候首先得去理解詞句的內涵和深意,可是小戲子們哪裡懂?所以原版的《牡丹亭》的唱念做打,其實都可以源自明朝的湯顯祖,是他一字一句、一個動作、一個發音地教那些戲子們唱的,然後傳承至今。”
周不器道:“可是戲子們沒有文化,在表演的過程中難免就會走形,所以就會有其他的懂音樂的文豪來進行指點、修正。”
李心婉甜甜地笑道:“對,這就是清曲家。這跟京劇不一樣。京劇裡,梅蘭芳、余叔岩這些京劇大師就是權威,他們說怎麽表演就是怎麽表演。昆曲不一樣,文化層次太深,再加上這些年昆腔和蘇腔都受到了普通話的影響,發音都不準確了……就一定得是資深的學者、教授、文豪去研究才行。那些‘傳’字輩、‘繼’字輩的前輩雖然表演了一輩子,是當之無愧的表演藝術家,可他們從小都沒受過什麽文化教育,更多的是一種‘表演工具’。就像電影語言,表演藝術家是演員,清曲家是導演。”
周不器肅然起敬,“這才是藝術瑰寶啊,門檻高得離譜。”
李心婉輕笑著說:“所以現在從小學習昆曲表演的小孩子,長大後都要讀戲劇學院,要進行理論上的學習。我以前就在上戲的戲曲學校讀書。不能隻學表演,還要去深刻地理解裡面的文化傳承。”
周不器深吸了一口氣,“那個沈姐姐呢?是誰啊?”
李心婉道:“應該就是你在海報上看到的那個女主角了,《青春版牡丹亭》裡杜麗娘的扮演者。”
“哦,是她啊。”周不器點了點頭,“你認識她?”
李心婉就“噗”地一笑。
周不器奇怪,“怎麽了?”
“我……”李心婉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有些嬌嗔,“我曾經也是《青春版牡丹亭》的後備女主角呢,是最年輕的杜麗娘。既然是《青春版牡丹亭》,就意味著不能跟傳統的《牡丹亭》那樣一演就演一輩子,要用年輕人來主演。當初,我就是最有希望接替沈姐姐,成為下一任的青春版牡丹亭的杜麗娘呢!”
周不器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丫頭這麽厲害,“那你怎麽不唱了?”
李心婉神色幽幽地看他一眼,“這不當演員了嘛。”
周不器痛心疾首,“大材小用了啊!”
一個小破演員,哪有昆曲大作的當家花旦重要啊!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藝術形式。
李心婉輕歎了一聲,“昆曲的演員都太窮了,這行根本就不賺錢。現在的年輕人,除了有家庭熏陶的會讓孩子從小學昆曲,別的誰會學?要學也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哪怕是沈姐姐這種,是《青春版牡丹亭》的女主角,二十多歲就成為國家一級演員了,可他一年賺的錢,可能也就只有我的十分之一。這還不算你給我的錢、送我的禮物呢。”
……
把李心婉和蔣冰婕送回家,安頓好了,讓她倆先倒時差休息。
周不器則是去了公司。
見到了等候多時的卡爾·伊坎。
一見面,卡爾·伊坎就很著急地說:“周,我同意你的方案!只要價格合適,我就會運作這件事,把雅虎賣給你!”
周不器笑著說:“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對資方好,對創始人團隊好,對雅虎更好。”
卡爾·伊坎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說。”
“雅虎不能退市。”
“嗯?”周不器眉梢一挑,“如果不能100%的股權合作,那就沒有意義了。我沒興趣投資雅虎,現在的雅虎已經沒救了。我要做的是100%的拿到雅虎的股權,然後徹底地改造雅虎,讓雅虎重新煥發生命力。”
卡爾·伊坎笑著說:“這並不矛盾。”
“怎麽不矛盾?”
“紫微星國際不是還沒有上市嘛,正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