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山,月光下山坳裡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清,那些山幾乎是平地而起,山麓是一片麥田地。
狐藏蛇驚輕風夜,陌上菟絲伴草生,武松面罩黑紗,只露出一雙眼睛,藏在了草叢中,暗暗觀察了許久。
魁梧大漢會的功法很少,少得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他並不會跟蹤真氣的本事,只是跟當地一些綠林道的蛇頭打聽那名刀客。最近陽谷縣城裡來了好幾名刀客,地頭蛇們也搞不清武松問的是誰,可其中一個名叫胡洪森的人卻說,武三哥要找的人,可能從東門出去了。
陽谷縣的東門,並沒有太多的分岔路口,武松順著那條大路走下去,當他來到縣城東南三裡遠的地方,他發現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麥田地裡,貓著腰,好像在盯著某個地方。
武松立刻藏身在草叢中,現在他正慢慢靠近那人所在的麥田。
奇怪,那個人為何一動不動?
從武松發現他到現在已經一個時辰了,雖然這麽長時間武松也是不動,可是武松是為了埋伏,那麽他也是為了埋伏嗎?
他還要埋伏多久?
武松四下看了看,田野裡目及之處沒有第三個人,也就是說,自己現在殺出去,不會有別人知道。
算了,不藏了,去會會他。
武松自信武功在這名刀客之上,可江湖險惡,你怎知人家不是身懷某種絕學武功,像小米那樣猛然間提升二倍功力,尤其是極大成的“飛龍在天”,更是《降龍十八掌》中攻擊力最猛的一招,根據使用者當時的怒氣值翻倍,不知道會打出多高的傷害來。而那一招“亢龍有悔”,又是《降龍十八掌》中防禦最高的一招,也是憑借怒氣值翻倍。
碰見小米這樣的對手,一般人都會覺得頭疼。
當然,全天下會《降龍十八掌》的人,現在只有四個。
在自己沒有把功力積累到武道第二重之前,武松還是希望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大漢沒打算下殺手,所以也談不上破壞江湖道義。
他慢慢靠近。
無論他怎麽壓低聲音,稻草還是會發出一些聲響來,可是那個人並沒被他驚動。武松稍顯疑惑,難道說這人武功如此差,連這都感應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甭擔心什麽了,直接衝過去算了。
“嘭——嘩——!”
猛地一腳躲在地上,大漢身形急速向前,劃過三尺高的稻草,分開一道麥浪,發出嘩啦啦的聲音,來到那人背後,伸出一手,抓住那人脖領。
“你是何人,為何監視……”
死人。
身體早已硬了。
立刻松了手,仔細看了看。
他是被人綁在稻草人上的,保持著一個坐著的姿勢,而且還略低著頭,給人一種正在潛伏的感覺。
轉到那人正面,七孔流血,即便武松膽子很大,可是在這幽靜的暗夜曠野當中,還是覺得一陣脊背發涼。這人死得很痛苦,死之前好像想呐喊,但是敵人沒給他這個機會,他空洞的死亡雙瞳中到現在還保持著一絲絕望的氣息。
“你是誰?”突然大漢背後悄無聲息出現一個人,他聲音冰冷。
武松猛地轉過頭來,“我也想問這個問題。”
這人潛伏的能力很強,應該跟尤蘭一樣,是輕功外八門的功夫,他壓製氣息的本領相當不錯,否則剛才武松不會發現不到他。
那人身材不矮,身穿普通布料青色短打袍子,比較瘦,鬥笠遮住了鼻子以上的臉,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從他光禿禿的下巴上看來,應該是個少年。
他抬了抬帽簷,露出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仔細看了看武松,突然笑了,“如果沒猜錯的話,是武三哥吧?”
“咦?”
那人突然摘下了帽子,“我是唐小鳳,難道武三哥忘了?”
“哦,原來是小鳳兄弟。”說話間武松摘下黑紗:“你怎麽會在這裡?”
“我們路上被一群刀客追殺,如果我們三個一直在一起,就只能身處明處,那樣一來我們就總是被動的。於是我提議,我們三人分開。隨後我就跟在宋進的後面。”唐小鳳慧黠一笑。
“好辦法。”武松回頭看了一眼死人:“你用的什麽手法?看起來挺狠。”
“他不是我殺的。”唐小鳳說:“我剛來到這裡,就感覺到你的氣息,還怪我對三哥不夠熟悉,當時不敢斷定是你,所以就一直等在這裡,直到你放開氣息,衝過來,我才辨認出是你來。”
可是他一開始還是沒相認,而是問了一句你是誰。
武松沒糾結這件事,而是面色凝重地道:“那麽,是誰殺了他?看手法,也不是張漢山乾的。他為什麽要來到這裡?為什麽偷看我們客棧?為什麽被人殺?”
唐小鳳道:“最關鍵的,他對客棧到底有沒有危險,對我、宋進、朱紅花有沒有危險。他既然偷看客棧,卻沒出手幫那兩個刀客,也沒對宋進下手。這個人的來歷就更有些奇怪,武三哥以前得罪過什麽人嗎?”
武松搖了搖頭:“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裡。”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笑聲,笑得陰森:“想走,沒那麽容易。”
這聲音聽起來很遙遠,仿佛來自東南方向的群山之中,可是那聲音明顯由遠及近, 可見那人的速度之快,簡直如同鬼魅。
視線中,已經出現人影,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是兩個。
不對,是三個。
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男人的後背上,背著一個人,看不清男女。
他們靠近了,把後背上的人丟到地上,發出一聲悶哼。是個女人。武松還沒看清女人的相貌,唐小鳳就喊了一聲:“紅花?”
“小鳳,是你嗎?”女人看起來有些頹廢,可是聽到唐小鳳呼喚她的名字,她又立刻振作起來。
“是我,你怎麽……”唐小鳳急速向前走去。
“靠後!”面前男人伸手指著唐小鳳:“再靠近,她就死了。”
說話的這個男人身高在八尺左右,也算是個大個子了,身旁那個人個子比較矮,最多有七尺,不過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出奇,他們都穿著夜行衣,背後背著刀。
矮個子男人冷聲道:“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