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年的老前輩!”
“天庭之神!”
兩方大佬不吐髒字,眼神之中卻都有股莫名的焰光在閃動。
司辰元光星君道:“你們幾個聽好了,修仙界中真正無可匹敵之輩,是元嬰時期就斬殺惡蛟燭兀,萬年之間晉升化神,然後接連突破中期,後期,乃至成功入道的那位。
與之比較,本紀元的所有化神都得黯然失色。
而後是那些修成正果的天庭巨頭,地府巨頭,換在遠古時期,堪稱大羅金仙。
然後是一二萬年之間修成法身,堪稱天庭地府中堅力量的大能高手。
倘若沒有修成法身,那也無妨,只要是道齡萬歲之下,亦或表現出其他可堪讓人信服的潛力,多半也無人膽敢小覷。
可是,一旦超過一萬八千歲,都還沒有修成法身,那就只能淪為凡庸了。”
連卼尊者冷哼一聲,道:“司辰元光星君,你當真以為曾經修成法身就能鄙視老夫了,老夫再怎麽樣也比你活得久,你晉法身時老夫是化神前期,你墮入神道,天書錄名,做了這勞什子的星君,老夫還是化神前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辰元光星君絲毫不為所動:“是啊,三萬年的化神前期老前輩,就是不知道,再過個三萬年,六萬年,您老能否修成法身?”
連卼尊者面色一黑。
司辰元光星君道:“諸位小友,倘若你們將來有僥幸晉升化神,切記一萬八千歲不成法身,此生無望,就不要跟這位前輩一樣老不甘心,辛苦蹉跎萬余年,到處跑來跑去,白費力氣了。”
連卼尊者道:“你們若真信他,那就是傻了,我輩修士所求乃是得道成仙,兢兢業業,萬川歸海,諸仙之中,又以天仙為上,大羅也好,太乙也罷,終歸是個正途,可通混元道果,若真半途殞落,墮入神道,那才是真的絕了希望!”
司辰元光星君嗤笑道:“神仙亦是仙,再怎麽樣也算個果位,老朽之輩才是真的可憐,你們的法力會不斷衰敗,每隔千年一小劫,萬年一大劫,就算僥幸殘存下去,滿享十萬八千歲,也難逃天人五衰,自然而然的朽敗。
照我看,你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吧,過去你雖老朽,終歸還是一副鶴發童顏的模樣,而今竟頹敗至此,知道的人都稱你是冥宗屍仙道的尊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凡俗市井裡面,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老乞丐呢!”
連卼尊者面色終於變了:“你……你別得意,你遲早也會老的!”
司辰元光星君哈哈大笑道:“遲早之事,就不勞你操心了,反正等我老朽之後,你早就已經死了!
再說了,倘使天庭大事能成,我等天庭正神都能分得與天地日月同壽的氣運,到時候托那位的福,一起長生不老也說不定。”
連卼尊者滿臉陰沉,無言以對。
司辰元光星君曾是法身境大能,站上過更高的位置,如今的道齡也還比他年輕,即便墮入神道,都有更長歲月可活。
假若兩個人都同樣活下去,最後肯定也是自己老得更快,死得更早。
幾名後輩修士則是看得目瞪口呆。
萬萬沒有想到,這些高深莫測的前輩修士竟然也會如同市井之徒相互貶損對罵,狂揭老底,甚至還玻璃心般承受不起。
但仔細想想,卻又情有可原。
畢竟他們都是化神大能當中命途多舛的角色,同階之中,份量較輕,堪稱半斤八兩。
別人說連卼尊者,他隻當清風明月,泰然自處。
但司辰元光真君不是別人,而是曾經打過交道,甚至多番交手的老熟人。
他曾經是法身大能,就算死後封神,跌落境界,也不是尋常修士可比。
他的貶損和否定,連卼尊者還是頗為在意的。
這個時候,業恆生,黃奇峰,龐守三人灰頭土臉的趕來。
他們被司辰元光真君的分身阻擋了一下,又被法術困住,因此耽擱不少時間。
“尊者。”
三人見連卼尊者正在和對方對峙,連忙上前,停在他的後方。
連卼尊者恢復平常淡然冷漠的模樣,和同樣風度翩翩的司辰元光星君對立而視。
“你們天庭可還真是好手段,如此輕易就利用了獅族和虎族的矛盾,把巴山君扳倒,甚至還借機砍掉無憂樹。”
司辰元光星君淡淡一笑:“尊者謬讚,只不過是某平常思慮更足,此前布下的閑著更多而已,你這幾百上千年的都不見人影,出事了才匆匆趕來應對,又怎麽來得及。”
李柃等人聞言心中一動,立刻也就明白了當前的狀況。
“聽起來,連卼尊者就是冥宗委托在這邊的負責人,但是他一心晉升和延壽續命,根本管不了那麽多……”
這其實是仙魔爭鋒之間的常態。
平常的鬥爭都是以中下層修士為棋子,高階修士根本不出面。
這次出事的若非是巴山君,又涉及到聚窟洲內的陣營形勢變化,連卼尊者說不定連過問都懶得過問。
連卼尊者面色淡然,眼底卻閃過一抹陰沉之色:“事已至此,我也不多廢話,你們把巴山君的殘魂交出來,這件事情就算揭過。
這一局,的確是我輸了,幾百年後再來作過。”
眾強聞言,心底暗松了一口氣。
他們都聽得出來,這其實是讓步了。
司辰元光星君聽到,不由也是淡淡一笑,暗中傳音道:“如何,你們都聽出來了吧,這個連卼尊者並沒有信心壓製本座,打算退讓了,只是堂堂前輩大能,面子上過不去,想要收回巴山君的殘魂。
大修士死而不僵,若得殘魂,轉世投胎也好,化為鬼類也罷,總得有個交代,至於之後,巴山妖國如何,他就不會再管了。
你們斬殺巴山君之後,把他殘魂如何了?如若願意交出來,天庭也同樣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眾強不由得看向李柃,是他收走了巴山君的殘魂。
李柃道:“星君,你打算如他所願嗎?”
司辰元光星君道:“巴山君的殘魂在你手裡?說句實在話,天庭地府如何,我們這些修士其實難以左右,但大勢之下,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私利考慮一二。
紀元大劫是大勢,天地爭鋒是大勢,仙魔之戰亦是大勢,但我與這連卼之間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只是在大勢的裹挾之下相互為敵,這其實並沒有什麽必要啊!”
“懂了,斬妖除魔是使命,長生不朽才是真途!”李柃歎息。
司辰元光星君聞言不禁莞爾,私下對李柃傳音道:“修士所作所為,皆是為求自我超脫,低階修士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但如我等這些跳出了棋盤作看客,甚至親自執掌棋局的大修士,又怎麽可能甘心任由擺布?
我不會以什麽前輩,上峰的身份壓迫你,逼你非得交出它不可,但同樣的,我也不會因為這東西和連卼硬碰硬,你若不交出,甚至還有可能得罪巴山君的父親,妖神禺臼……”
司辰元光星君隱約透露出的意思,其實還是要交的,巴山君並非沒有根腳的散修,同為虎妖的一族內,還有許多虎族強者呢。
連卼尊者今日就在此間,更是巨大的威脅,李柃倘若選擇不交,那就是損了他的面皮。
李柃心中暗歎一聲,卻是道:“那我不交。”
“嗯?”司辰元光星君有些意外道,“為何?”
李柃道:“不為何,只是不想交。”
司辰元光星君果然沒有反對,只是提醒道:“那你得考慮好這麽做的後果。”
李柃道:“多謝星君提醒,我自有分寸。”
其實他是從巴山君最後嘗試把自己轉化倀鬼的做法得到啟發,盯上了此間可能蘊含的法則之力和大道本源。
以他手段,提煉香魄,未必不能得到部分巴山君的力量。
這些本源都是蘊藏在元神之中的,和三魂七魄關系密切,換句話來說,李柃打算嘗試一種以魂魄煉香,提煉智慧道果的法門,從而使得自己有所裨益。
說不得,那就是將來晉升化神的希望。
再一者就是這庸庸碌碌三萬年的老朽前輩,他也不是太敬畏,憑什麽對方一兩句話就能讓他把辛苦所得交出來?
他連卼尊者要面子,我李柃就不要面子的嗎?
連卼尊者看了看眾人神色,頓時也明白了,巴山君殘魂在他手上:“你叫什麽名字?”
李柃笑了笑,道:“稟前輩,在下李柃。”
連卼尊者冷漠道:“方才我的話,你都聽到了,把那巴山君的殘魂交出來吧。”
李柃道:“抱歉了,巴山君的殘魂我自有用處,不能交給前輩。”
連卼尊者眼瞳微縮,眸中閃過一抹怒意:“你竟敢逆我意?”
澤遲等妖有些不安,萬壽尊者和洪雷也露出意外之色:“李道友……還是算了吧。”
業恆生忽然道:“前輩,這位李道友可是天庭玉封的清源妙法至道元蘭積香真君,最近幾百年間揚名仙魔二道的後輩俊傑呢!血海魔尊曾經兩次降下化身拿他,但卻終究未果,看來他是準備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李柃聞言,面露怪異之色:“業道友,你曾在我手底下吃過虧,不敢親自前來尋仇,倒是準備把前輩當槍使,實在陰險之至啊。”
業恆生面色大變,連忙否認道:“你瞎說。”
連卼尊者瞥了業恆生一眼,並未當場發作,而是轉而盯住李柃道:“你少挑撥離間,給句痛快話,究竟交,還是不交?”
李柃道:“巴山君殘魂於我有用,哪怕前輩你拿出同等價值的寶物來與我交換,我也不會放棄,前輩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哈哈哈哈,好膽!”連卼尊者不怒反笑,司辰元光星君寥寥幾句話就能讓他破防,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輩還沒有這般的份量,因而他也只是感覺有些好笑。
“看來老夫真的是離開十洲世界太久,都已經跟不上時勢了,這紀元之末誕生的後輩晚生,還真是要強。”
司辰元光星君道:“老前輩,焉知這小輩不是又一個那位?”
李柃輕笑道:“星君這便是往李某臉上貼金了,李某有自知之明,比不得那位。”
司辰元光星君道:“當年那位在玄洲斬殺惡蛟,而你們在此斬殺巴山君,兩事有可類比之處。
有個秘辛你們或許還不了解,但當年,也曾有冥宗高人出現,嘗試著讓那位交出燭兀殘魂……你們猜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那位不僅一路晉升,接連突破化神前期,中期,後期,還合道煉真了!
世人隻知那位驚才絕豔,乃是獨斷古今,橫壓一紀的存在,誰會去關心那個作為配角的老前輩?
對此,李柃也只是淡淡道:“巴山君不如燭兀多矣,不過區區魔道前輩,李某也不怕,三言兩語就想讓我把巴山君殘魂交出,那真的是想太多了。”
司辰元光星君聞言,面上不由露出讚許之色。
“你是個明白人啊,仙魔不兩立,真正能夠讓人尊重的也不是什麽好言好語,謙卑恭敬,而是實力。”
聽著兩人的交談,尺績等妖驚懼擔憂,萬壽尊者和洪雷也神色複雜。
看來李柃當真是不打算交出巴山君的殘魂, 然後灰溜溜的落跑了。
面對這位三萬年的化神前期老前輩……的化身,他甚至打算碰一碰,以此立威,保住手中戰利品。
本來還對李柃得了太多好處有些眼紅的狼妖魁星,這一下也是徹底心服口服了。
這種事情,他自問做不到。
對方大能高手一來,喝令他交出殘魂,他就得交。
這是一種妥協,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保住已經獲得的利益。
壓力瞬間回到了連卼尊者那邊,如此小輩,著實是個硬點子啊!
“既然你想找死,本座就成全你!”連卼尊者冷漠說道,“司辰元光星君,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住他一世,且在旁邊看著,待我收拾了這個小子,再來與你分說此間之事如何?”
司辰元光星君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