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孟老爺子被人通傳到了師爺的住所,原本不想來了,守在海邊就有能一絲兒希望抓個賊,可聽到喝酒,孟老爺子似乎找到了興趣,於是便騎著馬屁顛屁顛跑來了。
與師爺喝酒,純屬於聊天談論‘想當年’,那些孟老爺子過往的故事,師爺早就聽膩了!
而師爺,曾經是山賊,與官軍那是水火不容,可他又不能說,只能硬著頭皮聽著孟老爺子吹噓,‘小賊、毛賊、賊求、老賊、死賊’各種賊。
深夜了,梁水才和良丁常回到海角一城,護衛見到他們倆,便說了師爺這裡準備了晚餐,良丁常一聽有吃的,立馬忘記了一身的勞累,跟著護衛便到了師爺的住所。
一頓大吃大喝之後,孟老爺子看著梁水似乎有了空閑,便開始抒發自己的鬱悶,“老夫雖不是戎馬一生,但...最近這裡過於安逸了點!”
對於孟老爺子的神情變化,梁水瞄一眼便猜到了其中的玄機,曾經在角莊抓賊抓的興奮無比,與現在想對比,傻子才看不出來呢,“孟老爺子,最近小子比較忙,還沒空去找你,今日在此碰見了,就與您老說說,有件大事,還必須要請您老出手!”
一聽梁水說大事,孟老爺子把酒杯都放下了,坐正了身子,雖然有點醉酒的搖晃,但孟老爺子堅毅的雙目,看著梁水的目光,絲毫沒有半分恍惚。
“呵呵,孟老爺子一身從軍的才華,不能荒廢,您老若是願意,我想請您老為海島操辦一隻軍隊!”梁水很從容說出了這句話,但能把這句話從容說出口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孟老爺子坐正的身子,差點沒後仰過去,因為過於驚人,以至於他後仰了幾分醉意朦朧的腦袋,這屁股下的凳子,似乎像是缺了一條腿,孟老爺子的身子猛然向後仰去,身邊的孟懷柔,一手輕松的將孟老爺子扶穩當。
差點摔倒的驚悚,令孟老爺子的酒醒了三分,盯著梁水看了看,才鄭重的反問道:“少主所言,不是胡話?”
“不是!晚輩可不敢和長輩說胡話,況且我師父也在,小子不敢胡言亂語!”梁水也鄭重的回答道。
孟老爺子雙眼微微眯了一下,“你可知,私設軍隊,等同於什麽?!”
“造反!”梁水淡定的回了兩個字。
“嘶~你知道為何還...?!”孟老爺子想得到的不是答案,而是梁水說的理由,隨便說個理由,哪怕是今晚夜色好,他孟老爺子也認了。
之所以如此,是孟老爺子當初剛到海島時,看到海島的規模並非彈丸之地,那一刻起,孟老爺子就猜到了梁水的心,海島的將來絕對會有區別於同晉國,區別於那片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國家!
而海島這麽廣闊的地界,只靠千名護衛,是不可能守護好的,所以軍隊一詞,在孟老爺子心中,已經產生已久,只是今日突然聽梁水說出,一時間沒有適應。
梁水站起身,走到師爺辦公的桌子上,取來一張白紙,隨手拿了一支毛筆,回到用餐的餐桌上,清理了面前的飯菜之後,便在白紙上畫了幾筆,然後看向師爺和孟老爺子,“海島並不是島!”說著,將自己在雪頂高山上能看到的海島北部的輪廓給他們二人看看。
現場安靜了一會兒,師爺看著梁水簡單畫了一個宛如牛角狀的圖形,有點激動。
而孟老爺子那就是一臉的震驚,瞪大了眼珠子在白紙上重重點著北部,“那裡還有一片更加曠闊的地界?”
“正是!若是小子猜的不錯,
那裡的地界可能會比同晉國還大!”梁水肯定的說道。 師爺情不自禁的拿起面前的酒杯,仰頭一口幹了一杯酒,呲著牙,重重的語氣說道:“若是如此!必須要盡早組建軍隊!海防的面積大,我們的地界也大!人手不足,必須要把萬事想在前頭!做好充足的準備!”
“徒兒正是如此打算,所以軍隊,必須要組建起來!當然,起初我們讓士兵以海戰為主,陸地上為輔,待人手多了,逐漸壯大陸地上的士兵!武器,由徒兒來打造,絕對將我們每個士兵武裝到牙齒!”梁水說著,對師爺和孟老爺子拱手一禮。
“好!老夫奉陪!”孟老爺子說完,也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幹了杯中的酒,待酒緩緩下肚,老爺子的臉上掛起了許久未見的笑容。
然而師爺卻擰著眉頭,苦笑的問著梁水,“你小子,是不是又要折騰什麽?”
“嘿嘿,徒兒想做什麽,都瞞不住師父的慧眼!”梁水裝傻的笑了笑。
師爺很無奈,歎息一聲:“哎!你折騰吧,不過盡量要低調行事,今時不同往日,我們海島的人多,不要造成恐慌,更不要讓人隨口的傳了出去。”
“師父放心,徒兒找到一塊好地方,日後在那裡,將做一個秘密的基地,徒兒專門用來研製一些東西。”梁水說道。
第一次聽梁水和師父交流,孟老爺子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已經不再是武將,好像朝堂中的大臣那樣,正參與著國中大事,於是孟老爺子的坐姿,無比的挺直,堅毅的眼神仿佛要告訴別人,他聽的很認真。
梁水說的秘密基地,其實就是在出水峽谷的下方,那邊還有一塊空地,以後可以借助水流,製作一些大型鍛造機器,從而生產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說完剛才的一段話,照以往的管理,梁水要麽從懷裡取出一份他需要物品清單,要麽就是現場書寫,然而今夜,師爺呆愣楞的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梁水拿出來什麽,狐疑的問了問,“你小子,不按套路來了?需要些什麽,不提早說,以後無法及時得到,莫怪別人!”
“嘿嘿,師父,我都說了是秘密基地,許多東西,不要你們提供,我會讓他們幫我找來的!”梁水說著,指了指一旁混混欲睡的良丁常。
良丁常吃飽喝足,困乏全身,全然不顧這裡是飯桌,趴下就睡,此刻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朦朧之間好像聽到了有人要吃什麽,於是稀裡糊塗接了話,“我來!”
聞言,梁水都楞了,此刻梁水說讓良丁常來弄材料,並沒指望著他當場能答應,以後叫良丁常辦事,每次必須美食開道,這些梁水都想好了,豈料良丁常的覺悟突然提高的了,弄的梁水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個...懷柔妹紙,剛才他說什麽?”梁水裝傻問向孟懷柔。
而孟懷柔單純,隨口就回到:“他說他來,水哥,你要弄什麽,以後都找他,他要是食言,我用水泡他三天三夜!若是再食言,我就把他丟到雪頂高山上去!叫他自己變成大冰棍!”
“冰棍?太涼了,有沒有酸奶,那個還好點,不涼,懷柔妹紙,你喝酸奶。”朦朦朧朧的良丁常,腦子已經不知道飛去哪裡,此刻竟然還接著話。
良丁常的一段話,瞬間把周圍的人逗樂了,而孟懷柔此刻最想給他來一擊凶狠的腰身掐,“死胖子,胡說什麽呢?!”
一句喝罵,根本沒有得到良丁常的回音,過了兩個呼吸,一聲聲如雷的鼾聲便出現在了餐桌上。
至此,大家的聚餐也就宣告結束,梁水抗著良丁常離開的時候,對著師爺還是提了自己的要求,“師父,幫忙找十個人,老實本分,有沒有家事無所謂,找到了便讓他們沿著水渠一直向北,我在那裡等他們。”
“好!別的呢?真不需要?”師爺平時很討厭梁水搗鼓新東西,想著海島再大也就是個島,如今七萬多人在島上,也就差不多了,多搗鼓出來東西,必定會分流人手,而且還會將海島的產物變得駁雜,日後做買賣時,啥都有,不僅自己做買賣累,而且新東西的誕生總歸會得罪幾個人,所以師爺想法很簡單,如今海島的東西夠海島賺取金銀的,能把規劃好的五個城建好,海島就也差不多安穩了。
而今晚,看到了海島北側還有遼闊的地界,那就意味著現在的一切都是萌芽狀態,即使未來五座新城建好,那也是剛剛開始!所以對梁水搗鼓東西不僅不反對,反而,宛如角莊第一筆買賣那樣,非常的支持!
梁水莞爾一笑,“師父,真的不用了,就是銅礦和鐵礦開采出來的,我要佔用一點,起初的量不大,日後的量,可能會需要很多,讓探索隊繼續探索,這個不能停!”
“嗯!為師也是這樣想的,這麽資源都是我們的根本,絕不能斷了!”師爺肯定的說著,頓了頓,突然想起了梁水肩膀上的良丁常,指著他說道:“這孩子晚上的打呼聲太響了,你晚上背他到教室裡,拿些鋪蓋讓他單獨睡,別吵了曹家和墨家娃子沒個清靜!”
“好!嘿嘿,我以後讓他挖個地下室,以後他就睡地下!”梁水說完便告辭了師爺,扛著良丁常去了學校。
孟懷柔攙扶著他爺爺,回了住所,夜晚她要照顧孟老爺子,也就沒去找梁水。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海角一城的街道上炸鍋了,好像過著潑水節,到處的人們都在用水桶,用木盆,潑撒著剛剛從聚水池裡打上來的水。
人們這樣慶祝,也並非沒有意義,地下水道,剛剛灌入水,必定不能直接喝,所以要將水打上來一些,當做是讓水衝洗一下從未使用過的水道。
滿城的街道上,到處濕漉漉的,甚至有些人,就在大街上洗頭,起初還有人叫罵,說那樣髒了街道,隨後巡街的護衛才指了指一旁的下水道,海角一城在建設時,就充分考慮到許多,不僅有飲用水的水道,還有排水的下水道,所以每條街道,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有個下水口,根本不會讓地面上存積起來。
而後,人們似乎更加忘乎所以了,揮揮灑灑熱鬧了許久,鑒於這樣喜慶,師爺讓人通知一下,今日放假,並把今日定為了取水日,以後每年的十一月八日,人們都可以潑水慶祝。
只不過,天氣有點涼,梁水後來知道此事,雖然感覺有點不妥,但考慮海島的淡水資源有限,便沒讓師爺將取水日改到夏季,天冷時,這潑水還能有點節製,算是節約用水吧。
午時,海島最南端的山頭上,鍾樓建造了七八天,樓造好之後,曹岩嶽就一直在裡面指揮工匠,那裡要擺放四面時鍾,而且比實驗樓裡的大多了,好在曹岩嶽的記性好,在梁水給的鍾樓建築圖紙裡,有許多固定的石台和支架,只要工匠們把裡面齒輪和鏈條、發條,弄好,再弄兩頭牛來給發條上勁,也就算是完事了。
選擇午時啟動時鍾,正是為了十二點整,時鍾上的表盤,兩根不同長短的指針都是直直指著上方,無需再次調整對時。
此時,曹岩嶽高舉右手,眼睛盯著時辰的羅盤,好像要對千軍萬馬在發號施令一樣,過了幾個呼吸,對著鍾樓裡大喊,開啟!
三四個工匠手裡,有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栓在一根粗大的木頭上,發條早已上勁,一根木頭卡在顫動的齒鏈上,只要抽出木頭,那麽齒鏈便會旋轉帶動鍾樓上方的齒輪轉動,也就是那時起,時鍾開啟了!
鍾樓外還有一個小樓,像是小號的碉堡,頂端有一口銅鍾,以後每到整點,都會敲擊一下,此刻只聽‘咣’的一聲悠悠的響聲,傳遍了整個海角一城的天空,人們仰頭瞭望,看著高山上的鍾樓。
前幾日,鍾樓在蓋的時候,梁水編寫的時間概念,早被下發到每個人的手中,一天為二十四小時,每小時六十分鍾,這個理論當做是考核,要求每個海島人都要清楚!
當下,有人指著時鍾喊道:“十二點了!十二點了!”
學校裡,梁水也看著鍾樓方向,耳朵聽著不遠的學生在大喊,這一刻,海島的文明前進了一小步!同時各行各業的做工時間,也隨之發生改變,當然,改變的並不大,想要變化多,那就必須要提供夜晚的照明,有了照明,那時才可以說,海島的工坊產量的最大值,會實現翻倍的增長!
而現在,梁水低頭沉思,一言不發的呆愣在那裡,一旁良丁常看著梁水那個表情很怪異,下意識的湊過來詢問,“你怎了?”
“哎!愁啊!”梁水頭也沒抬,哀怨的一聲。
良丁常傻乎乎的直接問了一句,“愁?你有啥好愁的?”
聽著良丁常似乎快要入坑了,梁水繼續哀怨著:“海角一城到雪頂高山,要八百裡,一般人乘坐馬車過去,最少要兩日,哎!以後雪頂高山以北,若是有什麽好東西,如何運到一城,如何能賣了換成銀子,然後再買我們需要的東西?這個過程太漫長了!”
“地方大,本就是這樣,難道你還有什麽好法子?”良丁常話語有點鄙視,絲毫沒注意他已經到了大坑的邊緣。
梁水頓了頓,假裝自己在思考,片刻後才說道:“法子是有,可...哎!”
“你到底怎了?!有什麽話就說,我們兄弟幾人在一起,還有什麽辦不成的?!”良丁常在梁水低落的時候,便會表現出胸有成竹的氣勢,這正是梁水想要的。
“你有沒有見過,能日夜不休,而且速度快如戰馬的東西!呃...並且能像那天我們加工水渠,我牽著一匹馬走,身後所有馬車都跟著走,那種東西有沒有見過?”梁水像是在說天方夜譚,故意把火車說的玄玄乎乎的,這樣也是為了勾引良丁常入坑。
“呵呵,若是真有那麽好的東西,你要我做什麽,我都肯幫忙!”良丁常很不屑的說著,其實他腦仁裡也考慮過, 這個話題是不是梁水給他挖的坑,可聽著梁水說的那個東西,似乎也太誇張,天下間哪裡有日夜不休,還比戰馬跑的還快的東西?所以這麽簡單的一尋思,立馬覺得梁水在說大話。
而梁水此刻的坑幾乎把良丁常給埋了,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道:“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走跟我去造東西!”
“啥?!你又給我挖坑?我...我告訴你!方才你說的那種東西,是不可能存在的!莫要騙我為你當苦力!”良丁常很生氣,指著梁水大吼著。
梁水也沒計較,待良丁常吼完,才輕聲說道:“我們打個賭,若是我能造出來,你繼續給我出苦力,若是造不出來...”
梁水想把條件讓良丁常來開口,這樣就不需要擔憂價碼不夠了。
果然,良丁常順嘴就反問,“造不出來怎樣?十個蛋糕!不不不!一百個!造不出來,你賠我一百個蛋糕!”
“胖子,一百個蛋糕,你會撐死的!”梁水假裝價碼太高。
“沒事!你每次給我一個,我慢慢吃!”良丁常都忘記剛才說的是什麽話題了,此刻,隻感覺蛋糕已經快都到手了。
梁水假裝有點為難,擰著眉頭很認真的定了自己說的賭約,“好,一百個蛋糕!我豁出去了!不過...你也要盡全力,若是因為你不出力,我造不出來,一百個蛋糕,就變成你欠我的!”
“我...我...我自然也會豁出去的!莫要擔心於我!我良丁常一個唾沫一個釘!”良丁常正是入坑,梁水高舉右手,二人擊掌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