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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台映月兩相明是暮是水》第194章 閆智凡獻計
  半山別院裡,老王爺見到了分別近一個月的老夫人,兩人見面像是失散的兄妹,摟抱在一起,格外的親昵。

  至於這裡有些什麽,老夫人無心去在意,只知道院子裡有溫泉,這裡四季如春,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老夫人擔憂老王爺的安危,天天念叨,天天看著西邊,盼著老王爺能安全回來。

  如今老王爺安全返回,雖然手上還有傷,但那對於生命來說還是次要的。

  梁水帶著老王爺和老夫人,還有齊家的一乾人等去參觀如今的天梁國。

  而在另一邊,同晉國的京城皇宮裡,當下皇后整猶豫不決!

  梁水帶著兩個王爺離開,這一點她此前也預料到是這麽個結局,梁水沒有誤會是她抓回來兩個王爺,這讓皇后安心了不少。

  在福功殿裡,一地亂糟糟漿糊狀的玩意,皇后也猜到了那是老毒物的屍體,當下對著禁衛軍便放出消息,“宮中遭受西蠻人和毒物的入侵,西蠻人不恥,竟然和毒物妖人勾結!荼毒皇宮女眷,還殺了梁王一家!”

  這一番話,並非沒有證據,后宮裡被虯玉毒死的屍體還有許多,而且福功殿裡一地的漿糊中,還有老王爺和小王爺以及梁水的衣袍,那衣袍都變了樣子,可見人也就沒了!

  皇后第二日帶領文武官員便到福功殿裡看了那慘樣,還讓人將后宮被毒死的幾具屍體搬來,宛如一個惡心至極的展廳,對所有朝堂官員展示一遍!

  至於那些傀儡,則被皇后說成了西蠻人!

  一番展示,一番豪情萬丈的說詞,再加上皇后痛心疾首的情感融入,朝堂上的憤怒,到了極點!

  隨後三日,大批大批的消息被放出,尤其是針對山南道的西南邊軍,皇后就是要撕掉他們虛偽的面具,說什麽營救梁王,擺明了就是和西蠻人同流合汙之輩!西蠻人要殺梁王一家,西南邊軍的關家借機造反,唯有皇后一人願意保護梁家。

  當朝堂的消息隨著各種渠道散開後,同晉國黃根山脈以北的地界,所有縣城的百姓憤怒了!

  曾經還很抵製皇后掌權,如今,皇后為了保護梁王一家,竟然差點被西蠻人殺了,而且聯手朝堂武將,宛如一代女俠,共同抵擋西蠻人的刺殺,各種美化皇后的言詞,瞬間將皇后在百姓心目的地位提升到了女神層面上!

  那些文人紛紛湧向縣衙,各種咒罵西蠻人的言詞,每日都會出現在縣衙門口,在咒罵了西蠻人之後,還有些文人獻詩獻詞,表達皇后在他們心目中的偉大形象。

  原本照計劃,皇后打算穩固了西邊與西蠻邊疆的局勢,然後全力收拾西南邊軍的關家,而現在關家竟然早先一步對外聲稱立國稱皇,這就讓皇后有點難以取舍了,若是關家所立的永昌國,得到了西蠻人或者其他鄰國的認可,那麽皇后出兵去收復失地,就意味著是國戰!而不是單單一封聖旨抹殺一個關家那般輕松。

  國戰也要講究實力,先說同晉國國內,皇后掌權初期,弄了不少事情,直至今日那些事情的惡劣後果還在,許多縣城裡雞賊狗盜之輩多不勝數,還有就是農產,耕種的百姓似乎都無心種植,民以食為天,這農產不恢復,談別的都是空話!

  其次是同晉國的鐵礦,是在黃根山脈裡面,若是關家想要拿去,就必須要拚命!鐵礦絕對不能失去,對於軍隊來說,鐵器乃關鍵之物!

  再看國外,西蠻那邊和談官員都被撤了回來,

不和談就意味著同晉國去屈服,同時本就沒有商貿互市的邊疆,只會變得更加水火不容!  而西南,本來還有一個六塔城,與東啟國和富澤國相連,若是關家霸佔了山南道,那麽同晉國不僅小一大片的地界,還失去兩個無戰事多商貿的鄰居。

  在民間,皇后的身份通過梁王一家的死亡算是洗白了,但在朝堂,外部局勢混亂,一直困擾著皇后和朝堂官員。

  皇后剛剛得到所有官員的認可,也不好開口斥罵誰,可一連幾日,沒有一點點有用的建議,令皇后十分的不爽。

  這不爽的時候,皇后就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梁水,第二個是齊宰相,好像朝堂裡沒有了宰相,朝堂的官員都是廢物。

  對於齊宰相府裡的人都搬走,皇后事後也得知了,當初並沒怨恨,可現在...無時無刻都在咒罵齊老爺子。

  就在皇后一籌莫展之時,站立在朝堂幾乎處在門口的一個官員,從所有官員之中走出,此人名叫閆智凡,乃是戶部下的農司郎,顧名思義,人家是管農業的。

  “啟稟皇后,臣有一計,不說可滅萬軍,但也可以讓我們同晉國康復強盛!”

  閆智凡說完,皇后立刻來了精神,這些天,武將開口就是打,文臣則是一邊勸說,打不起,而文臣從來沒有一個開口獻計的人,閆智凡可謂是第一人。

  “說說看,即使無用,也無關系。”皇后大度的讓閆智凡暢所欲言。

  閆智凡也很領情,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臣的意思很簡單,黃根山脈不可丟,山南道暫且讓西南邊軍佔據,而我們要大力鼓舞民生,一是糧食,二是人口,三是武器,有了這三樣,我們同晉國可隨手收復失地,且西蠻人也不敢來犯!”

  “你說的這三樣,本後也想要,可本後也不是神仙,變出來這些,有沒有詳細的鼓舞民生之策?”皇后不怪閆智凡,但閆智凡之說了大綱,這些話誰都會說。

  閆智凡很聰明,就在等著皇后問及詳細,若是他一開口就長篇大論,那朝堂上的人官員不煩,皇后必定第一個煩躁喊停。

  “臣之計,有三,其一乃是大力度種植鼓勵,首先乃是均田製,讓百姓手裡都有田可種!”

  閆智凡的話語剛剛說完,朝堂就炸鍋了,在朝堂上的官員,那一個家裡沒有百頃千頃土地的?他們想種就種,不想種就留著,入朝為官之後,那農稅按照官位高低,最多的才一成五,而普通百姓則是要繳三成,他們籠絡收納農夫的土地,以兩成五收入他們的名下,而交出農稅才給一成五,從中謀取了不少的稅糧,這也是許多官員一筆巨大的財富,而且最關鍵的,那些財富每年都會流入他們的口袋,不用他們做任何事情。

  而此刻閆智凡要均田製,稅如何說詞?若是稅不變,他們也不會計較,但看著閆智凡是專管農業的,他說出這麽一番言論,必定還有下文!

  於是乎,朝堂吵吵嚷嚷的氛圍被皇后強壓了下去,“安靜!閆智凡繼續說!”

  “臣遵旨!”先說這三個字,閆智凡就是告訴所有官員,聽好了哈,這是皇后讓說的,“其二,免除官員減稅制!無論是何等官位,都要尋常百姓同等繳納稅賦!”

  “你!”

  “你個賊求!”

  “你想死不成!”

  “你等著!”

  “......”

  朝堂上文臣和武將都亂套了,各個指著閆智凡破口大罵。

  皇后則是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心裡暗暗嘀咕著,‘果然還是多忍耐比較好,此要求本後早就想要做了,只是本後若是開口,那麽所有臣子的矛頭都會對著本後,而現在...閆智凡啊閆智凡,本後該如何感謝你呢?’

  免除官員減稅制,皇后在殺了諸多貪官的時候就像頒布的,可那時她沒有底氣,要得罪所有官員,對她的掌權很不利,所以一直拖著。

  而現在,閆智凡替她開口,皇后的心裡美滋滋的,看著閆智凡被人辱罵的慘樣,是時候開口阻止了,“安靜!”

  一聲大喝,群臣才閉上了嘴巴,可鄙視和仇視閆智凡的舉動,仍舊還在繼續。

  皇后有等待了一會兒,假裝在思量,才開口問道:“閆智凡,本後問你,尋常百姓的三成米糧,如何收法?”

  皇后這樣問,明擺著就是要袒護閆智凡,農業稅賦如何收,這是三歲孩童都知道的事情,群臣紛紛抬頭看向皇后,似乎要把怒火轉移到皇后身上去。

  閆智凡沒有遲疑,擦拭了臉上被人咒罵恐嚇後的汗水,便繼續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皇后,同晉國律法,一般都是按照一畝五十斤為標準稅糧,農戶若是高產,也無人去實地稱重,均是按照此法統一收取。”

  同晉國的畝產比較低,按照五十斤為三成計算,那才畝產一百五十斤,當然這個產量低的可憐了點,但同晉國當下的農業確實如此,高產不過三百,最少都能有一百以上,所以按照一百五十斤來計算三成,算是照顧百姓了吧。

  可實際上,百姓不知足,直接叫給縣裡是五十斤,若是投靠某個官爺,那麽最多只要繳二十五斤,這樣一來,哪個百姓也不想多給縣裡二十五斤糧食。

  皇后聽完這個說詞,站起身,“大敵當前,內憂外患之際,爾等可願為國做點實事?!”

  一聲力喝,群臣紛紛低頭,無人應答。

  大殿裡安靜了,皇后掃視眾臣,冷笑連連,“呵呵!爾等拿著同晉國朝堂的俸祿,卻做著謀己私利之事,國家有難時,絲毫分不清大局!好,本後給爾等三條路,其一共同面對國難,按照閆智凡所言去辦!這樣,爾等仍舊是高官之人!其二,各位...本後許久沒有翻家底了,爾等家裡誰是乾淨的,誰心裡清楚,若是有人能過了本後的審查,本後不強求爾等!因為本後不會刁難一個清官!此言,爾等還需要牢記!別以為本後會心慈手軟!呵呵,其三,本後給爾等留一條退路,像齊宰相那樣,辭官回家養老!做個尋常百姓,體會百姓之苦!本後給爾等百息時間考慮,百息之後,仍舊留在朝堂上的人,本後要麽翻查各位家底,要麽咱就乖乖的跟隨本後一起共赴國難!”

  皇后說完,才剛剛過了十息,閆智凡跪拜在大殿中央,首先表態,“臣願隨皇后共赴國難!”

  “好!閆智凡,你方才所言,本後勢在必行之!你來操辦,若是有朝堂官員不服,抄家滅門!”皇后的惡狠嘴臉,許久都沒擺出來了,這麽突然的表露出來,嚇的群臣跪拜一片。

  朝堂上的官員,就像是孩子,你不給他們一點臉色看,他們都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無人管束了一樣。

  當下皇后在倒數著數,“還有五息時間!爾等是都想著本後一家一家去翻翻老底,還是...”

  “吾等願意隨皇后共赴國難!”群臣老實了。

  若是讓他們辭官回家,做個尋常百姓,那後果可就大發了,他們當官時必定會有得罪過人,沒有官職之後,那些冤家必定會來找茬報復,輕則破財,重則全家遭殃!

  除此之外,皇后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國難當頭時,背信棄義的選擇辭官?那也是在找死!

  如此以來,皇后說的三條路,其實就兩條,當然還有一條死路,皇后翻家底,即使是白的也能變成黑的,最後全家人的命運還是死,而且是身敗名裂的死相。

  待群臣表忠心,皇后便慢慢走回到座位上去了,看著大殿中央還跪著閆智凡才想起來,他隻說了兩點,“閆智凡,你方才有三計,其一是均田製,其二是免去官員減稅制,其三呢?”

  閆智凡聽到了皇后的話語,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看向左側的武將,頓了頓,似乎做了什麽決定,才恭恭敬敬的面對皇后,“回皇后,其三乃是強兵劣汰!年紀過了四十,便要退伍,給予尋常百姓家兩倍的田地,此意乃是體現士兵驍勇善戰,有良好的體力可以多耕種,二來如此優惠於老兵,也能鼓舞更多百姓願意從軍入伍,為國家效力!”

  待閆智凡說完,大殿裡安靜了,群臣沒有一點話語,皇后看著這麽感覺很詭異,便開口問了問,“諸位沒有意見?”

  “吾等遵從皇后旨意!”一群大臣很乖巧。

  只是皇后有疑問,“閆智凡,士兵是如此,那麽將領呢?”

  “回皇后,將領不可如此!統軍之才,與上陣殺敵之兵,乃是兩碼事!”閆智凡可不敢得罪武將,而且他的計策本意就不包含將領,所以皇后問了之後,沒過一個呼吸他就應答了,那速度和搶答一樣。

  “嗯!既然群臣都無異議,那麽就這麽定了,本後今日宣旨,任命...”

  皇后的話語沒說完,便看到閆智凡在舉手,那姿勢在朝堂還是第一次出現,皇后的話語也戛然而止,盯著閆智凡,想看看他還想做什麽。

  “啟稟皇后,臣還有兩事要稟奏!”閆智凡先用三計投石問路,此刻算是全部被皇后采納了,那麽他就趁熱打鐵,把其他計策也一並說出口。

  皇后笑了,連續幾日沒有一人獻計,這一來就是一堆,“說吧,反正計策多了不壓身!”

  皇后的套用說詞,雖然很牽強,但確實很符合實情,當下說完,便坐正身子等待閆智凡的高謀闊論。

  “臣,所言其一,乃是開墾製,當下我同晉國農田開墾不足六成,還有四成多的土地荒廢,雖荒廢有許多緣由,但臣認為,人定勝天,故而也能勝地!只要有合理的獎勵,刺激百姓去開荒,臣敢保證,我們的稅糧會增加兩至四成!”

  閆智凡說完,皇后也不墨跡了,因為開荒沒有影響了誰,反倒與朝堂上的人有許多好處,“此計不同群臣反駁了,本後準了,繼續說。”

  “是,臣所言其二,乃是富礦製!”閆智凡說完,腦地便深深的伏地,好像對此計策很誠懇,又像是在躲著誰。

  皇后吃不準,便問了詳細,“細說說!如何富礦?!”

  “回皇后,同晉國的礦產不少,一是無人識的礦山,此事皇后可下旨,高俸祿找尋找識礦能人,為我同晉國多添礦源!二是國內有許多小礦,因儲量低,縣令又被人賄賂,便將小礦交由私人去開采,臣不準備深究那些所謂的小礦,但其中有許多乃是大礦,卻不知是有人故意言詞小礦,還是真不知礦產儲量。”

  閆智凡說完,那頭伏地更加徹底了,此前還沒有觸碰到地面,而現在則是像深深的埋入了地下!

  朝堂上有幾個人身子微微扭動, 皇后的眼也不是瞎的,心中暗暗記住那些人,準備回頭好好查查,當場則是冷冷一笑,“閆智凡,你說的高薪俸祿尋找識礦能人,此法本後也允了!但小礦一事,暫且不提!容後再議,此外,本後對你的看法也多了點,不如你來填補當朝的空缺!閆宰相可否願意?”

  “臣!願意!願為皇后肝腦塗地!”閆智凡立馬跪拜,皇后這樣做明著是在高抬他,實則是在保他,他說的小礦私人開采一事,那是觸動了許多官員,和當下豪門大戶人的利益,那不是一點點稅糧的事情,那可是能絕了幾戶或者幾百戶人家生計的大事!若是別人要報復,輕而易舉就要了他閆家滿門的性命!

  但此刻他成了宰相,那麽誰該動宰相?懂宰相就是和皇后叫板,等同於造反!那可不是斷了經濟來源的說詞了,而是要殺滿門的大罪!

  閆智凡這個人很聰明,此前默默無聞,一直在隱忍等時機,皇帝在位時他剛剛入朝為官,隨後一直不吭不聲,不顯山不露水,而皇后掌權後,他就意識到機會來了,但時機未成熟,此前朝堂亂,天下亂,皇后掌權的力度不大,而現在皇后借著梁家的死,洗白了身份,並且在同晉國受到美譽,地位自然穩固了,這個時候跳出來獻計為自己謀取加官進爵才是最有利的時機。

  說閆智凡聰明,說閆智凡有大才,說閆智凡是為了同晉國,這些都對,但他坐上宰相之位,也建立在許多人的鮮血之上,無論那些人是無辜還是罪該萬死,總之一人高升,背後也必定是血跡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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