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兩個王爺被光頭傀儡從河水裡提了上來。
虯玉拿著一把彎彎的小刀,邊扯著尖細的罵邊走近兩個王爺身前,“兩個不開眼的東西,老子的道你們也敢擋?”
話音落,虯玉也走到了兩個王爺身前,因為黑兮兮的夜晚,再加上兩個王爺剛被人從水裡面撈出來,那披頭散發還不止,許多頭髮把臉遮擋了大半,虯玉根本看不到是兩個王爺。
抬起手那彎彎的小刀剛要劃向老王爺的脖頸時,一個傀儡突然伸出手臂,拉住了虯玉握刀手。
手臂落不下來,虯玉轉頭望去,看著一個傀儡竟然阻止他,火氣正濃時,剛想開口罵傀儡,豈料傀儡硬生生的把他的手臂往後扯。
吃痛的虯玉,隻好跟著轉身,看向那巨大的馬車時,便看到了他的師父,此刻正伸出頭來對他咆哮著什麽!
耳朵沒了用處的虯玉,聽不到別人說詞,夜晚又黑也看不到老毒物的嘴型,一時不知所措的虯玉,隻好退到一邊。
然而,剛才虯玉走來時,那怪異巨大的馬車上,便傳來了聲音,那個聲音是發出人類的話語,可怎麽聽都不像是一個人在說話,低沉沙啞之余,還有些許字和詞完全走音了,聲調亂七八糟。
老王爺和小王爺聽到了聲音,也聽明白了那聲音說的意思,是叫面前這個虯玉的家夥住手,還叫虯玉點火照亮,似乎那怪異馬車上的人認識兩個王爺。
聽著那古怪的聲音,小王爺已經失禁了,老王爺則是擰著眉頭總感覺遇到的會是冤家!
過了片刻,虯玉傻傻站在一旁,幾個傀儡代為做事,點了巨大馬車邊角的火爐,當火光照亮時,那朦朦朧朧像是怪獸一樣的軀乾,便出現在老王爺和小王爺面前!
還有半個人的身子,下半部分似乎是一節一節的蜈蚣身子,在蜈蚣身子之下還有一個巨大的圓鼓鼓的殼,那蜈蚣的身子便是從那殼裡伸出來的,將只剩下上半身的一個皮膚褶皺毛發都快掉光的人舉得很高。
那半人半獸的家夥正低頭俯瞰兩個王爺,虯玉突然跑了過來,因為火光的照亮,他認出來了比較熟悉的小王爺,當然雖然不怎麽熟悉老王爺,但前幾日剛親自抓了老王爺,這面相還記得很清楚。
“師父!他們倆個就是梁家的!一個老東西,還有一個是現在的梁王!”虯玉跑過來像是要介紹,可老毒物則是不領情,慢慢張開嘴大喊了一聲:“格溫!”
虯玉借著火光也讀懂了老毒物的唇語,乖乖的退到一邊不敢多言。
老毒物的臉笑了,笑的無比難看,似乎那張皮都笑過之後許久都不能複原,“梁家?哈哈哈!”又是古怪的聲音,就連笑聲的都走音的,“不是說你們被關起來了嗎?偷跑了嗎?看來你們跑錯了方向,我們兩家的仇怨,終歸還是要了結的!不過不是現在,你們只有兩個人,還有一個小的,沒有和你們一起,應該是還在京城吧,哈哈哈,跟我回京城,我會再送你一個小的!”
老毒物的話語說完,似乎有點累了,那長條的蜈蚣身子慢慢縮回了巨大圓殼裡。
老王爺雙眼微眯,咬著牙一個字走沒說,而小王爺剛才可能是接著火光也看清楚老毒物的樣子,這會兒被嚇得陷入了昏迷之中。
傀儡只聽從老毒物的話語,一個傀儡推搡著老王爺,還有一個傀儡抱著小王爺,走著他們剛剛走過的路!返回京城!
夜晚發生在官道上的事情,就那麽短暫的過去了,
老王爺走半路,身子乏累幾次摔倒後,便被一個傀儡丟到了巨大的馬車上,另一個傀儡見狀也把昏迷的小王爺也丟到了馬車上! 而馬車並非是馬來著走,是二十個傀儡推著長長的韁繩,快速的朝著京城而去!
夜晚的梁水在屋頂看星星,看累了也就回屋歇著了,想著早點睡覺保持好精神,明日殺了老毒物便早點動身趕往山北縣,追上老王爺和小王爺,一起回海島。
這一夜對於梁水來說過的很快,但對於老王爺和小王爺老說,過的也不慢,自從被丟到了巨大馬車上之後,疲勞襲上心頭,便渾渾噩噩的睡去了。
巨大的馬車入京城,虯玉手裡有皇后的聖旨,老毒物乖乖的縮回殼裡,上面還有一層麻布蓋著,守城的士兵無論是城門口的還是城牆上的,都沒察覺出什麽,只是感覺那馬車太過巨大,車輛入城時,馬車邊框距離城門洞兩側的牆壁僅僅有微毫空間。
進入城門後的馬車,速度也不快,因為只能都大道,便了延長了城內行走的時間,進入皇宮時,也必須走正門,只是這一次開皇宮正門,沒有讓禁衛軍開啟,兩百多個傀儡動手,從宮外緩緩的推開了六丈六的大門。
皇宮裡,在大門開啟之後,並沒有燈火通明,而是在福功殿後面,點了許多的火把,老毒物不能出現在早朝上,而整個皇宮能讓老毒物那龐大的龜殼進入的,似乎只有早朝大殿,當然要把門框都拆了!
於是乎,前來迎接老毒物的皇后,二話不說,把福功殿讓人拆掉了一面牆!
反正都要破壞一座宮殿,那麽破壞福功殿,以後只是讓修繕一下,若是去早朝大殿,那麽明日還如何早朝?老毒物在一天,那麽就一天不能早朝,若是那樣的,皇后還如何掌管國家?
所以,此刻的福功殿外,在幾十個火把的照耀下,將沒有偏殿的一面牆,給拆了!
看著亂七八糟被拆過的牆壁,皇后心裡不是心疼,而是無比的煩躁,自從她嫁入宮裡,愛乾淨的她,就沒遇到這麽髒亂的場面,當然毒后宮萬人,那樣的髒臭,皇后並不在乎,她從小就生活在髒臭之中,所以對屍體的腐臭沒有反感過,但此刻塵土飛揚,殘磚碎瓦處處散落。
不想再看下去的皇后,走到了馬車後方,突然發現巨大的馬車上還有兩個人,雖然衣袍很陌生,但借著遠處火把微微光亮,還是察覺到了二人的樣子,不就是老王爺和小王爺嗎?
狐疑的心情,理解猜到了什麽,腦子在急速運轉如何對老毒物解釋兩個王爺離開京城,同時也要對梁水暗示,那兩個王爺不是她派人抓回來的!
似乎兩邊都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時,皇后突然放松了心神,一隻手摸到了懷裡的那枚銅錢,皇后似乎摸到退路,大不了就去取皇室萬年存金,這裡愛誰誰,想怎麽折騰,都可以!
放松了心神的皇后,慢步在老毒物一周,對比這老毒物的龜殼比曾經她離開山林時,大了多少。
過了一個小時,那厚厚的磚石牆壁,終於清理掉了,四十個傀儡,前後左右一個方向十人,將老毒物,從馬車上架了下來。
老毒物的身下似乎有一片木頭拚接的龍骨,那粗壯的木頭,竟然可以承受他的重量!
隨著老毒物緩緩被抬入富澤國裡,福功殿外的火把也隨之熄滅,殿外沒有一個禁衛軍,所有的禁衛軍都被皇后下令不能靠近福功殿百步!
進入了宮殿的老毒物,被傀儡放下之前,就從龜殼裡伸出自己的身子,看著殿堂裡的各種各樣的事物,似乎許久許久都沒有進入人類的房舍了,這突然進入的,還是皇帝的一座宮殿,精美的裝飾,一片帷幔邊緣都有精美的吊墜,那小小燭台上,竟然雕刻著九條龍。
一樣一樣的事物查看過去,直到貴客被放在福功殿的正中央,那裡是殿堂裡房頂最高的地方,老毒物可以伸直了身子,感受在屋子裡的舒適。
“這裡有點熱!以後不準在此生火!”老毒物第一個命令就這麽下來了,所有人包括皇后和虯玉都不能忤逆,而且每當老毒物下命令時,所有人都要跪伏,然而此刻的皇后,幾十年沒有人對外人下跪了,身子仍舊站立著,絲毫沒有行動。
老毒物有點不悅,擰著那難以複原的眉頭,俯視皇后,“虯螭,離開為師多年,此前在外你不跪拜,現在這裡沒有你的士兵和子民,為何還是這般態度?難道要為師出手提醒你該如何?!”
聞言,皇后,也就是虯螭緩緩的半跪在地,當頭低下的時候,對著老毒物說道:“徒兒知錯,這些年來,許久沒有跪拜,還望師爺諒解。”
“哼!你起來吧,以後你也可以不跪拜,但你必須要乖乖的聽話!”老毒物慢慢的收回一點身子,將自己的高度落了下來,看上去和一人高度相當時,身下的蜈蚣身軀,那些多個宛如鐮刀的腿便開始有范圍的走動,這個范圍便是他的蜈蚣身子的長度,因為蜈蚣身子的末端已經完美的融合近了烏龜之內,那龜殼也是他身軀的一部分,只是沒有烏龜的腳,那龜殼無法行走,所以這麽多年,他只能在山洞裡蝸居!
“食物呢?!不要說你沒準備!為師千裡迢迢的趕來,你不會這麽怠慢吧?!”老毒物在殿堂裡繞著圈走了一番,除了一張案幾上有點水果,其余的地方一點食物都沒見到,這火氣似乎又增加了幾分。
皇后笑了笑,“師父還請稍等,皇宮裡美食很多,徒兒也希望師父能吃一口多年沒有享用的美食,剛剛通知了禦膳房,給師父做最新鮮的菜肴,還請師父耐心等待!”
“菜肴?呵呵呵,確實多年不曾吃了,哎!縱然是未入山林前,也沒吃!那時被梁家人追的跟兔子一樣!說起這個,那梁家的老少,為何跑了出去?!幸虧路上被我的馬車撞到了,不然這梁家人豈不是又要逃過一劫?!”老毒物的聲音,說話時間久了,每個字的走音就越重,說道最後的時候,那聲音要過到腦子裡理解許久,才能知道是什麽意思。
皇后立刻半跪在地,“師父,此二人說去取寶貝,他們梁家好像有什麽無尚絕學,便出去了,留下一個小的做擔保,所以他們並非是逃跑,按照約定,他們需要十日之內從晉海縣返回京城,不然我就殺了他們的子嗣!”
“噢?梁家的無尚絕學?那天脈推掌,確實變化無窮,他們棄武從文,竟然還把絕學丟去晉海縣?呵呵,莫要誆騙老夫!”老毒物不信,可他又想不出皇后為什麽要騙他,於是最後一句算是嚇唬一下皇后。
而皇后從小被嚇大的,對於老毒物的伎倆她很清楚,“徒兒不敢欺騙師父,徒兒也沒有理由欺騙師父!”
“呵呵,諒你也不敢!快去催促食物,為師餓了!而且是很餓!”老毒物對著皇后用咆哮的架勢怒吼著。
皇后起身沒有說話,快速的跑到外面,就在皇后剛剛踏出殿外時,看到一個全身被罩在灰袍下的一個人,說是人也可,說是傀儡也對,那個家夥身上的味道乖乖的。
打量了一番距離自己只有三步遠的家夥,皇后回頭瞄了一眼廳堂裡老毒物,猜想老毒物用弄出新品種的傀儡了?
一個小時,老毒物咆哮數次的飯菜終於來了,送到早朝大殿旁邊,皇后又指揮傀儡來端菜。
隨後看著老毒物吃飯菜,那就是再糟蹋美味菜肴,一盤子端到他面前,他也不用筷子什麽的餐具,端起盤子,就往嘴巴裡面倒!
看著老毒物的吃法,皇后只能捂著眼睛,若知道如此,她就弄兩頭牛招待便好,至於弄了幾十個菜嗎?
當然皇宮裡的不是炒菜,而是水煮菜,許多菜被水煮過之後,再放置各種調料,或者煮菜的湯裡就有調料,反正皇宮是沒學到角莊的炒菜。
待幾十個菜, 都被老毒物吃盡了之後,老毒物才有心情喳巴喳巴嘴那一張已經沒有牙齒的嘴巴,“味道不錯!呵呵,吃的好,也是吃飽,在山林吃生肉也是吃飽!以後不必那麽麻煩,為師也不想每次吃飯都要等那麽久!”
老毒物在山林吃生肉,一些野兔野雞的,都被抓來關在一個個籠子裡,要吃的時候,抓來一隻直接用蜈蚣千足,將肉一塊塊的隔開,塞近嘴巴裡便好了,多快捷,多便利,無需等待,秒吃!
皇后呢,也知道此時是熱臉貼著冷屁股了,於是低頭應答“是!以後會時刻滿足的要求!”
“梁家那小子呢?可在皇宮裡?!”老毒物問道。
皇后直言回答,“徒兒封給他做宰相,明日清晨早朝回來宮裡,到時候徒兒帶那小子來見師父!”
“宰相?哈哈哈,封了宰相,那小子就不會跑了?!”老毒物怒視著皇后,似乎想看出來皇后到底在耍什麽花招!
“那小子很上心,當了宰相後,為我做事兢兢業業,他並不知道兩個王爺被我抓了,還以為被西蠻人擄走了,如今的那小子,一心要打到西蠻去,解救他的爺爺和老爹呢。”皇后編瞎話的腦子也很效率,張口就來,說謊話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毒物雖然剛剛到這裡,對這裡不熟悉,但由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弟子,心性如何他很了解,面前的皇后看著波瀾不驚,但骨子裡透露著忤逆之心,這一點和皇后小時候如出一轍,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然皇后此刻沒有表露出來,可老毒物的心裡像明鏡一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