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船並不丟人,這個時代條件差,許多人體質也差,暈船太常見了。
影衛看到沒人譏笑他,也就把自己嘔吐的事,表露的更加明顯點,隨後有嘔吐之意,他也不再遮掩。
正如梁水說的吐著吐著就習慣,只是這個習慣對於影衛來說,到來的有晚。
好不容易經過了兩天一夜的嘔吐,適應了海船的漂浮,然而海島到了!
看著碼頭,人來人往的場面,還有數百艘海船停靠在岸,似乎在搬運著什麽大物件,影衛那一刻的嘴巴閉上了。
白色大號的燈塔已經不是什麽扎眼的建築了,碼頭北面的高山上,那座四四方方長條形的樓,還有樓上的東西,才是所有來海島的人,最關注的事物。
“那是鍾樓!海島上已經不再按照十二個時辰來生活了,我們把每天的時間分為二十四小時,每個小時六十分鍾,隨後還有更精細的時間刻度,現在暫時普及到分鍾,呵呵,你慢慢適應,這裡沒人告訴你時辰,你要問幾點了!”梁水邊說邊拍拍影衛僵硬的身子,船靠岸,當然要下船了。
此前在角莊那一晚,影衛從護衛那裡也打聽了海島的不同,可護衛們的描述過於含糊,在他們的眼裡,看到的一切似乎都很尋常,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但在影衛的眼裡,海島沒有什麽東西和同晉國是相同的!
走下船,面前一輛輛四輪馬車,車夫坐立的位置比較高,一手握著鞭子,另一隻手還握著一根鐵杆,影衛好奇,可他不想丟人的詢問,將馬車的怪異記在了心裡,打算有時間自己去琢磨一下。
眼裡,將馬車撇到一邊,剛想追上梁水的腳步,身後傳來一聲怪異鳴叫聲,轉身望去,大海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百艘海船在陸陸續續靠近。
海島的海船數量,超過了他的想象,在角莊碼頭,看到了十幾艘海船,影衛認為那就是角莊海船的全部,而此前入港靠岸之時,看到碼頭是停泊著數百艘,那已經震驚了他,不曾見身後還有百艘海船靠岸。
他是想不出,海島去角莊才去十幾艘海船,那這百艘海船是去的什麽地方?
“走吧!到一邊去!剛才一聲鳴笛,是說有大批人或者大批貨到了,碼頭這裡要清出大片面積,讓靠岸的船隻使用。最近一段時間,返回的船只靠岸,需要佔用大地方,那只有從西蠻運回來的奴隸了。”梁水說這些話,並沒有炫耀的意思,想到要百艘海船運送奴隸,這個數字是龐大的!
一艘海船若是載人,大約就是兩百人,一百艘就是兩萬人,這個載人是數字,影衛之前問過,此刻聽梁水說是奴隸,僵硬的身子,緩緩挪動腳步。
片刻後,碼頭一側,有幾個身穿特殊衣袍的人跑來,手裡拿著繩子,似乎在圈場地。
影衛沒見到這樣的場面,轉身對梁水說道:“這樣的場面很少見吧?能不能容我在這裡觀看一下?”
“可以!不過,這個場面並不少見,只是這次的人確實多了點!以往只有幾十艘船,看來我的銀子又嘩嘩的流出去了!”梁水不是心疼,但還是心疼,當然換來了人,那未來也是可以創造財富的,所以並沒有揪心,反而是影衛要觀看,那麽就只能稍微走遠一點,奴隸人數過多,場面絕對會很混亂,於是拉著影衛都到碼頭外的道路上,與許多看熱鬧的百姓站立在一起,看著碼頭上即將發生的事情。
奴隸來海島,不害怕是假的,但好在海島的人,與他們的相貌一樣,
並非是西蠻那種紅銅色皮膚的人,許多人起初不願意下船,但被船員驅趕,陸陸續續的走上了碼頭。 碼頭上有人組織,領著一批人朝一個方向走,後面的人便會跟上了,做奴隸的人,被奴役的久了,骨子裡或許只剩下了服從。
奴隸之中有男有女,還有孩子,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許多人手裡拿著上船時發的食物和水,此刻有些人都沒有吃完,不是他們食量小,而是不舍得吃。
因為天氣轉暖,上船時並沒有再發給他們毛毯,現在的他們仍舊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袍,有些只是一塊爛布,掛在身上,或者裹在身上,絲毫沒有衣袍的樣子。
這些人到了碼頭,雖然腳步是跟隨著別人,但頭始終在到處轉動,目光到處的觀看這個不一樣的地方。
“你...你該不會叫他們繼續做奴隸吧?”影衛結結巴巴的問道,對於奴隸,他是沒有什麽想法去善待,畢竟不是一兩個人,面前是兩萬人!這麽龐大的人群,誰有能力全部善待?
“我花銀子買了他們,但這個購買的過程,在他們踏上海島的這一刻,就停止了,隨後他們將被帶去三城,只要他們肯乾活,肯吃苦,食物、住房、銀子,我一樣不會缺他們的。”梁水解釋道。
“呵呵,這麽說,他們和角莊人一個待遇?嘿嘿,那我就放心了!”影衛笑的很燦爛,看著這麽多人得到了善待,心裡是美滋滋的。
不過他笑了沒多久,眉頭便皺了起來,“你剛才說,三城?”
“嗯!三城,一城是原來的角莊人,二城是東啟國沿海的漁民,區分他們,只能單獨分一座城,這樣他們之間少點摩擦。”梁水說道。
“呵...呵...海島才發展幾年,就已經有了三座城?”影衛不相信。
梁水轉身問道:“還看嗎?不看我們就走。”
“呃...你都這麽善待他們了,也沒什麽好看的了,走唄!”影衛說話的時候,梁水便猜到了答案,轉身對護衛說了一聲,片刻後一輛馬車從人群外駛來。
“讓護衛帶你參觀海島,參觀完了,護衛會把你帶去見我。我還有要事處理,就不陪你了!”梁水淡淡的說道。
影衛有點想拒絕,並非是拒絕參觀,只是坐馬車像個婦人,“這馬車,還是你坐吧,我怎麽說也是個武者,坐馬車太那個啥了!”
“給你安排馬車,是因為你的身份,曾經是什麽,現在還是什麽,騎馬那麽招搖,你覺得合適嗎?”梁水平靜的說道。
“那...那就坐馬車吧!不過,我坐了馬車,你坐什麽?”影衛好奇的看著四輪馬車,雖然坐馬車娘氣了點,但能如願的研究一番馬車,覺得還是很不錯的。
“別問我了,呃...你參觀的時候,會看到另一種交通工具,我坐那個去!”梁水笑了笑,沒把話說清楚,弄的影衛又是一陣好奇。
梁水對他擺擺手,示意他早點去,影衛又看了一眼碼頭,再看看朝一邊步行而去的梁水,才和一個護衛一起上了馬車。
影衛參觀海島,梁水可沒心思去做導遊,丟給他一個能說會道的護衛,梁水自己便走去了一城的火車站。
隨著火車的試車成功,現在的火車並沒有拉人的說法,多數都是在運送物資,因為水泥工坊在一城附近,三城四城要建設,所以火車便成為了最大的運輸力,往常需要長途跋涉的車夫,如今變成短途運貨,空閑的時候便自覺的在工地上謀了一份差事,多賺點錢。
梁水坐著火車到了秘密基地,離開的這一個月,工匠們並沒製作新的東西,當初梁水走的時候,丟給了他們一些玩意去研究,研究不出來,就去總結曾經製作的經驗,讓自己的技術和眼界更寬敞點。
當工匠們看到梁水,那是很興奮的,因為只要梁水在這裡,保證有新東西會研究出來。
不過呢,梁水來這裡是因為路過,到這裡也只是來看看,看看造紙的機器如何了,是不是能量產了,海島的生活類物品是可以大力度飛躍了,如今火車和電力都已經有了,那麽下一步,不論會出什麽大物件,都是為了百姓的生活可以更好,所以曾經的商貨是人力手工製作,要漸漸改為機器來製作。
這樣做的目的,並非是要炫耀,只是為了減少一些海島能源的成本,或者說讓海島的資源得到最大化的用途!
紙張的量產之後,後期馬上會開動的便是錢莊和貨幣,百姓家裡的錢多了,存在房屋裡,時常會發生遺失的情況。
“你們先忙,我去溫泉看看宅子,明日過來和你們解決那些疑難問題!”梁水聽完工匠的匯報,便丟下一句話,走了。
工匠們聽著梁水能出手,那開心的像是過年了一樣,整個秘密基地裡的創造,大多都是梁水說了算,工匠們的價值似乎只是打個下手。
從秘密基地裡離開,徒步一個小時便能看到溫泉所在的地方,那裡是雪頂高山的半山腰,現在許多工匠在建造,看上去已經有一半完工了。
正當梁水看著溫泉宅院出神的時候,一個護衛從遠處跑來,“少主,三城裡的奴隸,不服管束,現在在集體鬧事!與建造城池的工匠正在對峙,師爺請您過去看看。”
“嗯!這樣的事情早點來,比晚點來要好。”梁水並沒感覺到驚訝,奴隸和工匠,即使倒退回角莊出現之前,他們也是兩個階層的人,奴隸與某個家宅的裡下人,還是不一樣的,下人或許還有離開的一天,而奴隸是終身為奴,即便有些家仆也會自稱為奴,但那也是說說的。
梁水騎馬趕到三城,今日從碼頭而來的奴隸,也到了這裡,幾萬人的場面,還是很壯觀的。
就在梁水由護衛們陪同下,穿過奴隸的人群,想走到發生矛盾的中間,去看看起因,突然,一塊大頭衝著梁水就丟了過來。
護衛想擋住石頭,一個跳躍擋住了梁水,可直到他落地,那塊石頭仍舊在半空中懸著,狐疑的看著梁水,微微笑了笑,“少主受驚!”
“不要嚴懲他們,他們有情緒是應該的!”梁水右手舉起,一擊天脈的推掌便擋住了石頭,當下也沒讓石頭落地,探出左手地脈吸掌,將石頭握在手裡,當著周圍一群奴隸的面,一把,將石頭捏個粉碎。
這樣無聲的震懾,讓周圍的奴隸發現了可怕的人物,隨後再也沒有人敢丟石頭。
梁水到了矛盾的中心點,看著一群工匠正手持各種工具,和幾個青壯的奴隸正在對峙。
“有誰說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梁水走到兩幫之間,工匠立即放下了手裡的工具,“少主,這些人來到就乾活,我們想著就教教他們,對他們說,以後這裡就是他們住的地方,豈料那個人竟然說,既然是他們住的地方,就不用我們來蓋,他們自己蓋,說著就上來搶我們的工具!”
聞言,梁水看向那幾個壯漢,奴隸之中有這麽壯實的,確實少見,“你搶他們的工具?”
其中一個壯漢的嘴巴凸出,下排牙齒掉了好多,像是城牆垛口那樣,稀稀拉拉擋著自己的上嘴唇,聽著梁水的問話,毫不客氣的說道:“是我們搶的!這裡以後是我們的住房,我們自己來蓋!誰想住房子,誰就自己動手!以後這裡,我們哥四個做主!”
“呵呵,你們此前,也是這樣對西蠻人的嗎?”梁水淡淡的問道。
四人一聽西蠻人,剛才昂首挺胸的氣勢瞬間萎了不少,不過那個呲牙的家夥,還繼續硬撐著,“在西蠻,我們四個也是所有奴隸的頭!到了這裡,你們看看你們瘦弱不堪的樣子,難怪要花錢才能把我們買來!你們打的過西蠻人嗎?!”
呲牙的家夥說完,身邊另一個壯實的家夥,身高有兩米多了,一身的肌肉比寧帨還強橫,雙手交叉在胸前,對著梁水說道:“呵呵,小子,看起來你像個當官了,不是我笑話你,我站在這裡讓你打一百拳,能把我打倒,我們哥四個就服你!”
這個兩米多高的壯漢說完,身邊的幾人都投來了譏諷的大笑。而身後那些奴隸,似乎並沒有人跟隨。
見狀,梁水也看出來了,是這四個家夥在挑事,“我不要你們服我,你們懼怕西蠻人,卻欺負自己人,欺軟怕硬的人,我這裡不需要,最後問你們一個問題,西蠻人殺你們,需要理由嘛?”
“呵呵!殺我們?把我們花銀子買來的人,不會那麽輕易的答應吧?!我們四個願意來,還是看在白牛主子的份上,說缺了幾個人,讓我們來湊個數,小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在西蠻時,那年年都是奴鬥中的冠軍!”兩米多壯漢揚武揚威的說著。
呲牙的人立即補充道:“花錢買我們來的人,只要也弄一場奴鬥,就是奴隸的決鬥,立馬就能看出我們四個的不同!花錢買了我們一定物有所值!還殺我們?當心你小子惹麻煩!”
聞言,梁水又多了解了西蠻人的興趣愛好,奴隸多了,便組織奴隸角鬥,面前的四個家夥,如此的強壯,竟然是別人專門飼養出來用於決鬥的打手。
“你剛才說,讓我打你一百拳是吧?不如這樣,我就打你一拳,一拳之後你還能活著,我就讓人把你送回西蠻,你繼續做奴隸,繼續做打手。”梁水輕飄飄的說道。
面前四個壯漢,那是捧腹大笑,幾乎快要笑哭了,那個兩米多高的壯漢,一邊大笑一邊走到人群的一側,“來吧!讓我見識一拳之後的我!哈哈哈!”
梁水剛想走出去,身邊的護衛開口了,“少主,我來吧!一拳保證送他歸西!”
梁水搖搖頭,“不不不,歸西還不夠,他們在西蠻見識過的血腥和殘暴,一定很恐怖,比你們審問犯人還要恐怖,你們一拳,平平靜靜的送他們歸西,無法教化其他人,還是我來吧!”
說完,幾個護衛呆愣,梁水的話語裡好像包含了許多意思,另一個護衛小聲的說道:“少主出手,這兩萬個人,還有幾個人能活,真難說!我們就在一旁,保護好身後的工匠!”
護衛們的議論,梁水也聽到了,慢步走向那個兩米多高壯漢,當走到身前時,距離壯漢還有一步,梁水要看壯漢的臉,要仰頭才能看,給了個微笑,突然微笑消失,電光火石之間,梁水迅速壓低了身子,一擊‘升龍霸’,打到了壯漢的腹部,瞬間壯漢飛天!
不錯正是飛天,像王八一樣趴著的姿勢,急速升天!
周圍的人群都看呆愣,有些人眨了眼,閉眼再睜眼間,只看到地面上僅有梁水一人,另一個壯漢的人影沒了,其他都仰頭看著天空,那有個黑點,越來越小,片刻後,又突然放大,還有殺豬般的慘叫聲,越來越大。
兩個呼吸後,地面上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噗~’
頓時,周圍有人大叫!尋聲望去,那個壯漢落地後便摔個稀碎,身上許多皮膚外都有血淋淋痕跡,距離壯漢落點很近的人,全身都是髒汙!是血還是什麽,根本分不清楚,宛如漿糊一樣粘在身上。
梁水看了一眼,那人的慘樣,立馬轉身,看向其他三人挑事的,“下一個,你們誰來?相同待遇,我只打一拳,打完了,你們若是還活著,我就把你們送回西蠻,交給白牛或者聖皇,都可以!”
“不不不!不可能,你那麽瘦弱不可能的!”呲牙壯漢,說著就掄起拳頭對著梁水砸來。
梁水待拳頭臨近,才壓低身子,又是一擊‘升龍霸!’
不用問,呲牙的那貨也飛了!
這次發生的也快,但周圍的人記住了位置,紛紛仰頭向上看,幾個呼吸後,也是一陣殺豬般的慘叫響徹這片天地,聲音最後截止時,也是相同的一擊悶響。
梁水連續送兩個人飛升,周圍的人害怕了,紛紛退後幾步,與剩下兩個挑事的壯漢保持足夠遠的距離。
對於周圍的變化,梁水笑了,“你們倆,有兩種死法,要麽我出手,要麽由我的護衛出手,你們選一個!”
展示了自己的武功,連殺兩人,足夠震懾了,但更多時候,維持治安的是護衛,所以這麽好的機會,必須要讓護衛露兩手。
剩下兩個壯漢也很聰明,似乎更加配合梁水,紛紛指著護衛,而且還有一人開口說道:“我們若是打贏了,能不能放我們走?!”
“當然!這個是我們的約定!不僅送你們走,而且還會送你們返回之前的地方!”梁水擰著眉頭裝作很奇怪的神情。
“那好!我和他打!”那個問話的壯漢,指了一個護衛。
那個護衛看向梁水,梁水點頭,這打鬥便開始了。
護衛也喜歡炫耀,將自己的佩刀摘掉,然後一步步走向壯漢,待還有兩步,一個踏步邁出,身子微微躍起,一擊重拳砸到了壯漢的頭部。
若是聽力好的人,便能清晰的聽到一聲‘咯嘣’脆響,那人的腦袋已經被打爛了。
被打的那個壯漢,順勢倒地,連身子都沒有抽搐,便死翹翹了。
現場一片安靜,這次連那些工匠也驚呆了,梁水是少主,武功高似乎是應該的,而那些平時還他們開玩笑的護衛們,竟然也是一拳,便打死了一個人,這就讓人無法接受了。
許多工匠也擔心某一天,會有軍隊來圍剿他們,只是這樣的想法,和眼前的幸福生活有點不符,他們寧可幻想有一天會有神明保佑海島,不會被人來圍剿,而眼下,什麽神明都沒有身邊每日見面的護衛更加靠譜。
還有最後一個人,那個壯漢眼珠子一轉,看了看梁水,又看了看護衛,似乎都是很角色,於是...三十六計跑為上計,轉身就要開溜。
另一個護衛早就摩拳擦掌了,豈能讓他跑了,呲溜一下躥出,一道殘影劃過,一個呼吸便出現在那個壯漢前方,腰間佩刀出鞘,一道寒芒掠過,又快速收回刀鞘。
片刻間,便看到一具無頭的屍體,向前跑了兩步,而屍體的頭,則是在身後的地面上翻滾。
這一幕,又讓人無法言語了,現場的安靜,比無人的森林還要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