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煒雖然經過一些急救培訓,其中也包括簡單的外傷處理,不過治病救人卻是第一次。
他讓人把姚大膽的肩膀用布條固定,然後拿出已經用開水消毒的解剖刀,再姚大膽的肩頭就割了下去。
“嘩——”黑紫色的汙血和膿液流了出來。關煒看到姚大膽的頭上青筋直蹦,不過還是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心中也喝了一聲彩。
既然病人這麽配合,他的動作一下子也就放開了,解剖刀劃開了姚大膽的肩頭,把箭頭拔了出來,又慢慢將箭頭旁邊的爛肉刮掉,用棉布將膿血清理乾淨。
姚大膽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鮮血將整個胳膊都染的通紅。
“止血藥,金瘡藥!”關煒自己不會製藥,不過傷兵營中這個是必不可少的。
關煒問明白使用方法,給姚大膽止血,接著把傷口一針一針的縫合,再包扎固定好,終於結束了這次救治。
“呼——”關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也覺得後背一陣的發涼,原來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這次還比較成功,至於以後怎麽樣,就看你的造化了!”
姚大膽微微眨了一下眼睛道:“還別說,你小子還是有真才實學的。現在雖然疼得厲害,可是和剛才又不一樣,我倒是有信心挺過去。你可比這些庸醫強多了。
這樣吧!我去和統製大人說,以後這個傷兵營就歸你負責了。你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提出來。”
“我倒是沒有什麽需要的,只是這一次隨著老師一路逃跑回來,幾天都沒有吃飯了,誰能給我一點兒吃的啊!”
眾人一愣,姚大膽哈哈大笑道:“說我是大膽,你的膽子可比我也不小。要知道現在可沒有人敢隨便說這次失敗,畢竟這是官家直接指揮的戰鬥,你敢說一路逃回來,就憑這句話,我就佩服你!”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敵追我跑,越快越好!我們一路上跟喪家犬一樣,不是逃跑是什麽?”
“說得好!可不是他娘的越快越好!你這個家夥對我的胃口,趕緊拿酒肉來,我們要痛飲三百碗。”
“慢著!飯可以隨便,但是酒就免了。姚統領剛做了手術,不能飲酒!”
“你敢禁止我喝酒?”姚大膽勃然大怒道:“不喝酒還不如去死!我還治什麽病?不如死他娘的。”
“現在喝酒就是這一兩天痛快,等你傷好了就是一輩的痛快。這個帳我想你不會是算不清吧?”
“呃~”姚大膽被噎的不輕,最好一擺手道:“罷了!罷了!為了以後的多喝幾碗酒,這次我就忍了!小關啊!我就是看著你對脾氣,以後這個傷兵營你來管著,他們會要是不聽話,我來收拾他們。”
“不敢,不敢,我們願意聽小官人的。”周圍的醫官一看關煒是真有本事的,肯定是尚藥奉禦的弟子,哪裡敢得罪他,一個個不住地點頭答應。
關煒稱了謝,這時已經有軍士為他端上來飯菜,關煒也是真的餓壞了,張開大嘴哢嚓哢嚓一口氣就啃了五六個蒸餅(饅頭),這才覺得肚裡有些飽了。
“呃~”,關煒打了幾個飽嗝,終於覺得舒坦多了。
他看看周圍的醫官道:“在下新跟隨老師學醫,才疏學淺,隻懂得一些簡單的護理,本不應該擔此重任;不過既然大家看得起,讓我來管理這個傷兵營,我也不推脫。
不過既然讓我負責,大家也要按照我說的來做,如果誰敢違抗,小心我不客氣。
” “請小官人吩咐,我等一定遵照執行。”
“很好,其實這個護理很簡單,一是要衛生,二是要用心!僅此而已!我們要做的就是創造好的環境,杜絕感染,加快恢復。
環境因素影響病人的生活,發展,影響對疾病和死亡的預防,抑製或促成。
良好的環境應包括清潔的空氣和水的控制,汙水的排放,適合的溫度和多種多樣的活動等。
護理就是將病人安置於有利於身體生長發展的最佳條件中的過程,其目的是保持機體的生命力和保證患病機體修複過程。”
這些人被關煒一通話說的目瞪口呆,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可是卻又和自己所學的八竿子打不著。
“你們以往的傷兵死亡率是多少?我聽說是兩成左右!我有信心通過這一翻操作,將這個死亡比例下降十倍!”
“嘩——”眾人聽了一陣大亂,這說的可就有些大了,就是劉翰這個尚藥奉禦來了也不敢這麽說吧?
“好,大家可是聽到了,既然小官人敢這麽說,那咱們就拭目以待!”這些人好像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將這件事給確認了。
關煒冷哼一聲,在歐洲南丁格爾已經驗證過的事情,我的護理經驗比她還要豐富,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姚大膽看著關煒年輕的臉上滿是堅毅和自信,不由暗暗喝了一聲彩:這個小家夥以後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且按照關小哥說的去做,如果真的成了也是奇功一件,就是有了什麽差錯,這件事全部有我來承擔。”
“是!”醫官趕緊答應一聲。姚大膽戰事的差遣是統領,等戰鬥結束恢復本職這可是從七品的官員。宋朝和明清不太一樣,官員普遍的比較低,一些中下級縣的縣令才是從八品,這個從七品已經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既然有別人在前面頂雷,他們這些臨時的醫官當然懶得反對。
關煒也不客氣,立刻讓士兵們開始打掃衛生,外面的地面都用混合土全部重新鋪墊了一遍,以往的雜物,汙水,都被清理出去,同時傷兵營中的垃圾,全部要求扔到營外處理。
關煒天天都在檢查衛生情況,就是不起眼的角落都讓人用石灰撒過;這一段時間營中的蒼蠅蚊子都少了很多,以至於這些醫官,一直笑話關煒是蚊蠅克星。
關煒聽了只是微笑,接著開始自己的第二步行動。他讓人重新規劃傷兵營,要求每一個帳篷的搭建,床位的擺設,都要統一,而且還要留有一部分的空余。
同時將傷兵按照病情輕重,重新劃分了區域,統一安排人來管理。
“關小哥,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知道他們都怎麽說你嗎?他們說你不務正業根本不懂什麽是醫術。”姚大膽的胳膊被綁在身體上,跟在關煒的身後,看著他在忙活。
關煒聽了哈哈大笑道:“他們說的一點兒都不錯,我是真的不懂醫學。我知道的是護理!我說過護理一是衛生,而是用心。這個衛生分為兩種:一是咱們平常說的衛生,二是咱們說的心理衛生。
看到這整潔的環境,你感覺怎麽樣?這幾天傷兵營的傷兵有了什麽變化?”
“還別說,你這個一弄出來就是讓人感覺心理舒服,要說傷兵嗎?對了!這裡多了一些笑聲,好像大家身上的壓力都減輕了一樣!不是那麽死氣沉沉了!”
“這就夠了!”關煒大笑道:“要想救活這些傷兵,首先要做的就是讓他們覺得自己有活的希望,想要活下去。”
“關小哥說得好。回去看我怎麽收拾那些窮酸。”
關煒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突然裂開嘴大笑道:“姚統領,可不要這麽乾?我說了我不會醫術,隻憑借我自己是治不好人的,要想把死亡率降到最低,還需要大家的合作。這些醫官雖然冷嘲熱諷,可是他們也在盡心盡力的為傷兵治病。只要他們真心救人,我被說兩句也掉不下一塊兒肉來?這值什麽?”
“服了!我是真的服了!”姚大膽聽了關煒的話,不住地點頭。
很快姚大膽和關煒今天的談話,就傳到了幾位醫官的耳朵裡。幾人聽了默然半晌。李醫官長歎一聲:“我們活了大半輩子,天天說醫者父母心,可是在名利面前,還不如一個孩子看的明白!真是白瞎了這一雙眼珠子。古人有負荊請罪的美談,我今天也去向小官人請罪,至於你們,去不去隨便吧!”
李醫官的醫術高明,是這些人的首領,他這一表態其,他幾名醫官也都跟著道:“願意隨李老前去賠罪,任憑這個這個小官人發落。”
幾個人商量已閉,然後急匆匆的出來,有人找了一些木頭棍子背在背上,有人沒有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棍子,就找了一把笤帚背著,然後眾人直奔關煒的住處。
不過關煒住處並沒有燈火,難道小官人已經休息了?要不要吵醒他呢?大家在門口不住地徘徊。
“眾位醫官在這裡幹什麽?”突然一位士兵提著燈籠走了過來。
眾人認識這個士兵叫做王義,是士兵中為數不多的幾個認識字,被姚大膽派來伺候關煒。
“原來是王大郎,我們想要拜會一下小官人,不知道小官人是不是休息了?”
“休息?關神醫什麽時候這麽早休息過?那次不都是到了三更檢查完傷兵營,等所有人都睡了才去休息。他現在正在看望傷兵呢?這不是著我回來取紙筆寫東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