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兒英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脫了鞋,光著小腳,攀著柱子,像是猿猴一樣,噌噌噌的爬了上去。英子到了柱子上面,來了一個金雞獨立,接著啪的翻了一個跟頭。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小心,英子站在上面晃了一下,才站穩身體。
“好!”剛才被她一晃,眾人的心差點跳了出來,見她穩住了身體,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接著哄堂叫好。
文良眼中露出一絲奸笑,關煒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兩個家夥這是事先演練好的,就是為了騙大家的錢。不過人家這個並不犯法,關煒還有些佩服這個家夥,怎麽能培養出這麽優秀的女兒。
英子張開雙臂,慢慢的踩著麻繩走在空中,她身體有些顫抖,麻繩也在慢慢的晃動。眾人的心都被吊了起來,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來,給摔壞了。
關煒的眉頭皺了一下,讓一個小女孩在沒有任何的保護作用下,做這種危險的動作,是不是有些虐待兒童的嫌疑。
“英子,翻一個!”文良突然站起來大喝一聲。
小女孩身子晃了一下,聽到文良的喝聲,馬上一個倒翻,接著準確的落在繩子上。英子雖然晃了好幾下,但是最終還是穩定住了。
“好!”眾人見了大聲歡呼,銅錢像是雨點一樣扔了過去。
文良樂的嘴巴都咧的合不上了,他大聲的對著英子喊道:“再來一個!英子,連續來兩個。”
英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猛地向下一踩,身體彈了起來,唰唰唰接連翻了兩個跟頭。
“好!”眾人大聲叫好,銅錢,銀錢扔的更多了。
“啊——”小女孩突然一晃,接著從繩子上掉了下來,也算是她伸手敏捷,一把抓住了繩子;不過因為衝擊力太大,噗通一聲摔落在地上。
“哎呦!”小女孩疼的叫了一聲,眼中滿是淚花。
“你個賠錢貨!這麽一點小事都乾不好,天天吃老子,喝老子,最後還要我賠錢,要你幹什麽?我打死你算了!”文良突然舉起拳頭就要打。
小姑娘趕緊生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她的胳膊揚了起來,袖口滑落,露出黑乎乎的胳膊,也不知道是黑的還是髒的。她的胳膊上滿是鞭痕,新的舊的羅列在一起。
關煒的眉頭一下子就立了起來,他大喝一聲:“住手!”接著一步跳了上去,一下子抓住了文良的胳膊。
文良覺著自己胳膊被一個鐵鉗子夾住用力掙扎了一下,不過那裡擋得住關煒的力量,他大罵一聲回過頭來,一下子就軟了。
“這位頭,恁這是為什麽?我只是要教訓一下自己的閨女。”
“自己的閨女也不能打!你如果再敢動手,我就以虐待兒童的罪名把你抓起來,讓你坐大牢!”
“別,別,我不打了,我不打!”文良放下了手,喃喃自語的道:“宜川縣真是奇怪了,沒有想到我管教自己的閨女也犯法。”
“少說廢話,她也是人,而且是一個孩子。如果你再敢打她,我就抓你坐牢,甚至剝奪你的撫養權。”
“啊,這,這個什麽是剝奪撫養權?”文良一愣,他並沒有聽說過這詞語。
“就是說我們如果發現你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就取消你的撫養權利,重新給她找一個合適的家庭撫養。”
“不行!誰也不能把英子從我的身邊奪走!”文良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兒,接著嚎啕大哭。
“看得出你還有一些良知,
好好地對待自己的女兒,這是二兩銀子,拿去給她治傷!” “謝謝頭!謝謝頭!”文良差點跪下,眾人跟著啪啪的拍起手來。
關煒把小姑娘拉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土,擦了一下她臉上的淚水。這個小姑娘的眼睛很大,很純潔,小臉上還帶著一些嬰兒肥,摸上去很有彈性。
這個眼睛讓關煒看到了當初希望工程,代言人那個渴望知識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酸。
關煒從懷中摸出幾個銅板放在小女孩的手中道:“一會兒去集市中買一個糖葫蘆,如果他再敢打你,就去縣衙找我。”
小姑娘張了張嘴,不過被文良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好像生怕別人把他搶走一樣。
關煒站起了身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眾人聽了一個個大聲招呼,轉身就走。文良拉住一個身邊的人問道:“朋友,我問一下,這個頭是什麽人?”
“你們不認識他?要說在宜川縣你可以不認識縣令,但是一定要認識他。這是宜川縣的捕頭,我們的神捕關頭,連州府都知道他的名字。在我們宜川縣誰不佩服關頭。你剛才也看到了,他一句話,這裡就會空無一人。你如果想在宜川縣立足,一定要記住不要得罪他!”
文良緊緊地要了一下牙,旁邊的英子咬咬牙道:“爹,咱們還要在這裡待著嗎?”
“啪!”文良一巴掌打了過去道:“你個賠錢貨,在這裡待著幹什麽?你想跟著那個捕頭嗎?想都不要想,我才是你爹。這輩子你就給我賺錢,什麽時候把錢賺夠了,才能離開!”
英子低下了頭,緊繃著倔強的小臉,強忍著眼淚不落下來。
“把錢給我!你個賠錢貨,花了老子那麽多的錢,還有臉要錢!我怎麽倒霉,就生了你這個一個閨女!真他娘的是報應。”
關煒很快就將那個小女孩兒忘記了,但願他的父親以後會好好地對她吧!
今天衙門裡的事情比較多,雖然關煒的職位比較低,但是確是官人,頭上頂著一個陪戎副尉的頭銜,也可以參加一些縣裡的會議。
今天州裡傳來命令,馬上夏天就要過去,秋冬一到來北面的遼人很有可能南下搶劫。現在幽雲十六州都在人家的手中,人家想是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大宋朝就只能被動防禦。
所以朝廷要求各州縣加強自衛,訓練土兵,加固城防保衛家園。
不過訓練土兵軍隊也要錢糧啊!這些朝廷不會給,就強行攤派,要求各縣大發勞役,增加賦稅,自己去解決。
牛全忠為人懦弱,而且是一個老好人,對屬下的百姓還是很好的,所以不想這麽大動乾戈。
對於縣令的這個決定常正是支持的,不過縣尉康明很不以為然,發動勞役正是他該管的范圍,如果這件事情通過了,豈不是自己有很多的油水可以撈。
關煒這一次很難得的和康明站在一條線上。如果是在內地,關煒肯定支持牛全忠,不過宜川縣是一個邊縣,隨時都可能面臨著敵人的威脅,加強防禦的確應該是放在第一位的。
眾人吵了了半天,誰也不能說服誰?眼瞅著事情僵持不下,關煒道:“縣令相公,小人有一個主意。咱們不發勞役,加固城牆的事情還交給那些罪犯去做,讓他們好好的勞動改造。
不過土兵還是要訓練,讓每家每戶出一個人來參加,凡是參加的人,都可以衝抵今年的勞役和稅務,請縣康都頭來訓練,你看如何?”
康力差點把鼻子氣歪了,合著我一點好處沒有撈到,還要出工出力去訓練這些土兵。
牛全忠聽了大喜,啪的一拍桌子道:“好!這樣既不擾民,又能完成任務,就這麽說定了!”
牛全忠和常正以及關煒站在一路上,康明和康力也沒有辦法阻攔, 只能是捏著鼻子認了。
在衙門了值了一天的班,關煒回到自己的府中休息。這些時間一直勞累,現在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他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再次醒來,關煒又變得精神奕奕再次穿上衣服,帶上帽子。宋代官員的帽子是展腳襆頭,兩個腳胎是銅絲;低級的吏帶的就是交腳襆頭,就是把兩個腳疊起來固定在帽子後面。
關煒自己一個人在家,也不願意起火,一般出來的比較早,一是出來吃點早飯,二是就這巡視一下縣城。
關煒買了幾個包子,用紙包包好,在街道上慢慢的走著,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自己的身邊走了過去。
“啪!”關煒並沒有注意對方,不過對方卻突然揚起手,一下子將他的帽子打了下來。
關煒大怒,馬上轉身看了過去。對面的那個人他認識,叫做張三,一個潑皮無賴,生性嗜賭,將家裡的錢財全都輸光了,平日了也有小偷小摸的習慣,曾經被他僥幸教訓過,這個家夥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偷襲自己?
“不是我!”張三也給嚇傻了,他最怕的就是關煒了,平時見了躲還躲不及,哪裡敢招惹他?
關煒發現這個家夥抱著一個孩子,他可是沒有家人的,從哪裡弄了一個孩子出來,莫非是買賣兒童?
關煒一下子提高了警惕,販賣兒童無論古今都是重罪,在古代最輕都是斬立決,這個家夥好大的膽子。
再看了一眼,關煒驚訝的發現,張三抱著的孩子他認識,正是昨天賣藝人文良的女兒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