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立國躊躇滿志，楊青雲索性順水推舟把勞心勞力的事情給推了出去，恰好贏得了更多的時間可以用來學習。

　楊青雲鑽研高數，他不僅只是一個人死做題，而是想辦法和高數的老師搞好關系，每每課余他會準備好題目去問，一來二去，老師對他的印象都不錯。

　90年代末的大學嚴進寬出，那個時候考研的氛圍很淡薄，大學生散漫佔的比例比較大，像高數，物理這些課程大部分學生都挖空心思怎麽逃課呢！就算是不逃課的學生，上課的時候也鮮少有真正認真投入的。老師對這種情況也習以為常，所以他們講課也是獨角戲的表演，隻管自己嗨，匆匆了事結束。

　而楊青雲這樣真正用心的學生真的少，老師遇到了基本都有一種難能可貴的感覺，所以指導上面肯定認真用心，就算是時間有限，他們也會給楊青雲建議去圖書館找xx書，或者是去找xx類型的題目認真研究，這對學習有好處。

　楊青雲總能得到這樣的指點，漸漸的在學習上面也就找到了正確的路子，加之從高三開始一直到現在，他的數學和物理方面的鑽研一直都沒放松過，因此基礎逐漸的就夯牢固了。

　楊青雲的智商其實真不差，如果有好的心態，再加上刻苦努力，別人能達到的高度他也可以挑戰。反正現在上大學，他四十載老男人的心性和定力發揮了關鍵作用，同學們放飛自我，紙醉金迷，他則是早出晚歸，充實自在。

　有時候他和丁姿打電話，說到自己學習的事情，甚至來很文青的來一句:“世間縱然有諸多的繁華，我真的一點都不羨慕，我只要手中的這一本書，或者是正在演算的一道題便足矣了！”

　丁姿聽楊青雲文青就會笑，然後兩人就會扯到很多天馬行空的問題上去，然後一聊就是電話卡爆卡。所以楊青雲的時間除了學習之外，主要的就是和丁姿暢聊，以前班上還有些事情需要他去管，現在馬立國屁顛屁顛的表現去了，楊青雲更是自由自在了。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98年就要結束了，周末，陳博又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了！他給楊青雲帶來了兩千塊錢的工資，另外還加了一個方案的紅包。

　從國慶節楊青雲給了陳博完整方案之後，楊青雲就成了博雅公司的編外營銷助理，工資直接打卡，另外陳博每個月還按照楊青雲的工作量給紅包。

　反正兩個多月下來，楊青雲收了四五千塊錢，這工作可以，關鍵是陳博表現很好，所以楊青雲和陳博之間現在處得不錯，可以說是固定了關系。

　“青雲，我的師弟！你真是個神人。當初我真該聽你的！你說得很對，再好的方案都得要人去執行，現在博雅公司一幫人四分五裂，他們想的就是怎麽拆我的台，我們搞連鎖投資的事情真的難！焦頭爛額！”陳博道，他向楊青雲拱拱手，道:

　“老弟，現在怎麽亡羊補牢啊?我們繞在這裡面搞了兩個月了，人事關系都理不清！老板現在一腦門子包，最後還是要落在我的頭上！

　你也知道我們這類公司年底又要衝業績，我上個禮拜跑了三個市，八個縣，真是腿都跑細了。結果沒落到什麽好，今天高層開會，那幾個元老又tm挑刺，我現在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楊青雲道:“當時我跟你講，讓你不要急著動手，你先要保證自己的權利，然後把自己的人都安排到能管事，能乾事的關鍵崗位上再行動，這才是穩妥策略。

　你呀，看到了好項目，滿腦子都是要建功立業的衝動，結果你這個連鎖超市一旦開始籌備，很多關鍵崗位都是肥差，結果是惹得眾人眼紅，你安排了幾個能乾事的人?”

　陳博一拍大腿，道:“我真是……悔不當初啊！當時我是被你整激動了，你在這裡給我一番演講，我他媽熱血沸騰，恨不得明天就把這個項目搞起來！

　我陳博這輩子能搞這麽一個項目，博雅公司算個屁啊！我走到哪裡還吃不了一碗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急了，錯了……”

　陳博認錯的態度很真誠，實際上他現在屁大一點事兒都會老找楊青雲兩人商量。說是商量，多數是楊青雲給他方案。

　從楊青雲把方案做出來之後，一步步的楊青雲其實都有一個可操作性的意見。楊青雲不是搞顧問嘛，他肯定不會讓陳博牽著鼻子走，要不然狡兔死，走狗烹，這生意哪裡能長遠?

　所以楊青雲拋的方案很大，誘惑力夠，就如同釣魚似的，拋出的餌料很香，但是操作性很強，看著味美可是吃起來燙嘴，這不果然一個方案搞得陳博熱血沸騰，然後陳博把方案給老板唐軍看之後，也是同樣的一番畫餅大法施展出來，結果唐軍更興奮。

　然後兩人同心協力準備啟動，結果搞了兩個月，開會就是一鍋粥，搞到現在連第一家旗艦店的店面選址都落實不了。

　連鎖家電超市這肯定是個印鈔機的項目，國米，蘇林的成功就是最好的證明(目前還沒起來)，但是這個項目要求的是現代化的管理和運營能力必須到位，博雅要做到那一步，至少陳博得掌權。

　“兩個權力你必須拿到手，一個人事權，一個財務權，這兩個你抓不到怎麽乾事?現在回到了原點了，你還是要從這個開始！”

　陳博苦著臉道:“現在是回到了原點！但是怎麽弄?難不成我把最近公司塞進來的人都給開掉嗎?這麽做可能阻力更大啊！

　媽的，青雲，我有個極端的想法！咱們這個項目這麽好，博雅公司乾不了，大不了一拍兩散得了，我們拿著項目重新找金主去！那樣我們就可以放開手腳，大乾一場了！”

　楊青雲一笑，低頭吃菜不說話，陳博道:“怎麽了?青雲，我這個想法能否靠譜?”

　“肯定不靠譜啊！這個年代你就找不到一個能夠完全讓讓你放手去幹的老板！你現在這點底子要去拉風投也差了不止一點！

　就算你能拉到風投，那些搞風投的根深蒂固的就覺得創業者乾不了管理，給你投了錢的同時就想搶奪你的權，你還是不能夠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楊青雲毫不留情的給陳博潑冷水。

　實際上在90年代末，風險投資還真的剛剛介入國內，那個時候企業融資的難度是地獄級的。風險投資公司都有外資背景，那幫人喝了洋墨水之後大都會覺得國外的月亮圓一些，他們看中國內的發展，看中國內的市場，但是就是不看好國內的人才。

　那個時候創業者拿風險投資之後，首先要鬥爭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創業者能不能管理公司的問題。尤其是沒有海歸背景的創業者，更是常常在這個問題上摔跟頭。

　所以陳博的想法肯定天真，沒有操作性。陳博想換東家的想法也不靠譜，這年頭有幾個老板擁有現代營銷理念的?陳博現在的這個老板唐軍還算好的，他雖然文化不高，但是畢竟在沿海幹了那麽多年，見過世面，至少還懂得尊重經理人。

　倘若陳博拿著好項目找到某礦產的老板了，或者是找到了本地土老板，那哭死的心都有，別說是要乾事業了……

　“青雲，咱能喝點酒麽?哪怕是來點啤酒也好啊！心情鬱悶，喝茶不能解憂啊！”陳博道。

　“這麽冷的天喝啤酒?反正我不喝！”

　“那就來白酒，老板，來個二鍋頭！”陳博招呼老板上二鍋頭。

　“你他娘是故意的吧?給我下套呢?”

　陳博嘿嘿賤笑，老板送酒過來了，陳博熟練的開瓶，然後給楊青雲斟上一杯:“來，咱們滿上啊！今天陪哥喝點，走一個來！”

　陳博喝酒是真厲害，後遺症就是喝酒之後話更多，楊青雲好久沒喝了，兩人走了兩個，他琢磨了一下覺得時機也可以了，便道:

　“這樣吧師兄，你回去之後找唐軍，跟他提出重新成立一家公司！你跟他講連鎖超市的業務既然和現在的業務不同，那就不能搞在一家公司運營！要不然，總代公司自己開超市去了，下面的代理商可能還會造反是不是?

　還有一點， 博雅電器科技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公司了，公司做大了，現在要集團化，規模化發展了！你們老板不是想競爭政協委員麽?集團公司董事長的身份是不是更有競爭力?

　反正怎麽說你自由發揮，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說服老板成立獨立公司，然後你把公司抓在手中獨立運營，這不……就和現在的元老幫井水不犯河水了麽?”

　“呃……”陳博端著酒杯，整個人愣住了，過了好打一會兒，他仰頭把酒幹了，道:

　“他媽的，青雲！你……老子服了！你這一招高，真是太高了！你他娘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你怎麽不早說呀?”

　“我早說個屁，我早說你會聽嗎?我早就讓你先抓住權，然後再啟動項目，你聽了沒有?”

　陳博被懟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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