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後，王阿牛發現隊伍求戰心切甚濃，於是傳令，此次出征，不以求戰為主要目的，所以大家走慢一點，走穩一點。

命令傳下，隊伍果然穩定了許多。

吳天勇送先遣隊的時候，激情四溢，主要是做給皇帝派來的使者看的，不是給先遣隊看的。

但先遣隊確確實實看到了吳天勇的激情表演，所以上上下下熱血沸騰，也是在情理之中。

黑虎族的單於，早就率領自己的力量，往戈壁深處而去。這一次，他就壓根沒想和中原軍作戰。實在沒這個心思。反正單於料定中原軍找不到自己的行蹤。

但凡懂得“修身養息”，懂得什麽時候該戰，什麽時候不該戰的首領，都是雄才。

黑虎族之所以在北方遊牧民族之中一枝獨秀，正是因為幾任單於都是雄才。

所以，王阿牛這次出征，“找到黑虎族主力”的目標，注定是要落空的。

這樣漫無目的在戈壁灘閑逛，實在是太無聊了，而隊伍人數有四百多人，無聊可不是好事。

對付無聊，經歷了去明月島之後的極致無聊的王阿牛，顯然有一套。

辦法很簡單，講故事。

第一個故事，王阿牛選擇了幾任皇帝和黑虎族周旋的故事。

這些事跡，在都城的精英階層盡人皆知。但王阿牛現在帶領的，大部分都是因為饑寒交迫而應召入伍的苦漢子。他們哪裡知道這些?

這些軍士，只知道和黑虎族作戰，卻從來沒有思考過“為什麽不徹底打垮黑虎族”這樣的問題。

夜幕降臨，宿營的事情安排妥當之後，王阿牛把軍士分為三個部分，輪流值夜。

夜晚的安排是，三個部分，一部分值夜，一部分休息，一部分聚在一起“學習”。

第一次，主講肯定是王阿牛。

王阿牛清了清嗓子，開始講故事。

“徹底剿滅黑虎族，讓邊疆從此安寧，是歷代皇上的宏願。

但奮鬥了幾代，無數將士馬革裹屍，血染沙場，卻眼睜睜的看著黑虎族越來越壯大。

這是什麽原因呢?大家想過沒?”

眾軍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他們的思考范圍了。

王阿牛喝了一口熱水:“那是因為我們找不到黑虎族的主力。

就算上一次大會戰，我們遇到的也只是黑虎族八千騎兵。

八千騎兵，當然是主力，但只是黑虎族的主力之一。

就算我們把這八千騎兵吃的乾乾淨淨，依然不會影響黑虎族生存。

大家看啊，我們現在身處之地，正是那茫茫戈壁，大家能看到它的盡頭嗎?”

眾軍士感同身受，紛紛點頭表示認同。這戈壁灘，是在是無邊無際。

王阿牛:“要在這戈壁灘上，就算是找一個固定的地點，沒有地圖的話，也很可能徹底迷失。

在戈壁沙漠迷路的故事，想必大家聽的不少吧?

而我們歷代皇上要找的，可是不斷移動的黑虎族的主力，也就是說，就算找到了，他們只要一移動，又不見了。

論實力，我中原比黑虎族強不止十倍，如果雙方都傾其所有拉開陣勢開戰，那贏面無疑在我方。

但這種局面只是想想罷了，黑虎族能與我中原周旋幾十年，屹立不倒，他們不可能給我們這樣的機會。

所以，此次出征，我們這一支先遣隊，最重要的任務是‘找’，而不是‘戰’。”

軍士們紛紛點頭，這種事情，他們以前絕對不會思考的，故而覺得新奇。王阿牛一說，他們都覺得很有道理。

王阿牛:“但凡為將者，

必統攬全局，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方為良將。”軍士中，有一個人聽的格外認真，他就是呂志明。

接著，王阿牛給大家講述了前朝幾個深入關外尋找黑虎族主力決戰的名將，但他們的結局，無一例外都是失敗。

講完故事，王阿牛總結:“何為名將?名將，就是之前百戰百勝的將軍！

但他們在找黑虎族主力的路上，卻是折戟，有的無功而返，有的不幸戰死，有的不幸病故。

這茫茫戈壁，對我們這樣一支先遣隊來說，幾乎就是無限大！

我們的戰意，我們的決心，肯定是完全正確的！但我們也要抱有這次找不到，下次再來的意識，不能想著畢其功於一役。

你越是急，就越是會出昏招，出昏招，就等於給敵人機會。”

李小花問:“如果我們找不到黑虎族的主力，大將軍會很失望吧！”

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是，大將軍巴不得我們找不到啊！

但王阿牛肯定不能這麽說。

“如果我們找不到，大將軍失望在所難免啊，”王阿牛先肯定了李小花的想法，之後又道:“但大將軍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不拘泥於一城一地的得失。”

呂志明附和:“所謂的盡人事，聽天命。”

王阿牛點讚:“呂志明說的對，這應該是我們此次出征最好的心態。

我們要全力以赴，爭取好的結果，但如果沒有收獲，我們也不要氣餒。”

“牛將軍說的對！”

“盡人事，聽天命！”

“努力過了，也就無所遺憾了！”

“……”

這樣一來，王阿牛就徹底放心了。 先遣隊對此次出征的期望，合理、一致，那麽王阿牛講故事的目的已經達到。

放松下來的王阿牛，又給眾人講了一些練武的常識。

這些常識，對王阿牛來說是常識，但對於第一次聽王阿牛講述的軍士來說，那是醍醐灌頂，隻恨聽晚了。

就算是經常得到王阿牛指點的呂志明，每次聽王阿牛講練武方面的經驗，都會有新的體會，新的感覺。

同一個知識，不同的人聽，收獲不一樣。因為不同的人的經歷不一樣，水平也不一樣，理解力豈能同日而語?

同一個知識，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候聽，收獲也不一樣，因為雖然是同一個人，但兩次聽的時候的水平，已經大不相同。

所以，呂志明總是一有機會便粘著王阿牛，一有機會便討教，因為呂志明早已知悉其中的好處。

練武的常識也講完了，接下來王阿牛就開始講他最擅長的東西了，小書。

小書嘛，王阿牛首推《三國演義》這本書。當天晚上，王阿牛首先講述的是諸葛亮七擒七縱孟獲的故事。

戍邊師都是苦漢子，當時新出不久的《三國演義》他們肯定是沒有機會看的。

王阿牛這個故事一講，眾人聽的熱血沸騰，這故事，聽的爽啊！

一個個崇拜的眼神，覺得仿佛眼前這個牛將軍，正是那諸葛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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