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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大壽之後,蕭為劍除了天下第一見面日露面之外,一直深居簡出,過著平靜的生活,生活幾乎沒有波瀾。
而武林在蕭為劍的領導下,空前的繁榮,一派寧靜祥和。
一日,蕭為劍和韋一劍正在喝茶,一位門人通報:“掌門,山下有一老僧,自稱‘一念大師’,口口聲聲要見掌門,說是一位故人。”
蕭為劍擺擺手:“我不記得有這樣一位故人啊…”
門人:“那好吧,我去打發他走。”
傍晚,那門人又來通報:“掌門,那個‘一念大師’一直在山下等著,說不見到掌門,就不會走。”
蕭為劍:“哦?等了大半日了麽?”
門人:“是的。”
“哦?好吧,見見也無妨。”蕭為劍吩咐。
一刻之後,一位老僧出現在蕭為劍和韋一劍的面前。
“夏天罡!”韋一劍失聲道。
蕭為劍看著那個老僧,也是一臉震驚:“你居然出家了?”
一念大師:“是的。”
蕭為劍:“你找我有事?”
一念大師:“我想贏你一次。”
蕭為劍:“你已經沒有了雙臂?”
一念大師:“我沒有。”
蕭為劍:“那你怎麽拿劍?”
一念大師:“我沒有辦法拿劍。”
蕭為劍:“那你怎麽贏我?”
一念大師:“我還有兩條腿。”
蕭為劍:“就靠兩條腿,你還想贏我?”
一念大師:“為什麽不能?”
蕭為劍:“我有劍。天下第一劍。”
一念大師:“我不是來和你比劍的。”
蕭為劍:“那你打算怎麽贏我?”
一念大師:“我來和蕭盟主賽跑。”
“賽跑?”蕭為劍驚訝:“這個怎麽比?”
一念大師:“我剛才數了一下,青山南面通往山下的石階,一共八百八十八階。”
蕭為劍:“你沒有數錯。”
一念大師:“我想和蕭盟主比賽,從這裡出發,經過那八百八十八階石階,再回到這裡,誰跑的快。”
蕭為劍眉毛一挑:“你覺得你能贏?”
一念大師:“我想比一比。”
蕭為劍笑了:“比腳力麽?我想一念大師恐怕會失望啊。再說,一念大師比我年長太多,恐怕…”
一念大師:“我隻想比一比。”
“好吧,”蕭為劍歎息:“那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韋一劍:“這個比賽,我也參加。”
一念大師:“好啊,韋先生畢竟對於老衲斷你一臂之事,還耿耿於懷。
老衲已經沒有辦法拿劍,劍術上,韋先生沒辦法贏我…
賽跑上分一個勝負,也好。”
蕭為劍、韋一劍、一念大師開始賽跑。
三人宛如三道旋風,向山下躥去。
又宛如三道旋風,向山上躥了上來。
路上也有不少門人看到了這一幕,但這些門人,都只是看到三道影子,感覺三道旋風擦著他們的身體而過。
最終的結果是,一念大師第一個回到起點。
蕭為劍第二。
韋一劍墊底。
“哈哈,我贏了!”一念大師大笑道:“老衲贏了天下第一的蕭為劍!
老衲贏了天下第一的蕭為劍!
老衲贏了天下第一的蕭為劍!”
蕭為劍默然。
韋一劍默然。
這個“一念大師”,“一念”,蕭為劍和韋一劍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一念,便是贏下天下第一的蕭為劍。
大笑過後,一念大師坐下,坐在地上。
蕭為劍和韋一劍驚訝的看著他。
一念大師很快入定,仿佛身邊的人都不存在一樣。
蕭為劍:“他走了…”
韋一劍:“坐化?”
蕭為劍:“是的。”
韋一劍愕然:“他用消耗所有壽元的方法,換取這場賽跑的勝利?”
蕭為劍:“一念大師…論執著,整個武林,誰與爭鋒?”
韋一劍:“真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可惜他走了,不然每個月和他賽跑一次,也蠻有意思的。”
蕭為劍:“是的,純粹作為一個對手,此人確實不錯。
我三次擊敗此人,卻沒有一次擊殺他,雖然有客觀的原因,可是我覺得也有主觀的成分。
可惜此人的內心混亂不堪,不然,說不定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韋一劍黯然:“雖然他斷了我右臂,但此刻,我卻想好好的安葬了他。”
蕭為劍:“這倒是可以的啊…”
不知怎的,韋一劍的眼角滲出一滴眼淚。
韋一劍的一生,從不落淚。
此刻,韋一劍的眼淚,居然為了一個斷自己一臂的人、為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流了出來。
蕭為劍調侃:“二師兄,你怎麽了?好像流眼淚了?”
韋一劍:“啊~這,沙…沙子…”
蕭為劍:“現在沒有風。”
韋一劍:“哦,啊,蟲…蟲子,撞進去了…”
蕭為劍:“現在是冬天,沒有蟲子。”
“……”韋一劍。
蕭為劍笑了:“純粹從對劍術的執著,一念大師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可惜,此人的人品和心性,實在是天理不容啊。”
韋一劍:“我一生自認為劍術雖然不是天下第一,可是論起對劍術的執著,放眼武林,應該無人可以和我相比。
但是我錯了。
夏天罡不但劍術比我強,就連對劍術的執著,也遠勝於我。”
蕭為劍:“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如果做到最極致,很可能是病態的。
或許,像我們這樣,心中時時刻刻有劍,就夠了吧!”
韋一劍默不作聲。
蕭為劍:“二師兄你還有四個孩子,還有霜霜。
二師兄的長子,已經成親,二師兄應該馬上就能抱孫子了。
這些,哪一樣都和劍術一樣寶貴。”
韋一劍點點頭,臉上出現了幸福的笑容。
蕭為劍很清楚,年齡、家庭,都不足以支撐韋一劍在劍術上再造巔峰。
韋一劍所擁有的,只不過是“對劍術最高境界追求”的一絲“殘念”罷了。
但要問韋一劍,他肯定死活都不會承認。
韋一劍,再也不是那個“不是在練劍、便是在給佩劍做保養”的韋一劍了。
“對劍術的追求”這個事情,真正做到極致的是一念大師。
一念大師和韋一劍正好相反,兒子行為怪異,讓他覺得萬念俱灰, 支撐他活下去的,便是劍術、戰勝武林盟主。
從某種意義上,一念大師,實現了韋一劍“對劍術一心一意、孤獨終老”的願望。
韋一劍那一滴眼淚,也正是為此而流。
韋一劍失去不僅僅是青春,還有對劍術的終極執著。
相比之下,蕭為劍的怨念,孩子…
這種怨念,韋一劍是體會不到的。
身在幸福中的人,是不會覺察到幸福的。
只有從不幸到幸福,才能體會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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