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蕭為劍抓緊時間問使者:“’她’現在在哪兒?”

使者:“你覺得這個事情我能說嗎?”

蕭為劍趕緊切換話題:“貴派最近有什麽大事呢?”

使者:“上次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明月公主正在說的事情，我一概不能說。”

蕭為劍抓緊時間切換話題:“那明月派的事情，能否請使者告知一二?”

使者:“明月派，是一個沒有男人的門派，門規極度森嚴。而門規裡面最重要的條款，是門人不可以對男人動情。一旦觸犯這個條款，都會受到極重的處罰。”

蕭為劍:“這……是不是太殘忍了?”

使者:“如果你和明月公主說這個話，小心你的舌頭。”

蕭為劍:“放心吧，明月公主那兒，我一定會小心的。不過，這樣奇怪的門規，使者為何願意加入明月派呢?”

使者:“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遭遇和苦衷，這個蕭先生就不要多問了。”

蕭為劍還想問更多的問題，但住的地方已經到了。

聊天結束。

恢復到獨自一人的狀態，蕭為劍忽然感覺有點恐慌，這種半天說不到三句話的節奏，要把一件事情談完，談何容易?

等到把慕容翠救出來，搞不好十年八年都過去了啊。

剛才和使者聊天得到的信息，再加上來明月島之前的調查，蕭為劍已經大概明白了慕容翠的危機了。

慕容翠是二十多年前，明月派放到玄明觀的女嬰，找好人家收養。然後二十年後回收，成為明月派的門人。

這個結論，蕭為劍有九成把握。

那麽問題來了，明月公主把蕭為劍找去，是出於什麽考慮?

這個環節，蕭為劍想不明白。

蕭為劍開始埋怨這個明月公主，明明都已經提到“找你來的原因”了，卻慢慢吞吞的東扯西扯，說話節奏慢的要死。

次日，蕭為劍再次站到了明月公主的面前。

明月公主:“上次我們聊到哪兒了?”

蕭為劍提示:“貴派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明月公主:“哦，我們明月派規定，掌門將滿四十歲的時候，要選定明月聖女，作為掌門繼承人的儲備。”

蕭為劍慌了:“難道’她’是被選中的聖女?”

明月公主陷入沉默。

蕭為劍則是乘著明月公主沉默，把和慕容翠相處的過程回憶了一遍。

如果慕容翠早就知道自己將成為明月聖女，那麽她對蕭為劍求婚猶豫不決，就說的通了。

蕭為劍又回憶了一下慕容翠對自己的愛，是那麽的真實。賈島的詩有雲“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可惜蕭為劍的慈母壓根不會針線，所以蕭為劍上青山之前的衣服，都是父親帶去找裁縫定做的。蕭為劍上青山之後，“身上衣”基本上都是出自慕容翠的“手中線”。慕容翠甚至禁止蕭為劍穿不是她織的衣服。

難道她會為了一個“明月聖女”的位置，放棄對自己的愛?蕭為劍馬上否定了這種可能。

蕭為劍回憶起那把“倚天劍”上的小字:“蕭為劍，一有機會趕緊離開此地，比如混進出海的船隻。絕對不要挑戰明月公主，你打不過她的。勿再掛念我。”

慕容翠肯定是有苦衷的，肯定是被脅迫的。

明月公主:“’她’是所有聖女候選人之中，資質最好的。”

這句話，信息量極大。

首先，聖女的候選不止一個。這和之前的調查結果相符。被送到玄明觀的女嬰，不止慕容翠一個，這些女嬰，如果能養大，應該都是明月派聖女的候選。而且考慮到聖女篩選對明月派的重要性，

分派聖女的地點，未必只有玄明觀一個地方。其次，聖女的人選還沒有定，還有余地。這一點非常重要，很可能和明月公主讓蕭為劍來明月島的原因有關。

蕭為劍苦等明月公主的下一句話。

明月公主:“你上次說，想把’她’帶走?”

蕭為劍不能否認。但又怕直接回答導致明月公主情緒失控，所以點頭表示確認。

明月公主:“考慮到蕭先生是’天下第一’，而且和’她’有些淵源，為了今後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請蕭先生來，是為了讓蕭先生參與我派聖女登壇儀式，見證一下’她’成為明月派聖女，這樣各方面永遠斷絕非分之想。”

蕭為劍苦笑，還說什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分明是找茬的節奏啊！她嘴裡的“天下第一”四個字，也充滿了蔑視的味道。

蕭為劍也豁出去了:“’她’願意當明月派的聖女嗎?”

明月公主“咯咯咯咯”的笑了:“被選為明月派的聖女，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所以，也是不容拒絕的。”

蕭為劍:“假如’她’不願意， 明月公主難道不怕’她’給貴派的前途造成不良影響嗎?”

明月公主:“蕭先生這是在恐嚇本座?”

蕭為劍鬼扯:“我也是在為明月派著想啊。”

明月公主:“請蕭先生放心，’她’當選了聖女之後，本派有一整套淨化聖女心靈的儀式和課程，可以確保聖女今後忠於本派，未來繼承明月派的基業。”

蕭為劍尾椎骨周邊部位一緊，明月公主說的應該是事實，非常可怕的事實。蕭為劍絕對不想這種事情發生在慕容翠的身上。

明月公主罕見的一句話說完，馬上接著說下一句:“蕭先生應該很喜歡牽著’她’的手散步吧?你不用否認，本座都知道。唉，這對明月派未來聖女，是多大的玷汙啊，所幸她還是處子之身，否則蕭先生的罪行，死十次都不夠啊！”

蕭為劍知道這是明月公主在故意挑釁，但還是感覺萬箭穿心。

蕭為劍的憤怒在積聚，感覺快要炸了，於是索性發表了非常有攻擊性的言論:“明月公主以前應該也是明月聖女吧?難道明月公主喜歡這些淨化心靈的儀式和課程嗎?”

“哈哈哈哈哈……”明月公主一陣狂笑，那種笑，說是笑，其實也很像哭，極具悲涼之意。

這說明，蕭為劍的痛擊，正好擊中了明月公主內心最脆弱的地方。明月聖女，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蕭為劍忽然覺得非常後悔說了剛才那句話，因為他傷了一個女人的心。

一個四十歲的女人的心。

一個四十歲的沒有嫁人的女人的心。

蕭為劍低聲道歉:“對不起，明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