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為劍看著熱騰騰的早餐,決定先吃飽了再說。
毫無疑問,食物還是海魚。
這裡似乎只有一種食物:海魚。
初來乍到,蕭為劍覺得海魚還是挺好吃的。
但蕭為劍也很清楚,如果連續吃一年海魚,肯定是很痛苦的。
這是不是島上的人迫切希望離開的一個原因呢?
蕭為劍吃飯的過程中,琢磨著這個小二,是不是可信?他會不會就是暗樁?
吃完了早飯,蕭為劍讓自己忘掉小二,先去找客棧掌櫃。
蕭為劍不再對掌櫃那種妖異的眼光采取“逃避”策略,而是直接接觸。
蕭為劍感覺到,客棧掌櫃那種眼光,很像是獵人看到獵物的眼光。蕭為劍也很自信,要讓自己成為獵物,沒有那麽簡單。所以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掌櫃笑容可掬:“早上好。早飯對胃口嗎?”
蕭為劍:“魚不錯。請教你幾個問題方便嗎?”
掌櫃:“你都付了錢了,回答你的問題,是我的份內事。”
由於前一天已經和島上的人聊了一天,對島上的歷史,有了一定的認知。所以,蕭為劍決定問問題的時候,刻意跳躍話題,看看能不能發現掌櫃回答裡面的矛盾。
蕭為劍:“你是如何來到這個島上的?”
掌櫃面露痛苦之色:“中了別人的圈套,被弄到這裡來的。”
這種臉色,蕭為劍覺得不像是裝的。
蕭為劍:“也是被弄暈了,然後放到一條小船裡,漂過來的?”
掌櫃:“不是。”
蕭為劍來了精神:“你是怎麽來島上的?”
掌櫃:“你知道一個叫濱海鎮的地方嗎?”
蕭為劍的心跳速度增加百分之二十:“我就是在那個地方附近的海域被算計的。”
“啊,濱海鎮……”掌櫃的眼神變的很迷離:“好讓人懷念的地方。我是一個出海探險狂熱的愛好者,曾經數次從濱海鎮出海,還曾經在小的要命的島上體驗過一段時間的生活。可以說,我對出海探險深陷不拔。”
蕭為劍聽的很仔細。
掌櫃繼續:“有一次,我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眼看要絕望的時候,出現了一條船。船上有個人,給了我一些補給,還給我指了一條路,說是通往一個海島,可以先去那兒修整一下。”
蕭為劍:“他指的地點,就是這個島。”
掌櫃點點頭:“是的。我到了島上,也得到了補給,但島上的人告訴我,這個島根本找不到出路。我不信,數次出海,發現每次都是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上,然後又灰溜溜的回到這裡。幾次之後,我開始厭惡這無止境的失敗,開始探索別的可能。”
蕭為劍:“別的可能,指的是……?”
“我嘗試在島上生活,後來就蓋了這個房子,”掌櫃指了指自己的客棧:“後來,我竟然迷上了蓋房子,剛開始這個房子很小的,經過很多次改造,最後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蕭為劍:“然後,你就用這個房子,開了一個客棧?”
掌櫃:“沒錯。我剛來的時候,這裡才二十幾個人。來了之後,我發現,這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新人進來。和我一樣,來了之後,就別想再出去了。於是我萌生了一個念頭,把房子租給別人住,順便賺點錢。又過了些年,人越來越多了,我乾脆把這個房子改成客棧。”
蕭為劍:“你的客棧,
主要還是給新來的人住吧?” 掌櫃沒有否認:“島上住久了的人,大部分會陷入麻木的狀態,唯一支撐他們活下去的,就是’回家’那種若有若無、虛無縹緲的事情。對其他的吃、穿、住,完全失去興趣。尤其是已經在外面有了家室的人。”
蕭為劍忽然調轉話題,試探掌櫃的反應:“必定有一個人,通過某種方式操作著這個島上的生態。”
出乎蕭為劍的意料,掌櫃完全沒有否認,反而給出了自己的推理:“肯定的。比如你來的時候,就被人放到一條小船裡,順著海流漂過來。你想想,那個做這件事情的人,對這個島、島周邊的海域,必定了如指掌。那個人必須對島的大小形狀、附近海域的海流的速度走勢非常清楚,才能用一條小船,把人安全的送達此處。”
蕭為劍進一步試探:“而且那個人還知道你的客棧住一晚上多少錢。”
掌櫃並沒有說諸如“老兄你是不是懷疑我和那個人有一腿”之類的話,而是心平氣和:“我總覺得十幾年前,給我指路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那個人,或者受那個人的指使。如果是那個人的話,那麽知道我的客棧一個晚上多少錢,不在話下。”
蕭為劍:“你是不是很恨當年給你指路的那個人?”
掌櫃搖搖頭:“非也,非也。剛開始,肯定有點氣憤的。但後來冷靜下來想想,如果不是他指路,我早已葬身大海, 現在雖然被困此地,但好歹還活著,活著,就有可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就算回不去,在這裡生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蕭為劍:“可是這裡大多數人不這麽想。”
掌櫃笑了:“人各有志嘛。”
蕭為劍:“不斷有新人進來……嗯,我來之前,最晚來的那一個人是誰?他在哪裡?”
蕭為劍希望那個人是白一劍。
掌櫃:“不知道。”
蕭為劍驚訝:“不知道?難道那個人不是被放進一條小船裡,漂到這裡?小船裡有一封信,還有一天的房費?”
掌櫃:“是這樣的。不過那已經上個月的事情了,而且那個人就住了一晚,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如果你把他帶來,我肯定認得。但他具體在哪兒,我不知道。也不關心。很可能一起去造船或者捕魚去了吧。剛來不久的人,對於離開此地,總是抱有極大的興趣的。”
蕭為劍:“明白了,回頭我再去打聽打聽。對了,難道掌櫃你一點都不想離開這裡嗎?”
掌櫃:“想還是想的。不過也就想想。苦苦掙扎的久了,就累了、倦了。”
說罷,掌櫃打了個哈欠,然後伸出雙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臉。
蕭為劍發現,掌櫃那雙手,細皮嫩肉的,保養的非常好。
不得不說,掌櫃和這個島的狀況,顯得格格不入。
然而,蕭為劍雖然已經顛七倒八的亂問一氣,卻找不出明顯的破綻。
考慮到掌櫃那個大哈欠,很明顯是一個隱含的“送客”信號,蕭為劍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