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運氣砸過來的時候,躲是躲不開的。蕭為劍剛剛明白了這個道理。
號稱“天下第一劍派”的青山派當天早上的例行議事,看起來稀松平常。然而這次議事,卻產生了兩件震驚武林的大事。
其一,坐擁“天下第一劍”美譽的青山派掌門寒秋波,在三十九歲的巔峰時刻,突然宣布退休。
其二,寒秋波宣布把掌門之位傳給三弟子蕭為劍。
事情來的太突然,一下子把蕭為劍給整懵了。
整整一天,蕭為劍被同門送上的無數的祝賀弄的暈頭轉向,白天就這樣稀裡糊塗的過去了。
蕭為劍感到,世界有點飄忽、有點不真實。
夜晚終於來臨,毫無疑問,這是蕭為劍的不眠之夜。
由於是掌門的三弟子,蕭為劍擁有獨立的居室,居室並不大,長兩丈左右、寬差不多也是兩丈。不過在山裡,一個人住這麽大個居室,實在是羨煞眾人。
居室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床、兩個板凳、一張書桌。
書桌的明處,擺放著很多青山派基本功的書,而且被擺放的很整齊。暗處,則藏有不少蕭為劍利用一切機會收集的世俗小說。
晚上,蕭為劍躺在床上,想盡快進入睡眠狀態。
一隻蚊子在盤旋,不斷發出讓人厭惡至極的“嗡嗡嗡嗡嗡”,估計是口渴的不行了。
蕭為劍忍無可忍。
拔劍、揮劍、回鞘。
然後,蕭為劍聽到了蚊子落地的聲音。事實上,蕭為劍並沒有殺那隻蚊子,僅僅斬斷了它的一隻翅膀。
“凡事留點余地”是蕭為劍的口頭禪,不過,斬斷了蚊子的一隻翅膀,給那隻蚊子留下的余地似乎並不太多。
真正讓蕭為劍失眠的,並不是那隻蚊子,而是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師傅為什麽要把掌門之位傳給自己,而不是德高望重的大師兄、劍術無敵的二師兄?
第二個問題,師傅為什麽在人生巔峰的三十九歲退休?
第三個問題,師傅為什麽在幾天前,要用深邃的眼神看著自己說,“武林盟主已經三百年沒有出現了,是時候了。”師傅當時說這個話的時候,蕭為劍並沒有太在意。不過此刻,蕭為劍仔細品品,這個話裡頭,似乎大有玄機。
輾轉反側到三更,蕭為劍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蕭為劍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書桌的一個暗格裡,還藏著一瓶一斤裝的酒。
烈酒。
手伸向暗格的過程中,蕭為劍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是掌門,天下第一劍派的掌門,這個時候喝酒,是帶頭違反門派的戒律。
於是,蕭為劍的手,又縮了回去。
之後,蕭為劍的腦海裡馬上出現了慕容翠的可愛臉蛋。自從和慕容翠在後山小樹林第一次約會之後,有煩惱的時候,蕭為劍總是會偷偷跑去找她。
穿上夜行衣,剛剛踏上“密道”,蕭為劍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是掌門,天下第一劍派的掌門,考慮到自己和慕容翠的關系還沒有公開,萬一被別人發現,自己這個掌門的臉往哪兒擺?
此刻,蕭為劍似乎“秒懂”了身為“尊貴的”掌門的煩惱。
於是,蕭為劍的腿,隻好縮了回去。
繼續“睡覺”,明顯是下下策。
蕭為劍有個積習,頭大、苦惱、沉思的時候,左手會下意識的伸出兩根手指,摁自己的太陽穴。此刻,蕭為劍才感覺到,按的太多了,左邊的太陽穴有點隱隱作痛。
於是只剩下一條路:練劍。
舞劍,讓蕭為劍的思緒平靜了下來,一個念頭逐漸清晰起來:必須想辦法搞清楚,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到底為什麽會發生?
一頭霧水的不光光是蕭為劍。
蕭為劍接任青山派掌門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武林中傳開之後,武林中人更是一頭霧水。由於蕭為劍平時深居簡出,幾乎不為青山派之外的人所知,所以武林中最熱門的話題就是:蕭為劍是誰?長啥樣?
不良商人狠狠的利用了一把這個話題,開始到處兜售“蕭為劍畫像”,這個畫像,能賣到五錢銀子一幅。
畫像上畫的,是一個帥哥。
蕭為劍也確確實實是一個帥哥。
不過畫像上畫的帥哥和蕭為劍長相完全不同。
畫像上畫的帥哥,基本上都是臉方方正正,一副官樣,不怒自威。
而蕭為劍,臉型清秀、瘦長,人見人愛。
除了畫像,還有傳聞。傳聞更不得了,光蕭為劍的身高的傳聞,就從七尺到八尺之間,有好幾個說法。
武林中的門派,尤其是大的門派,都不約而同緊急召集最高級別議事,討論這個“突發”事件對本門的影響。
武林中的規矩,每年有一個人,有一次挑戰“天下第一”的機會,如果贏了,那麽“天下第一”的名號,就直接易主。如果有多人挑戰,則先決出勝負,再由勝者挑戰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可以由弟子代為比試,但如果弟子輸了,那麽“天下第一”的名號,也直接易主。
以往“天下第一”的名號,掛在寒秋波的頭上,雖然每年各大門派都在打“天下第一”的主意,但考慮到寒秋波的實力,已經連續十年無人挑戰。
現在寒秋波把掌門之位傳給蕭為劍,那麽“天下第一”的名號,按照武林規矩,就自然而然掛在了二十二歲的蕭為劍的頭上。
所以,寒秋波退休、蕭為劍繼任掌門這個事情,給了各大門派極大的想象空間。
幾大門派立刻安排緊急議事的一個原因是,想弄清楚蕭為劍這個人,到底實力如何?武功招式,走的什麽路線?這一點可以理解,知己知彼嘛。
另一個原因是,每年只有一個人,有一次挑戰“天下第一”的機會。如果有多人想挑戰,必須先決出一個勝者,勝者才能贏得挑戰的機會。 這個規則,也是各大門派博弈的焦點。萬一蕭為劍是一隻小肥羊,那麽這隻小肥羊到底誰來吃呢?
至於“天下第一”的好處嘛,那是顯而易見的。
武林中人,誰不想一睹“天下第一”的風采?要見一面“天下第一”,自然要去“天下第一”所在的門派。這可是要收門票的。
付了門票錢,也不是說見就見的,還要排隊,等每月的初七。因為寒秋波定的規矩就是每月初七出面見粉絲。付錢、排隊,為的就是看一眼“天下第一”,聽“天下第一”吹吹牛。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而且基本上沒有成本。尤其對於手頭拮據的門派來說,那可是望眼欲穿。而青山派霸佔這一塊收入,已經十幾年了。
各門各派的那一點點花花腸子,作為“天下第一劍”的寒秋波,焉能不知?
所以,這段時間,寒秋波很忙,忙的原因很明確,就是在自己卸任之初,盡量打消其他門派挑戰的念頭,減輕蕭為劍的壓力。
要達成這個目標,必須依靠下月初七的“掌門繼任大典”。大典將邀請武林中有頭有臉的其他三十五派觀禮,寒秋波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大典上,把蕭為劍用一種“合理”的方式“介紹”給各路高手。
所以,青山派上上下下,都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掌門繼任大典,比其他各大門派還要忙。
“寒秋波退休、蕭為劍繼任青山派掌門”這個突發事件,把整個武林都搞的很忙。
各門各派,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盤,試圖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