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倚靠船舷,聽著滾滾東去的水浪聲,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風,靜默許久,甚至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此時,已是秋季。王安在趕來荊州南郡的路上,見證了夏季到秋季的轉變。
王安的車馬隊,此刻早已盡數上了一艘巨大的船,不再發出嘈雜之音,只有馬匹偶爾跺跺馬蹄,發出輕微的“噠噠”聲。
大船滿載著車馬隊,正在南渡。據船家所說,此河流名為漢水。
王安,正在渡漢水。
而王安此刻又想到了樂珍靈,心中對於她有些愧疚:“我其實,對不住我的夫人樂珍靈呀。雖然,她原本是這具身體原主的夫人。”
“樂珍靈的表妹,洛天音,我一定要尋找到她!這樣才能不負樂珍靈所托呀……”王安又如此想道。
隨即,王安又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大船在漢水南岸,靠岸了。
王安猛然驚覺,環顧四周。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肥沃土壤,大片大片的水田中,青禾隨風搖擺。
“真是個好地方。”王安不禁如此想道。
隨後,他進入自己車馬隊中的一輛馬車,下令車馬隊全體下船。伴著嘈雜的車馬下船之聲,王安終於真正地來到了荊州南郡。
車馬隊奔馳在道路上,漸漸地,周圍聚集了不少民眾,但都遠遠觀望著,沒有一人上前。
很快,王安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民眾的眼中,盡是仇恨的目光。他們有些人甚至攥緊了雙拳,咬牙切齒,似乎恨不得與奔馳而來的車馬隊拚命。
“他們應該是看見了朝廷領路人馬不敢太造次,以及對諸侯王僅剩的一點敬畏。”王安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我的車馬隊有很明顯的諸侯王級標志,沒想到竟然會因此招來如此強烈的仇恨。”
“這方水土的人民,究竟經歷了什麽事,竟會如此仇恨朝廷?”王安心想,覺得自己應該要多了解一些這裡的情況。
跟隨著朝廷派來的領路人馬,王安的車馬隊來到了一座略顯老舊但卻難掩華麗的宅院正門之前。不過,卻有著一群仆從打扮的人正在修繕宅院。而在宅院正門外,早有多位荊州南郡地方官員,恭候多時。
王安便下了馬車,緩步走至他們的面前。
“下官乃荊州南郡郡守,在此恭候多時,見過新遷王殿下。”一位似乎是帶頭者的肥頭大耳的地方官員,略微欠身,對王安行了一禮。
王安也略微欠身,回了一禮。
那位肥頭大耳的荊州南郡郡守,再次開口:“此為一處閑置宅院,還請新遷王殿下暫且居住於此。新遷王府會盡快安排建築。”
王安擺了擺手:“多謝郡守好意。我以為,此處宅院之匾額,更換為新遷王府,即可。”
肥頭大耳的荊州南郡郡守,聞言不禁愣了愣,隨後開口道:“如此,甚好。多謝新遷王殿下體諒。此處宅院今日便可修繕完畢。下官告退。”
“等等。”王安忽然開口道。
此刻,王安心想:“雖說我很想索取兵權,但皇帝老子王莽都沒給我的權力,區區荊州南郡郡守,怎麽可能給我呢?”
“不如向荊州南郡郡守索要荊州南郡的地圖,以及詢問綠林賊寇的聚集地區……”想到這裡,王安頓時豁然開朗。
於是,王安直接對荊州南郡郡守問道:“我急需荊州詳細地圖,不知郡守大人可否提供?還有,綠林賊寇聚集地在何處?”
荊州南郡郡守愣住了,
他身後的那幾位地方官員也愣住了。在他們的印象中,被皇帝分封到地方上的諸侯王,都是貪圖享樂、不思進取之人。他們哪裡見過,如王安這般對正事如此上心之人? “有勞新遷王殿下費心了。新遷王殿下一心蕩平賊寇,我等深感佩服。”荊州南郡郡守沉默數息後,開口說道,“荊州地圖今日便能送至殿下手中,至於綠林賊寇,便是聚集在那綠林山中。具體地點為……”
隨後,王安了解了綠林賊寇的聚集地點。他在自己腦海中反覆記憶,希望能牢牢記住。
隨後,荊州南郡的地方官員,就在荊州南郡郡守的帶領下,盡數告退。
王安緩步進了這座宅院,發現這座宅院雖然有些老舊,但保管的不錯,而且經過修繕,雖然比起自己當初在都城常安的王府遜色不少,但也足夠彰顯王爺的尊貴了。
“從今以後,這裡就是我在荊州南郡的新王府了。”王安如此想道。
他喚來了從都城常安跟隨自己來到荊州南郡的那幾個仆從,令他們清點一路帶來的剩余盤纏。
隨後,王安尋找到了新王府內寬敞的書房,隨意翻閱著寫有各類記載的竹簡。
王安悠然自得地翻閱竹簡,直至一個仆從來到了他的面前:“王爺,盤纏已清點完畢。”
於是,王安又踱出了書房,下令讓所有仆從集合。隻一會兒,仆從們便已集結完畢。這些仆從中,自然有荊州南郡的土著居民,他們在王安到來之前,就已經開始修繕這座宅院,也就是新的新遷王府。
王安召集所有仆從之前,是這麽傳令的:“我這裡有銅錢數十貫。 汝等可選擇離去與留下。不管是離去還是留下,我都不會虧待。”
此刻,所有仆從的心情都非常激動。因為他們覺得,不管是離去還是留下,都有錢財可得,自然已在心中選擇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但是,同樣的事,王安會做兩遍一樣的決定麽?
很顯然,他並不會那麽做。
“選擇離去的,站在靠近正門那一邊;選擇留下的,站靠近中庭那一邊。”王安悠悠地發話。
等到眾仆從都站好隊以後,王安令自己認為最忠心耿耿的、從都城常安跟隨自己來到荊州南郡的幾名仆從,將銅錢下發給站好隊的每一個仆從。
然後,下發完畢後……
眾仆從發現,選擇離去的仆從,每人隻拿到了數十枚銅錢,叮當作響;而選擇留下的仆從,每人直接拿到了一貫銅錢!
而選擇留下的仆從,全都是從都城常安跟隨王安來到荊州南郡的忠實仆從,無一例外。這情況,正在王安的預料之中。
選擇離去的仆從,非常眼紅那些選擇留下的仆從手中的,那一貫貫銅錢。他們不禁攥緊了雙拳,摩拳擦掌,似乎要衝上來拚命。
“汝等可離去了。”王安勾了勾嘴角,說道,“怎麽?還想明搶不成?”
“兄弟們,上!不能讓這些京都人小瞧咱們荊州漢子!”有一個脾氣火爆的荊州仆從高聲喝道。
荊州仆從們,眼看著就要衝上前去。然而,就在這時,虛掩的正門被推開了,一道聲音猛然響起。
“大膽!爾等竟敢對新遷王殿下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