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眯著眼睛。

　　空氣像刀子一樣迎面割過來，乳白霧氣裡的大都會從下方飛快掠過。

　　抬頭可以看見下午的陽光，照在「絕緣吹息」上面，像是閃閃發光的鑽石，很難想象這片美麗神秘的大霧，居然是為大都會帶來災禍的汙濁物。

　　“飛的感覺怎麽樣?”

　　翟楠帶著陸文，腳下像是鋼鐵俠一樣踩著漆黑火焰，從高空飛快的穿過大都會西區，直奔東邊境。

　　由於是從高空穿過，並沒有觸碰到霧氣，所以翟楠的汙濁能力也沒有被封禁。

　　“有點刺激……”

　　陸文眼睛緊閉，臉色蒼白。

　　感覺自己有點想嘔。

　　相比之下菩薩帶著顧希望飛行的方式就要樸素的多。

　　他們站在一枚拖著火焰尾翼的火箭上，衣服被迎面而來的風吹的獵獵作響，猶如禦箭飛行的人間謫仙。

　　顧希望安詳的暈死在菩薩懷裡，已經感受不到一絲恐懼。

　　希望人沒事。

　　……

　　翟楠等人到達邊境的時候。

　　一座燃燒著的火焰山晃動了一下。

　　是翟團子的蛇頭。

　　她已經到了。

　　“翟楠呀，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子好醜，肥肥大大的。”

　　翟團子左右晃動著腦袋，掀起一陣陣恐怖的高熱。

　　翟楠仔細看了看翟團子。

　　化身巨蛇後的翟團子，巨大的蛇軀全部由燃燒著的半透明地獄火組成，看上去非但不像怪物，反而有些像是神話裡才會出現的傳說生物。

　　那是一種燃燒的晶瑩剔透。

　　那是一種燃燒的絕美。

　　在這樣的狀態下，翟團子看起來一點也不臃腫，龐大的身體充分詮釋了巨型美學。

　　“翟團子這樣子怎麽可能醜呢?”

　　翟楠笑嘻嘻的說道:“豬不都一個樣嘛?還能看出區別來?”

　　與此同時，旁邊的陸文終於忍受不住，“哇”的一聲嘔了出來。

　　翟團子:“……”

　　剛開始聽翟楠前半句的時候。

　　她還挺開心的。

　　翟楠安慰人的語氣真好聽。

　　然而後半句一出來。

　　翟團子就意識到自己高興早了。

　　草率了。

　　翟楠嘴裡面能吐出什麽好話來！翟楠嘴裡是吐不出象牙的。

　　緊接著陸文瞄了她一眼在旁邊吐了。

　　這下子翟團子心情徹底不好了……

　　你是暈飛了吧?你一定是暈飛了吧！你暈吐就暈吐，吐之前看瞄我一眼什麽意思?

　　在翟團子心情鬱悶之際，陸文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做貌似有點不太好。

　　這座巨蛇的災害等級，是「龍」。

　　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渺小的螻蟻。

　　他隻想老實當個打工人，還是避免和「炎帝」產生誤會為好。

　　想到這裡，陸文勉強直起腰，臉色慘白:

　　“對不起，我不是針對你，其實你很……”

　　話還沒說完，一股嘔意再次湧了上來，陸文重新彎下了腰。

　　翟團子心情更加鬱悶。

　　“行了，開工吧。”翟楠拍了拍陸文的背，“現在翟團子盤繞的地域包括大都會及其北部和東部以外周邊集鎮村莊。”

　　“沒錯，並不是只有大都會城區裡才有活人。”

　　“在大都會東區和北區的邊境之外，還存在著大量人類集鎮和村莊，這些人在邊境種植有大量農田，他們倚靠李蒼生的言靈得到庇佑，以向大都會人低價販賣糧食換取其他生存資料。”

　　“偶爾，禁閉所也會為其提供幫助。”

　　“這也是為什麽「陀舍琉璃」已經被翟團子吞食，蘇梨樂所在的小組依然要鎮守東郊的原因。”

　　“他們要保護這些村民。”

　　“保護大都會的糧倉。”

　　“也就是說，以翟團子的蛇軀為分界線。”

　　“西邊是大都會和倚靠大都會生存的人類聚集地，東邊就是汙濁物聚集的廢土:狂歡區。”

　　“翟團子……你要做的就是首尾相接，控制身上的地獄火向上燃燒超過霧氣的高度，形成一座閉環囚籠。”

　　“只在你的口器和尾巴尖之間，留下一個小缺口。”

　　翟團子點了點頭，然後將巨大的蛇頭搭在自己的尾巴尖兒上。

　　至此，半透明的地獄火徹底封鎖住了大都會邊境。

　　火焰繚繞，在翟團子的頭頂分開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洞。

　　與此同時，站在火焰屏障外側的翟楠掏出小醜面具。

　　燃燒的嗩呐聲中，小醜騎士攜帶著恐怖的汙染值現身，他獰笑著用食指從嘴角抹下來一塊紅色顏料，將食指和大拇指圈成環狀。

　　食指上的殷紅顏料流瀉下來，在食指和大拇指間形成一層薄薄的顏料薄膜。

　　翟楠裂開蔓延到耳根的嘴唇。

　　吸氣。

　　一瞬間，狂風大作，氣流湧動。

　　草皮倒伏，樹枝彎腰。

　　火焰屏障上的深黑火苗，都被拉扯的朝著翟楠嘴巴的方向低下了頭。

　　陸文站的最近，他甚至感覺呼吸不上來，有點缺氧。

　　附近的空氣被翟楠盡數吸進肺裡，撐得他胸口高高隆起，上半身被向後壓彎了九十度，猶如馬戲團裡的奇行種，分外詭異。

　　相比之下，吸飽了氣後的吹氣過程，就顯得平平無奇了。

　　隨著翟楠對準食指和拇指間的紅顏料吹氣，顏料薄膜危險的膨脹起來，形成了一個碩大的紅氣球。

　　隨後翟楠依法炮製，在這個巨大紅氣球中又吹出了一個稍小的紅氣球。

　　“別這麽嚴肅，”翟楠拉扯著氣球的吹起口，對陸文說道:“裡面為你準備了充足的氧氣，進來吧。”

　　陸文看著眼前這如同變戲法一樣的奇幻場景，點了點頭。

　　翟楠同時扯開兩枚同心氣球的開口，仿佛鮮紅巨獸的嘴巴，一下子套在陸文身上，吞沒了他。

　　緊接著，翟楠迅速綁緊了裡面那顆氣球的開口。

　　“感覺怎麽樣?”翟楠拍了拍外面的紅氣球。

　　“很好。”

　　陸文望著四周，氣球內部透光性並不好，整體呈暗紅色，溫熱潮濕，還有一股淡淡的腥臭，感覺就像是置身於某種動物的內髒裡一樣，不過他的呼吸並沒有受到影響。

　　收到陸文的肯定答覆後，翟楠放開內層氣球被綁起的開口，轉而把外層氣球的吹口對準火焰屏障上的小洞。

　　“開始吧。”

　　顧希望掏出手機給虞小漁發消息。

　　翟楠一隻手伸進嘴裡，通過喉嚨摸到次元胃袋，掏出一顆微型核反應堆，按下啟動開關重新丟進嘴裡。

　　嗑掉一次核爆能量，全部轉化給永動機。

　　不多時，他們透過漆黑的地獄火隱約看到，橫亙在城市邊緣的巨大風扇，再度轉動起來。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