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過去，太陽升起。

　　翟楠帶著永動機，和顧希望驅車前往“英雄電力公司”。

　　翟團子坐在車後面。

　　她非要跟著來，說是和虞小漁約好了，而且這樣也可以防止翟楠在外面亂搞。

　　翟楠也沒拒絕。

　　他行的端坐的正，他是來工作的。

　　再說了……

　　看翟團子和虞小漁在一起互飆演技，表面結成塑料聯盟，背地裡互薅頭髮……倒也蠻有意思的……

　　跟勾欄聽曲兒似的……

　　乘風破浪的妹妹?

　　翟楠搖了搖頭，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真的能利用永動機，驅散這片籠罩大都會的超大范圍汙濁物的話，大都會的入侵災害應該就可以正式告一段落了。

　　車開得很慢——事實上因為濃霧汙濁物的存在，大都會境內可見度並不高，那麽濃烈的太陽從大都會裡面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白色光源。而且這座工業化城市的街區路口也相當混亂逼仄。

　　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

　　大家在濃霧裡緩慢行進，看起來像是行屍走肉。

　　這讓大都會頗有幾分死城內味兒。

　　一路上永動機都很興奮。

　　以至於翟楠不得不一直使用貓薄荷，輔以撓下巴，才能讓它消停會兒。

　　這家夥不愛進貓包。

　　但它的體型又很大，重的像頭豬……

　　以前它是隻自由自在的野貓，自從跟了翟楠之後雖然衣食無憂，但只能待在那個不大不小的房間裡。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看到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它高興極了，畢竟這些地方承載了多少它和那些小母貓的青春和汗水……

　　車子很快進入西區。

　　路上的人慢慢少了起來，可以看到兩邊設立有禁閉所的值夜點，穿著黑色武裝服的超凡者們倒班值夜。

　　負責阻止非禁閉所車輛進入的超凡者新人陳勇走上前來，敲了敲車窗。

　　克服對境外汙濁物的恐懼後，他天天留在這裡值守，幾乎沒有回家休息過。

　　當然，這倒不是因為陳勇心系蒼生，俱安思危。

　　而是因為禁閉所已經連續值班很久了，即使是超凡者遠超常人的體質也有些吃不消，不過境外又不能沒人值守，所以李蒼生大手一揮，許諾從第七天汙濁物出現以後，值夜者三倍工資。

　　這讓陳勇打了雞血一樣，連休息都不休息了，硬靠一口氣撐著……其實大部分超凡者一開始都是這樣，為了豐厚的待遇來的，他們或者家裡很窮，或者走投無路，對於金錢的渴望遠遠超過對汙濁物的恐懼——說真的，家裡但凡稍微有點錢的人都不會來當超凡者拚命。

　　顧希望搖下車窗。

　　“顧希望前輩……”

　　陳勇喊了一聲，“這是你的車?”

　　這車他也有一輛。

　　現在就停在他家的床頭，遙控器壞了，玩不了，只能當模型看看。

　　至於現實中，他還是第一次見。

　　想不到顧希望前輩這麽有錢……

　　“嗯。”

　　顧希望點了點頭。

　　“可是這裡是戰區啊……”

　　陳勇用武裝服袖口擦了擦剛才他用手敲的地方，感覺自己手上的灰把人家車弄髒了。

　　顧希望沒弄懂陳勇說這話的意思:

　　“戰區不讓開車嗎?那要不我們下來走進去?”

　　陳勇憨憨一笑，好心提醒:

　　“那倒沒有，就是裡面因為之前的巨人戰爭，到處都是碎石，路面也不是很平整……”

　　顧希望前輩一定不知道裡面有多亂。

　　這車比黃金還貴重，開到裡面去肯定會被磨損，到時候顧希望前輩肯定心疼的不行，還是提前提醒一下比較好。

　　真的是，明知道要來戰區，顧希望還開這麽貴的車。

　　“噢！”

　　顧希望點了點頭:“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把家裡買菜的代步車開出來了……”

　　要是把自己其他那幾十輛稍微貴點的車開出來，萬一輪胎磨損一點點，就開不成了得重新買一輛新的。

　　富二代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

　　“行了，多謝，那我們先走了。”

　　顧希望拍了拍陳勇。

　　搖上車窗。

　　開車走人。

　　留下陳勇站在原地，一臉懵逼。

　　“買菜車……?”

　　原來是顧希望代步的工具車麽……

　　這個時候旁邊一起值班的陸文走過來，安慰他道:

　　“是不是覺得他可裝逼了?”

　　陳勇木訥的搖頭:

　　“不……恰恰相反，我甚至沒感覺到他在裝逼”

　　陸文拉著陳勇回到值夜點:

　　“那就對了，顧大少其實是個很低調的人……當然，是在他的認知中算低調。”

　　陳勇撓撓頭:

　　“怪不得你們平時都叫他顧大少……不過既然他都這麽有錢了，還當超凡者幹嘛?……閑的?”

　　陸文歎了口氣:

　　“這就是咱們打工人的盲區了……就是因為從小到大太有錢太優越……所以他和我們不一樣，他是真的有個當英雄的夢想，就和最近有名的烏鴉先生一樣，是個興趣使然的英雄，只不過顧大少選擇相信官方組織，加入了禁閉所……”

　　陳勇小聲嗶嗶:

　　“真有這麽誇張麽……這個時代還存在這麽天真的人?這得家裡多有錢才能這樣?”

　　陸文回答:

　　“神樹資本。”

　　陳勇:“噢，那沒事兒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陸文聽到陳勇哭出了聲……

　　“我這過得是什麽日子……人家都已經有錢到覺得花錢沒意思，開始玩命了……我還在這裡用命換錢，我一輩子的目標甚至達不到人家的起點嗚嗚嗚……”

　　“……”

　　沉默片刻，陸文安慰道:“你不能這麽想，你看，有錢到顧希望這個級別，他也只剩下當英雄拯救世界這個夢想了……這不也是你的起點?世界是公平的……”

　　陳勇哭的更傷心了……

　　“其實我不酸顧希望，人家幾代人的努力我怎麽比得上?我酸的是翟楠，他剛剛就坐在副駕駛你看到了嗎?我也希望有這麽一個兄弟，他憑什麽運氣這麽好……”

　　“差不多得了。”

　　陸文轉過頭，眼神閃爍:“你剛剛看到後座上坐的那個女孩子了嗎?”

　　陳勇一愣:“看到了呀……”

　　是個皮膚雪白的小蘿莉，穿著黑裙子，挺好看的。

　　陸文道:“那是炎帝。”

　　陳勇心裡一震:“「龍」級汙濁物炎帝?”

　　陸文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昨天那條燃燒著地獄火的世界巨蛇。”

　　他轉過頭直視著陳勇:

　　“不止如此，翟楠手裡那隻貓是汙濁物「永動機」，替李蒼生首席關押「龍」級汙濁物「亞當的肋骨」的人也是他，那隻汙濁物直到現在都還老老實實的呆在翟楠家裡。”

　　“就連昨天鎮壓母皇打碎隕石的機械菩薩，也是翟楠把他請到這裡的……如果沒有翟楠，大都會可能直到現在都還停著電，不知道有多少窮人會被凍死，連咱們的工資都是他發的。”

　　“另外我曾經還見到過一頭盤踞在大都會地下的巨型汙濁物，對翟楠言聽計從聽話的很。”

　　“你別忘了，他可是能變成小醜的怪物。”

　　陸文盯著陳勇:“現在，你說翟楠憑什麽?”

　　陳勇張了張嘴，突然有點說不出話。

　　要不是陸文提醒，陳勇都忘了，剛才在副駕駛裡躺的像死豬一樣的翟楠，還有著另一個身份:小醜。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陸文繼續說:

　　“所有新人都覺得翟楠運氣好，除了長得好看點不就是個沒臉沒皮的小白臉……但偏偏這樣一個人，不但有顧希望這樣的好朋友，虞小漁組長和蘇梨樂組長還總是護著他……”

　　“就連他變成汙濁物小醜，李蒼生也遲遲不肯發布關押指令。”

　　“我隻想說你們太小看別人了。”

　　“那麽多龍級汙濁物被他鎮壓，甚至違背了對立漁網法則，靠著他菩薩才肯進入英雄電力公司發電，我們這批新進來的新人才有錢拿。”

　　“平平無奇的人可做不到這些。”

　　“他能作為中心身邊匯聚那麽多怪物，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個怪物。”

　　陳勇發了一會呆，歎氣:

　　“突然覺得打工人也挺好的，有多大能耐拿多少錢，偶爾還有個三倍工資，現在也算是年收入過百萬。”

　　陳勇深深的吸了口氣，忽然有點奇怪:

　　“怎麽感覺你雖然說他是個怪物，但語氣好像在吹他的樣子。”

　　陸文看了一眼陳勇。

　　說道: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能變成小醜，能統禦汙濁物。”

　　“我親眼見到過他變成怪物。”

　　“我就是因為他才決定加入禁閉所。”

　　陸文突然笑起來:

　　“他每一次變成怪物，”

　　“都是為了保護別人呀。”

　　……

　　“你說應該不高調吧……”

　　顧希望一邊開車一邊回想陳勇的眼神，怎麽想都覺得怪怪的。

　　但是他怎麽想都覺得自己已經夠低調得了……

　　“就這還叫高調?”

　　翟楠坐在旁邊捏著永動機的臉:“不是我吹，以我目前的身家傾家蕩產高低能買到一輛，你管這叫高調?就這?就這?”

　　“明明是顧大少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顧希望:“……”

　　不愧是自己發小，聊天方式就是清新脫俗，同為九年義務教育自己差點跟不上。

　　“你意思就是我其實還是有點高調唄?”顧希望皺著眉頭，“但是這的確已經是我知道的最便宜的車了……”

　　翟楠呵呵:“那剛剛咱們過來的時候，滿大街那些是什麽?”

　　顧希望認真的開車:

　　“由動力驅動的，具有四個或四個以上車輪的非軌道承載的廉價內燃機驅動裝置。”

　　翟楠:“……”

　　呵呵。

　　這就是有錢人的腐爛銅臭嘴臉嗎?

　　好喜歡！

　　“顧希望，你缺兔兒爺嗎?”翟楠忽然問，“我不想努力了，哈！爺是廢物！”

　　安靜。

　　後座的團子呼吸急促，腳趾忍不住縮緊了。

　　“什麽?”

　　顧希望猛然刹車，轉過頭看著翟楠，兩個人對視了許久。

　　如果這一幕被陸文看到，他可能會自覺的收回前面說出的話。

　　然後心裡楠爺高大威武的形象轟然倒塌……

　　誰說楠爺不想吃軟飯！?

　　陸文眼裡神秘莫測的楠爺可巴不得當個小白臉吃一輩子軟飯呢！只是此前他苦於長得太胖沒有機會……

　　顧希望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己的發小:“翟楠呀你應該不是認真的吧……”

　　“當然是開玩笑的哈哈哈哈……”

　　翟楠乾笑了兩聲，把頭轉回去:“到了，下車吧。”

　　說著，率先開門下車。

　　後座翟團子失望的歎了口氣，有種追腐劇追到一半停更了的失落。

　　她在後面緊跟著下車。

　　顧希望這才靠回到駕駛位，死死握著方向盤的手慢慢放松。

　　好險……

　　差點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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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希望冷靜下來，鎖好車。

　　英雄電力公司門口，虞小漁帶著大魚組三天王已經在等候了。

　　安靜了一路的翟團子這會突然跳了起來:

　　“小漁姐姐！”

　　虞小漁也像是“剛剛”發現翟團子:“團子也來啦?”

　　“我們約定好的嘛。”

　　翟團子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卻在背地裡悄悄露出了毒牙:“只要姐姐遵守約定，我肯定也會遵守的。”

　　“我一定會遵守的呀！”

　　虞小漁好像並沒有察覺翟團子的惡意:“所以翟團子也會遵守對不對?”

　　得到虞小漁的肯定回復，翟團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悄悄給翟楠豎了個大拇指。

　　這個傻女人果然被我騙到了。

　　你就繼續疏遠翟楠吧！

　　他是我的了！

　　翟楠面不改色的回了翟團子一個我辦事兒你放心的眼神。

　　翟團子更開心了，對虞小漁說道:“會的會的會遵守的，我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和他說話。”

　　虞小漁也滿意的點了點頭，悄悄看了翟楠一眼。

　　可以嘛。

　　很聽話嘛。

　　居然真的和別的女孩子保持距離了。

　　來自組長的表揚。

　　翟楠面不改色的回了虞小漁一個我辦事兒你放心的眼神。

　　虞小漁心情很不錯。

　　這個時候絕美眼鏡娘蘇梨樂從後面走出來:“那我就先回禁閉所找李蒼生了，咱們手機匯報情況，我剛剛建了個群，已經把你們都拉進去了。”

　　說著，對著翟楠的方向扶了扶眼鏡。

　　她們兩個一定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一定還傻乎乎的覺得只要不帶上我就好了。

　　不過這樣也好。

　　翟楠，

　　要保密哦！

　　翟楠面不改色的回了蘇梨樂一個我辦事兒你放心的眼神。

　　兩個漂亮的女孩一起朝機械大雷音寺的階梯上走去，眼鏡娘則回禁閉所找李蒼生。

　　三個女孩子心情都好極了。

　　顧希望站在旁邊看到了這一切。

　　目瞪狗呆。

　　搞什麽啊?

　　狼人殺?

　　他忍不住仰望旁邊淡定的發小，他很想問翟楠你是怎麽做到這麽面不改色又遊刃有余的?

　　你不慌嗎?

　　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翟楠面不改色的回了顧希望一個我辦事兒你放心的眼神。

　　“走吧。”

　　“我們去，關押汙濁物，解放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