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區。

　　筒子樓。

　　房間全黑。

　　電腦散發著微弱的光線，和下面一閃一閃的殷紅U盤構成詭譎的畫面。

　　而坐在電腦前一動不動的人影，和更增添了幾分詭異。

　　此時。

　　這個人影的臉，幾乎貼在了電腦屏幕上。

　　嘴裡念念有詞。

　　“小醜……”

　　“你有本事糊弄我，你有本事出來啊！”

　　不過。

　　這一次，那個總會在鮮紅油彩爆炸後，咻一聲彈出來的詭異小醜頭顱，卻並沒有再回應他。

　　說實話，汙濁物到了小醜這種咖位。

　　它不想出來。

　　誰也沒辦法。

　　翟楠乾脆問到:

　　“你之前說，「Gotham:俠影」是玩家「回歸特權」一折起售的老舊版本，是幾十年前未更新安裝包的模板，這個模板指的並不僅僅是遊戲內容的背景、作畫和濾鏡是幾十年前的風格，而是說我所通關的遊戲內容……映射的是幾十年前發生的事對嗎?”

　　電腦屏幕依然靜靜的亮著。

　　四周一片安靜。

　　小醜還是沒理他。

　　不過翟楠也不意外，要知道，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樣。

　　那就大發了。

　　這可不僅僅的是投影現實，映照未來。

　　而是通過改變現在，來決定過去。

　　甚至從某種可能上來說，自己在現在這個時間點，遊戲劇情裡所做的一切，在遊戲通關之後，都會被重新定格具象成過去所發生的現實。

　　而與這些劇情有關的所有人的記憶，都會被修改成遊戲劇情裡的樣子。

　　這已經可以說是篡改歷史，或者修訂時間線的特性了。

　　這種涉及遊戲盒子本身特性的問題，小醜沒有理會自己，也是正常。

　　畢竟，自從翟楠見過小醜被遊戲盒子用圓鋸懲罰之後，也隱隱能夠猜到，即使是小醜這種級別的汙濁物。

　　也像是囚徒一樣。

　　被關押在盒子裡，當做智能遊戲助手。

　　翟楠想了想，換了一個問題:

　　“我以前，有沒有魂穿過你的老baby蝙蝠俠?”

　　桌面依然一片空白。

　　只是，屏幕閃了一下。

　　翟楠一樂，心想這狗東西還挺傲嬌。

　　“那我最後用他的身體分解了狂笑因子……你不生氣嘛?”

　　哢嚓。

　　鼠標裂了。

　　翟楠撇了一眼。

　　心裡有點想笑。

　　這是警告嗎?

　　就好像，小醜此時正撚著蘭花指，翻了個漂亮的花手，然後把手插在腰間，警告他說:

　　“好氣呀！”

　　“你再說我打你哦！”

　　翟楠搖了搖頭。

　　不行。

　　有畫面了。

　　好萌！

　　他想了想，用雙手撐起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

　　“醜爺……”

　　“怎麽不理我?”

　　“你之前不是說，要建立隻屬於你和我的驚悚樂園?”

　　“所以愛會消失，對不對?”

　　叮——

　　「檢測到玩家發言茶藝凜然，‘白茶鬥士’成就發動，恭喜玩家，玩家言論觸發‘隨機造成十倍精神浸染傷害’。」

　　嗡——

　　電腦咣當咣當震動。

　　最後，在一聲尖銳的電子裡，電腦猛然黑屏。

　　一隻猙獰尖銳的灰白巨爪從電腦裡驟然鑽出，掐在翟楠脖子上。

　　遊戲盒子的反應更快。

　　屏幕裡探出無數旋轉的圓鋸，嘩啦啦的切割在小醜的手腕上，殷紅油彩肆意噴濺。

　　只不過。

　　這一次的小醜意志堅決的多。

　　沒有喊疼。

　　沒有求饒。

　　沒有松手。

　　每當圓鋸切斷它的胳膊，就會在斷口處生長出更多隻手臂，抓住翟楠。

　　很快。

　　整個房間裡，都是小醜的詭異巨爪。

　　皮膚蒼白。

　　指甲漆黑。

　　上面滿是粘著油彩的骨刺。

　　不時律動著，就像是迎風一層層展開的的彩菊花。

　　小醜生氣了。

　　它很憤怒！

　　它在頂著遊戲盒子的懲罰攻擊玩家，和遊戲盒子對著乾。

　　即便遍體鱗傷！

　　屏幕上慢慢出現一層流淌的紅色油彩。

　　「向我道歉！」

　　翟楠被掐的面紅耳赤。

　　但是，他沉默著。

　　「向我道歉！！！」

　　屏幕上的三個感歎號下面，流淌出濃濃油彩。

　　宛如觸目驚心的血跡。

　　翟楠將一隻小醜面具戴在臉上。

　　暴躁的音樂和金屬感極強的嗩呐裡，穿騎士裝的小醜甩了甩頭上的綠色羽翎，胳膊同樣無限變長，伸進電腦屏幕裡。

　　一把，拽出穿紅色西裝的惡作劇小醜。

　　兩張臉近在咫尺。

　　小醜面具對著小醜妝容。

　　兩張本應極具驚悚的詭異笑臉。

　　此刻也同時滿臉怒容。

　　“你不也，殺死了我的貓嗎?”

　　兩隻小醜靜靜對視。

　　……

　　“你有沒有感覺到……”

　　許晴明猛的從沙發上竄起來，跑進廁所。

　　哇的一聲吐出來。

　　一旁的顧希望面色也有些蒼白。

　　此時他眼前的世界。

　　天搖地動，昏暗無光。

　　仿佛所有的顏色，都被攪和在了一起。

　　耳邊傳來詭異的呢喃。

　　是汙染。

　　超凡者也無法承受的汙染。

　　他回頭看了看翟楠緊閉的房門。

　　那裡宛如一個風暴中心。

　　“這種濃度的汙染……”

　　“即便是超凡者。”

　　“長時間接觸，也會畸變吧……”

　　顧希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無視耳邊混亂詭異的低語。

　　這時，手機響了。

　　是他的組長鍾不眠。

　　還好。

　　是一段語音。

　　能讓被汙染衝擊的頭暈眼花的他，不必閱讀文字。

　　“全體禁閉所成員準備待命。”

　　“大都會各區域發生小幅度汙濁物暴動，有少量人類被感染成汙染體。”

　　“行動代號:逢魔之刻。”

　　“各成員保證聯絡方式時刻暢通，準備關押，收到回復。”

　　顧希望眼睛縮了縮。

　　逢魔之刻?

　　大型汙染事件！

　　怎麽這麽突然?

　　他壓住頭暈眼花和胸口的惡心，迅速穿好武裝服準備待命。

　　不過，手機並沒有後續通知。

　　就好像他和翟楠所在的這片區域，沒有任何異常。

　　平靜的有些詭異。

　　“喵嗚……”

　　是永動機的聲音。

　　有點慫。

　　有點軟。

　　似乎在害怕。

　　害怕這片區域裡的……某些東西。

　　顧希望抱起縮在桌子下面的緬因貓。

　　慢慢揉著永動機的肉墊。

　　試著安慰它。

　　這隻漂亮霸氣的大貓，趴在顧希望懷裡，渾身緊繃，羽毛炸開，一動不動。

　　緊盯著翟楠的房間。

　　不只是「汙濁物:貓咪永動機」。

　　視線裡。

　　翟團子和杓魔靠牆站的離翟楠的房門遠遠的。

　　眼裡滿是緊張。

　　就像兩個害怕老師罰站的小朋友。

　　可顧希望很清楚。

　　它們倆根本就不是什麽小朋友。

　　這可是兩隻「龍」！

　　毀滅程度達到一域的天災級別災害！

　　顧希望突然明白，為什麽這片區域一片平靜。

　　光是這小小的貧民區裡，住著兩隻「龍」，就足以讓所有汙濁物望而卻步，將這裡當做「生汙濁物勿進」。

　　更別說，從翟楠房間裡傳出來的汙染值。

　　連「龍」都畏懼的氣息！

　　“那麽，處於汙濁源頭的翟楠又怎麽樣呢?”

　　“100%耐受值的超凡者……”

　　“他……到底在幹什麽?”

　　……

　　“你以為……披上小醜的外殼，你就可以和我，抗衡了嗎?”

　　紅衣小醜緊緊捏著翟楠的脖子。

　　然後輕輕地，用一隻爪子，抓住翟楠臉上的變身面具。

　　嘶啦。

　　輕輕一扯。

　　竟然強行，從翟楠臉上，扯下了面具。

　　黏糊糊的油彩裡。

　　小醜皮膚瞬間消失。

　　隻留下勉強第三次變身的翟楠。

　　此時的翟楠大口大口的呼吸在，整個人瘦了一圈。

　　宛如大病一場。

　　傑克看著翟楠，眼裡的怨毒，幾乎溢出來。

　　它輕蔑的說:

　　“贗品，就是贗品。”

　　“不論你是披著我的皮膚，還是披著他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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