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眼睛緊閉,靜靜的等待死亡降臨,瓢潑暴雨傾盆而下,他感覺死亡來臨前的這一刻無比漫長,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豆大的雨滴落在身上。
嘩啦啦的雨聲持續了半餉。
想象中的槍聲並未如約而至。
他睜開眼睛,“醜爺”已經不見了,模糊不清的夜裡,只能看到一道逐漸遠去的紫色背影。
“你沒有殺我……”
“別那麽認真……我只是個路過的小醜假面而已。”
工人呆愣了片刻,忽然激動的一拳砸在地面的水窪裡,大聲喊道:
“不愧是醜爺,猜不透啊!”
……
“臥槽臥槽臥槽——”
翟楠一邊低著頭往外走,一邊在心裡面喊出一片“臥槽”。
在他的恫嚇之下,工人說的話所透露處的信息量著實不少,這塊遊戲地圖應該是一座名為哥譚的城市,而他則是這座城市裡的混球兒頭子……emmmm搞不好還是個瘋子。
怪不得遊戲開局他就被囚禁在病房裡面。
這是開局就變成犯罪頭子的節奏啊。
“小醜傑克麽……”
翟楠一邊走一邊思考,不知道這個小醜和自家電腦上那個遊戲盒子助手小醜有什麽聯系。
emmmm。
如果是同一個小醜的話……那自家傑克還蠻吊的。
叮——
「主線任務已觸發。」
「主線任務二:小醜的目的。」
「任務描述:哲學三大問題裡第一個問題是我是誰,第二個問題是我從哪裡來,第三個問題則是我要到哪裡去,按照主線任務機,你應該完成哲學第一問,可是主線任務二與這三個問題毫無關系……」
翟楠:“……”
這個轉折轉的有點騷。
怕不是想要用任務描述來水字數?
「……你需要知道,小醜想要幹什麽。」
看完主線任務二,翟楠隨手將板面往上一拉,忽然看到一個鮮紅的感歎號。
「支線任務已觸發。」
「支線任務一:看守兄弟的遺願。」
「任務描述:完成看守兄弟倆的囑托,將他們那微不足道的遺產交給他的妹妹,並在剩余遊戲時間內保護妹妹周全,完成此項任務,你將得到主線任務二的線索。」
“嘖嘖嘖……微不足道的遺產,這行任務描述裡面充滿了資本主義的惡臭。”
翟楠咂著嘴從口袋裡掏出看守兄弟倆臨死前扔出來的零錢。
零錢被看守兄弟倆揉的皺皺巴巴,軟的像是衛生紙,大多數都是幾毛錢,只有四張二十,總面值不超過一百。
雖然不多,但這是兩個大男人所有的資產,所以說是遺產也不為過。
顯然,這條支線任務應該是在看守兩兄弟將錢扔出來的時候觸發的,只不過當時情況有些危急,而翟楠也陷入了那種無法逆轉的狂笑。
所以沒有注意到。
翟楠將零錢裝回口袋,再次閱讀了一遍任務描述,正準備關掉任務板面,臉色卻突然一愣。
任務板面的最上面,一行小小的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主線任務一(未完成)。」
“怎麽可能未完成?”翟楠呆了片刻,“我不是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嗎?傑克啊?”
再次念出這個名字,主線任務一還是沒有變化,依然顯示未完成。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個時候翟楠已經走出了工廠區域,路邊的店鋪也越發繁華起來,幾乎大多是平房,而且裝修樣式非常的老套,有種幾十年前的感覺,頗有文藝複興內味兒。
雨慢慢小了,厚重的霧氣裡,店鋪橘黃色的燈光把粗糙的地面照的濕漉漉的,像是剛流過淚的老嫗的皮膚,街上人不多。
翟楠走到一家成衣店門前,看著落地玻璃裡的自己,心裡慢慢升起一個有點荒唐的想法。
他並不是小醜。
他的臉之所以被畫成這樣,或許是因為,有某個人想要讓他認為自己是小醜。
畢竟,誤導一個失憶的人,並不難。
想到這裡,翟楠再次接了一把雨水朝臉上細細的揉搓起來。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雖然他的臉上不斷有顏料被洗掉,可是,這些顏料仿佛無窮無盡洗不乾淨,而他的真容始終被這層厚厚的小醜顏料所遮掩。
“果然麽……”
對此翟楠早有預料,早在病房裡第一次用水泡臉醒神之後,他就發現自己臉上的顏料洗不乾淨。
更何況,剛剛在暴雨裡淋了那麽久,顏料不斷的被衝刷下來,然而小醜樣貌依然清晰的出現在商鋪的玻璃裡。
翟楠倒是沒有太過於驚訝,只是有些惋惜,玩了這麽久遊戲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長啥樣子,萬一是個大帥逼呢?
這樣才有代入感嘛!
畢竟翟楠現實裡就非常帥氣逼人。
當然,更多時候肥胖遮掩了他的帥,不過瑕不掩瑜,他自己有多帥他心裡很清楚。
“算了,先做任務吧。”
眼見顏料洗不掉,翟楠也不糾結。
這個遊戲的自由度很大,到現在為止遊戲除了給出任務之外,並沒有限制他的任何活動。
他相信隨著任務的完成一切遲早會水落石出。
不過在此之前翟楠打算先進店買一頂帽子或者圍巾什麽的。
小醜臉譜的辨識度太高了,更麻煩的是“小醜”這個身份背後的複雜背景……理智瘋狂的精神病人、隱藏在幕後的城市之王、狂笑的犯罪頭子。
一個壞人能達到人盡皆知,連工地搬磚的工人都知道。
加上失憶,放在網文裡,妥妥的懸疑分類主角模板。
頂著這副面孔,就相當於定了一個麻煩信號放大器,誰知道會不會下一刻他歪嘴一笑就有數十萬黑衣人來到他面前高喊“恭迎醜爺”,然後帶著他去隔壁街區火並。
成衣店的風格很老氣,衣服多有以前老紳士的味道。
很快翟楠就挑好了一頂紫色的圓頂禮帽,來到貨櫃前。
然後摸了摸空癟癟的口袋。
裡面有看守兄弟倆給妹妹的“遺產”。
“只能這樣,沒辦法了……”
店員是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看見翟楠的衣角還在寒酸的滴滴答答往下滴著髒水,皺了皺眉頭,乾脆頭也不抬。
能來他們這兒買衣服的人不可能淋雨,就算淋雨,她相信,體面人的衣服裡擰出的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
不對, 真正的體面人身上怎麽可能擰的出水?那都是牛奶,37攝氏度的,她試過,就是吸管有點細,至於有多好喝,那得看開什麽價。
就像體面人的屁都是香的。
外國的月亮都是圓的一樣。
“不好意思,請你滾出去!”女人慢慢抬起頭,“像你這種不體面的人,就算有錢我們也不賣,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
“因為糟蹋……”
女人看清了眼前的人後,仿佛被閃電直接貫通一樣,一股寒意瞬間湧了上來,到嘴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在她面前的,是一張滿懷惡意的鮮豔笑臉,漆黑的眼窩,慘白的面孔,墨綠色的頭髮,最顯眼的是那張幾乎拉扯到耳根的鮮紅嘴唇。
她知道,這張臉代表著什麽。
他捏住女人的臉,用力往出一扯,女人嘩啦一聲整個人摔在櫃台,然後就看到這張驚悚的笑臉幾乎貼到了自己面前,小聲說:
“嘴這麽臭頭七吃你媽骨灰了?”
女人:“……”
這熟悉的感覺。
早就聽說過醜爺是個噴子,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還是從前那個祖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