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街,地下城。
酒館老板早早的掛上了打烊的牌子,關上了大門,隻留側面小門。
屋子裡面備好了幾張大圓桌,上面擺滿了酒菜。
不多時,整條街的人都擠了進來,能坐的就坐著,坐不下的人就端著酒杯站在一旁,小小的酒吧居然擠得爆滿。
不過,在最中央的大圓桌上,主位空著。
在這裡站著的人比坐著的人還多,但沒有一個人上去坐到主位。
他們都知道。
這個位置,已經有人了。
酒吧中央的大電視開著,上面在直播禁閉所的年夜飯,據說晚一點還會有煙火大會和年獸關押行動。
說實話,他們還是第一次觀看現場關押汙濁物的直播。
多新鮮啊。
大家吵吵嚷嚷的閑聊,對於住在自由街底層的人們來說,他們沒有親人,這裡就是他們的家。
飯菜熱騰騰的冒著香氣。
大家餓的直咽口水,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子。
他們在等一個人。
那個人說他今晚會來再喝幾杯。
那個人說要保護他們……即便他們自己都不認為自己這種人值得保護。
他們知道,煙火大會結束,等他為廟街的人抓住年獸,他一定會來。
他們說好了。
他們把位置都留好了。
……
廟街。
“新年快樂——”
街坊們吵吵鬧鬧,整個街區到處都是喜慶的大紅色,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街道兩旁掛滿了燈籠,還有排成一摞一摞的煙火和鞭炮。
在廟街深處擺著一排黑色的箱子和攝影機——攝影台和調音台,箱子後面站著薑貞祖和她的新設備師——鐵打的薑貞祖,流水的攝影師。
在他們倆旁邊,還有一個人對著電腦靜靜的坐著。
許晴明。
在調音箱和燈光形成的陰影裡,他的頭髮詭異的扭曲著,尖端深深的插進了電腦裡。
與此同時,他面前的電腦整個屏幕都是黑著的,一排排數據接連滾動,速度之快幾乎形成了殘影。
“實時觀看人數多少了?”薑貞祖問道。
攝影師往後台電腦上瞄了一眼:“4367。”
“這麽多?”
薑貞祖驚訝道:“就這爛慫年夜飯有啥好看的?居然還有幾千人?大過年的他們就不能看點別的節目?咱們大都會日報的年夜會它不香嗎?”
攝影師沉吟了片刻。
“有一說一,要不是所有節目都在播年夜會,誰特麽會無聊的看這爛慫年夜會?”
薑貞祖:“……”
的確,她還記得以前小時候一家人看年夜會,都恨不得緊緊抱住電視,不漏過每一個節目,就連上廁所都得爭分奪秒。
現在……恨不得一直上廁所,全程蹲在廁所看手機,抽空瞄一眼電視。
“不過,翟楠先生說今晚12點前,禁閉所的年夜飯必須得達到全民收看的地步……這可能嗎?就連大都會日報都不一定做得到吧……不,是肯定做不到。”
攝影師問。
薑貞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說他有自己的辦法,我們只要負責全程直播就行了。”
說完,薑貞祖看了看坐在旁邊的許晴明。
他坐在陰影裡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腦,臉上映射著淡淡的光線。
在這些光線裡,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什麽黑色的東西詭異的扭動著。
翟楠的辦法,應該就是這個有名的up主了吧?
不過,他怎麽才能做到呢?
……
在年夜飯氛圍越來越熱烈的時候,廟街最外面的桌子氣氛卻顯得有些嚴肅。
這張桌子上隻坐了六個人。
翟楠,虞小漁,蘇梨樂,顧希望,陸文,馬博。
他們小口小口的吃著飯,等待著年獸。
其實年獸只是「鬼」級汙濁物,它的速度奇快無比,身上繚繞著終年不息的火雲霞氣,甚至從災害等級上來說連「鬼」都達不到,只能算是「虎」,按理來說,在座的幾位超凡者除了顧希望和陸文一個玩屎一個臉黑,其他超凡者都不怕年獸。
可是他們的表情甚至比面對真正的「鬼」級汙濁物,還要緊張。
因為,他們背後坐著的,是相信他們的廟街人。
是無辜的平民。
在年獸出現時,他們必須第一時間點燃爆竹,這是年獸最害怕的東西……否則,這裡沒一個人的速度可以跟的上年獸。
而年獸,也將會衝進年夜飯桌裡,用他們難以企及的速度屠殺平民。
“快了。”
翟楠說道。
“你怎麽知道?”
話音剛落,顧希望余光暼到,翟楠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張顏色淺黃的紙,上面滿是汙痕,看樣子材質像是皮的。
此時,那張紙上正依次浮現著血紅色的詭異數字。
是倒計時。
只剩十秒了。
現在時間是十一點半,馬上就要十二點正式跨年。
與此同時。
翟楠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調音台後面的許晴明,默默將一枚微型核反應堆扔進嘴裡咬碎。
瞬間,「貯藏師」補滿,向著許晴明身體裡灌注而去——在年夜飯之前,翟楠就已經把他標記成了自己的轉化體。
在翟楠的強力灌注下,許晴明頭髮瘋長,化為無數恐怖而扭曲的長發,瘋狂往他面前的電腦裡鑽去。
許晴明慢慢抬起頭,朝翟楠點了點。
……
大都會,權柄大廈。
權無缺坐在頂樓自己的辦公室裡通過投影牆收看大都會日報的年夜會。
其實他本來是對禁閉所的直播更感興趣一點,畢竟大都會日報年年辦年夜會,一年比一年無聊,倒也不能說難看,但就是看著想讓人上廁所……
而且同為超凡者,他對禁閉所的直播顯然更加好奇。
然而禁閉所的直播更加無聊……他看禁閉所是特麽想看關押汙濁物的戰鬥番,結果看了半天發現是個日常的美食番……
還不如回來看看年夜會上的廣告投放怎麽樣。
就在這時,投影裡的畫面閃了閃。
忽然切換成了禁閉所直播。
“怎麽回事?”
權無缺想要返回,但遙控器根本控制不了投影。
他又試著關機,然而根本關不掉。
“禁閉所……難道是通過某種方式強行管控的所有媒體設備?”
權無缺坐回到桌子後面。
禁閉所是什麽樣子,他是知道的,李蒼生叔叔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允許禁閉所的超凡者做出這種事, 這無異於把禁閉所推入了眾矢之的。
畢竟,這麽做相當於告訴所有人,禁閉所可以控制他們所有的電子設備。
即便禁閉所是從災害中拯救人們的救世主,也沒人想要天天處在禁閉所的管控和監視之中。
“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
也是在同時,整個大都會所有的屏幕中都發生了同樣的事。
無論之前他們的手機、電視、電腦……在幹什麽。
都被突然的,強製的切換成禁閉所的直播。
……
除夕晚,11:30。
禁閉所直播,管控了全大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