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液烏賊怪物猝不及防，被抓住了半個身體……不，它的液態身體根本不可能被抓住，這隻如同長蛇一樣的蒼白怪手直接插進了液體裡。

　緊接著，從手插進的部位開始，紅藍兩種顏色的顏料猶如病菌一樣，在黑色液體表面飛快蔓延……

　很快，黑液烏賊怪物的半個身子都變成了斑駁的顏料。

　一種從未有過的巨大恐懼攫住了它！

　它失去了這半具身體的聯系！

　砰——

　液體怪物詭異的收縮邊緣，果斷放棄了這半個身子，任由它碎成幾瓣顏料花砸在地面上……

　它晃動著不存在的碩大眼球朝下面看去。

　似乎想看清楚。

　藏在下方黑色濁流裡的東西……是個什麽樣的怪物。

　……

　“呼嚕呼嚕——”

　濁流湧動，裡面裝滿如同木偶一樣嘴巴不斷開合的人體。

　液體怪物身體猛然因為恐懼收縮起來！

　那裡根本沒有別的怪物！

　這隻手到底從何而來?

　它的主人又去哪裡了?

　液體怪物不斷晃動頭顱，渾身上下不停的浮現出眼球形狀的黑色液球。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到處都看不見那個剛剛隨手奪取自己身體一半控制權的怪物。

　它仿佛憑空消失了！

　……

　啪嗒。

　啪嗒。

　耳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很近，很輕微，幾乎微不可查。

　黑色液體怪物身形忽然一僵……它慢慢的、慢慢的在身後形成了一顆小小的眼球。

　……

　一隻帶著小醜面具的乾瘦怪物，正將嘴咧向兩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嘴唇鮮紅，如染血一樣。

　倒吊在牆上，四肢並用，一點一點朝它爬過來！

　它的四肢落在牆壁上幾乎無聲，並且可以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幾乎不受關節限制！

　就像是……野獸，或者蜘蛛。

　它看著自己，無比興奮。

　液體怪物忽然有一種，自己變成了他的獵物的奇怪感覺。

　……

　翟楠大口大口的喘氣，壓抑著心頭奇怪的快感。

　盡管他的表情十分一言難盡，但表現在面具外，卻是一副瘋狂戲謔的小醜式笑容。

　事實上翟楠每一次變成小醜，都會被這種直達理智盡頭的瘋狂所淹沒……

　翟楠必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才能保證自己在這種快感中保持理智。

　否則，他真怕自己會變成怪物。

　變成下一個小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極樂……極樂……”

　翟楠鮮紅的嘴角洋溢著瘋狂而變態的笑容，雙手猶如惡鬼的爪子，連珠炮一樣不斷撕扯黑液怪物的身體，每一次撕扯都會讓一大塊黑色液體變成顏料掉下去。

　他的身形怪誕，猶如蜘蛛。

　明明倒立在天花板上，卻速度飛快。

　他在繞著怪物轉圈，他要徹底把怪物撕成碎片。

　黑液烏賊怪物憤怒而痛苦的嘶吼著，可它即便在原地，旋轉的速度也趕不上圍著它兜圈子的翟楠，它的身體越來越小，液體的扭動和掙扎卻越來越劇烈。

　一時之間，小醜簡直將怪物按在了地上暴力撕扯。

　怪物毫無還手之力。

　這不是戰鬥。

　這是一場虐殺！

　……

　“小醜……真是可怕啊……”

　街道上，虞小漁看著屋內的撕打，自從小醜出現以後，幾乎是在碾壓那隻怪物。

　這種狀態下的翟楠比怪物更像怪物。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虞小漁還適合執行任務。

　雖然現在虞小漁打翟楠仍然是一拳的事，但在對付目前這種用觸手受控制了成百上千的人體果實的怪物時，翟楠顯然比她更加靈活機巧，形跡也更加詭異。

　虞小漁的話，可能會一拳連人帶房打成汁兒吧。

　與此同時，虞小漁他們並沒有注意到。

　在他們身後，圍攏過來的人們眼神嚴肅起來。

　那是狂熱，是崇敬，是信仰。

　每一個墮落至此的人們，都是因為這樣的時代而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因為貧窮，因為病痛，因為死亡，因為恐懼。

　如果說這群人們還相信什麽的話。

　那只能是超越了所有理智，達到瘋狂盡頭的愉悅的……小醜。

　它無所謂希望。

　更無所謂絕望。

　它相信絕對混亂……它給予富人和窮人同等的機會。

　它是地下世界的聖人。

　大都會怪物中的王者。

　……

　這個時候，原本體型龐大，猶如邪神般的黑液烏賊怪物已經被撕扯得越來越小。

　如果不是身上還輻射出無數的液體觸手連接著數以百計的浮空人類。

　很難看的出來它之前猙獰邪惡的巨型烏賊模樣……

　翟楠好似一隻大蜘蛛一樣瘋狂亂竄。

　隨手拆除夜店裡的鋼製燈管、或者扯下牆壁裡安裝的鐵架，瞄準怪物的腦袋插進去。

　終於，怪物發出巨大沉重的哀嚎，放棄鬥爭轉身欲跑。

　不過翟楠怎麽可能給它這個機會?

　他的速度比怪物更快，盡管倒伏在天花板上，每一個呼吸之間卻能扒出數十米，猶如鬼魅。

　然而，就在這時，液體烏賊怪物用力甩出無數根粗壯的液態觸手，將上面的人體“果實”砸向翟楠！

　這些人們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雙手張開擺出擁抱的姿勢。

　仿佛要和翟楠一起進入極樂！

　翟楠原本在天花板上快速前進的身體猛然停頓了。

　這怪物竟然是舍棄了這些人類寄生體，把他們當做人肉武器擋在前面！

　而那怪物則滑溜溜的甩動觸手躲到這些人後面。

　拍打著渾身的液體朝衛生間滑去。

　……

　翟楠臉上小醜似的恐怖笑容更加濃鬱了。

　他的身體更加誇張的扭曲。

　骨節仿佛被某種外力撕扯一樣， 做出人類根本不可能做出的怪誕姿勢！

　翟楠再次動起來了。

　他在四周牆壁之間左右橫跳，身形怪異的像鬼一樣。

　他狂笑著，速度更快，每當快要撞到人體時，肢體關節都會違反常識認知的往另外一邊“折斷”一下，躲開他。

　而當他經過那些人時，那些人都會被一隻詭異的發光的紅氣球包裹在裡面保護起來。

　就這樣。

　翟楠一路，身後開出了無數血花般的殷紅氣球。

　最終，在黑液烏賊怪物即將鑽進衛生間水池的前一秒。

　翟楠用一種怪誕的幅度，張開小醜滿是密密麻麻獠牙的嘴。

　一口連帶著怪物和水池。

　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