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
帝國酒店第99樓,天皇套房。
如果此時有人用望遠鏡觀察這間套房,就會發現,這一層的房間黑的有些離譜。
就連平安京夜晚閃爍的霓虹燈光,都無法投影在玻璃上。
仿佛有一座范圍巨大的黑洞橫跨在帝國酒店的第99層,吸走了周圍所有的光。
帝國酒店對面的樓頂。
一位身穿警服的警員正目不轉睛的觀察著這裡。
“這大都會人果然有問題。”
那人身上穿著黑色的警服,胸前掛滿了勳章,正是之前嘲諷伊藤優二的另一位警視監。
他的耳朵上此時正掛著細小的麥克風。
“北條總警監……這翟楠有問題,自從他進入酒店之後,房間就變得很黑,什麽都看不見。”
那人輕聲對著麥克風匯報情況。
“什麽……”
麥克風裡傳來對面的詢問聲。
“……房間很黑,這個叫翟楠的,貌似用某種詭異的能力屏蔽了我們的窺探。”
“你在說什麽啊……你那邊聲音很嘈雜,聽不清……”
“北條大人,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帝國酒店對面的樓頂……這裡應該沒有任何聲音啊,怎麽會嘈雜呢……”
那警監環顧左右四周,空無一人的樓頂十分安靜……他的動作突然停下來了。
他安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樓梯很黑,樓房角落即使是清涼的月光也沒辦法觸摸到,沒有人知道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角落裡有沒有人正蹲在那裡……
安靜……太安靜了,仿佛一根針掉下來他都能聽見。
周圍沒人……應該沒人。
可是……他心裡冒出一個有些嚇到自己的想法……
這裡沒有人。
那麽電話對面聽到的嘈雜聲是從哪裡傳來的?
電話裡面的聲音還在繼續詢問:“你現在到底在哪裡?為什麽周圍是電流的聲音,還有笑聲?……誰在那邊笑?你到底遇到了什麽?”
遇到了什麽?
警監心臟被一種巨大的恐懼攫住,他遇到什麽了?……他身邊到底什麽都沒有。
電話那邊聽到什麽了?
可他什麽都沒看到啊……
警監目光慢慢掃過對面的漆黑樓層……他鬼使神差的拿著望遠鏡朝對面再次看了一眼。
然而這一眼,警監渾身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他看見,對面天皇套房的漆黑玻璃上。
一隻灰白的人體正趴在玻璃上……輕輕的對他笑。
……
這人體嘴唇鮮紅,幾乎拉到了耳朵上。
像是染了血。
他用一種極其扁平的姿勢,猶如一團畸形種一樣,靜靜的趴在玻璃上,就這樣衝著他笑。
這人體雖然和翟楠變成小醜的樣子並不完全一樣,但警監幾乎可以確定,二者就是同一個東西。
可是……這隻灰白的人體小醜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
毫無疑問,自己這邊的聲音之所以顯得嘈雜,而且還有電流聲和笑聲,隻可能是因為那只出現在對面樓層玻璃上的灰白小醜。
那警監深深的呼吸著,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麥克風已經不能用了。
也就是說自己這邊所有的聯系都被那隻古怪的小醜切斷了……那麽,現在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小醜鮮紅的巨口上面仿佛沾了血,正不斷的做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口型。
警監慢慢收起所有觀察設備和聯通設備,準備離開。
“不可窺探……”
“不可直視……”
“不可監聽……”
麥克風裡傳來帶著電流的嘶啞警告聲,警監下意識想要拿起麥克風回復,旋即他愣了一下,僵在原地沒有說話。
並不是因為意識到麥克風那邊的人沒辦法聽見他說話。
而是,他剛才明明已經關掉了麥克風和所有的聯通設備。
這麥克風裡的警告聲,是從哪兒來的?
警監渾身的冷汗已經流滿了。
他開始有點害怕了。
因為,他的余光暼到。
在身體的另一側,有一塊古古怪怪的灰白色塊。
他慢慢轉動滿是血絲的眼球。
一點點往身體側面看去。
只見,一個嘴唇血紅的小醜,正蹲在他的身體側面,用詭異的眼神看他。
而它的手裡,正捏著垂到一邊的麥克風,窸窸窣窣的對著收音口說話。
“不可窺探……”
“不可直視……”
“不可監聽……”
警監腦子轟然炸了一下,仿佛裡面有一根弦崩斷了,他很惡心,很難受,眼前霓虹斑斕的平安京變成了抽象的色塊,他十分的眩暈,幾乎沒辦法觀察到任何東西。
他的視角開始扭曲,他的頭皮開始發麻,眼前出現一條一條的透明扭曲,似乎有某種壓力壓迫著自己的神經,是自己眼前的世界仿佛擠滿了透明的小小蠕蟲,它們晃動著爬行著,將整個世界擠壓的支離破碎……
“汙染……汙染……”
警監一步步向後退去,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麽強大的汙染。
他不禁有些後悔……為什麽自己要來趟這趟渾水,自己為什麽要巴結北條總警監,來監視翟楠……
他是怪物……
絕對是怪物……
而且是最恐怖的汙濁物……這家夥絕對不可能是超凡者,沒有人能隨身攜帶這麽恐怖的汙染!
他很害怕。
很慌張。
他看見灰白的小醜一步步朝他走來,並且開始分裂,分裂出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無數個灰白的人體小醜,圍攏在他身邊。
整個樓頂都是腐爛灰白的人體。
滿世界都是小醜。
一覺醒來竟與世界為敵!
警監瘋狂的向後退去……就在即將退到樓頂邊緣摔下去的前一刻,他忽然蹲在地上。
他的肚子一陣劇痛。
他低頭看到,自己的肚子好像懷孕一樣,吹起球般隆起,頂破衣服,崩開扣子……在塗黃色的肚皮上面,不時浮現出一隻隻猙獰乾枯的手掌痕跡……或者笑臉痕跡。
他瘋了一樣掏出電磁步槍,對準自己的肚皮一陣開火。
可是……沒用。
自己那已經膨脹到薄如蟬翼,發白透明的肚皮……居然彈開了所有的子彈!
他一陣眩暈,胃裡有冰涼滑膩的惡心感,順著喉嚨頂了上來。
他翻過身,張開嘴。
卻什麽也沒吐出來。
隻發出“咯咯咯咯咯咯”的詭異聲音。
他不斷的乾嘔著,嘴巴越張越大,裡面明明沒有嘔吐物出來,但神情卻好像連胃都要吐出來了一樣。
他還在張大嘴。
他的腮幫子越來越薄,然後被撕裂了。
噴湧而出的鮮血中,他的嘴仿佛變成了一個可以無限放大的詭異黑洞。
他就在那裡張著嘴,眼睛翻白,表情空洞,猶如死人。
嘴越張越大。
裡面的漆黑仿佛可以連通到另外一個世界。
忽然。
兩隻沾滿胃液的手從裡面伸出,抓著警監的鼻子和下巴。
然後,是一隻灰白的小醜頭顱。
它慢慢的從嘴裡面爬出來。
如瘋子一般快速而反覆地呢喃著:
“不可窺探……”
“不可直視……”
“不可監聽……”
而這位幾個小時前還在嘲諷伊藤優二的警監……已經被從嘴巴處掰成了兩半。
就像一個嘴巴過度分裂的失去的小醜。
他的臉上還帶著空洞和恐懼的表情。
……
警視廳,警視總監辦公室。
“井上警監……井上……”
“嘟”“嘟”“嘟”
“……”
“北條總警監……井上警監那邊的聯系,被切斷了……”
接線員有些驚恐……因為那邊傳來的詭異聲音,也因為那瘋狂而攝人的笑聲。
北條真嗣站在窗邊,身體佝僂的有些變形。
警視廳的內部加密線路很難被切斷
“井上這家夥……”
“找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好……”
嘩啦——
身後傳來物體砸落的聲音。
北條真嗣轉過身看去,緊接著他身體一僵,呆呆的立在了那裡。
雞皮疙瘩慢慢爬上了他的胳膊。
他看見……一隻灰白的手掌,從電話聽筒裡伸了出來,捏在了那名接線員的脖子上。
哢嚓——
“咯咯咯咯咯咯咯……”
他看見那名接線員的臉一點點被扭過去,露出後腦杓。
而他的脖子,就像是被擰緊的抹布,皮膚旋轉出一圈緊皺的縫隙。
接線員……當場死亡。
北條真嗣驚恐的站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接線員死亡後,那隻灰白的手掌慢慢縮回電話裡,消失不見了。
隻留下腦袋被180度轉到背後的屍體。
北條真嗣心臟咚咚狂跳,他的身體已經足夠蒼老了,根本承受不了這麽大的負荷,整個人幾乎恐慌的喘不上氣。
灰白手掌消失後並沒有再出現,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用了很久才勉強平靜下來。
“這……這個翟楠……到底是什麽怪物?”
“為什麽……這麽不可窺探……?”
……
帝國酒店,天皇套房。
事件的始作俑者翟楠還不知道有警員僅僅因為看了自己一眼,就被撕裂成兩半和和扭斷了脖子,此時他正坐在電腦前面激動的等待。
就在幾分鍾前,遊戲盒子打開後,電腦屏幕上並沒有出現小醜熟悉的笑容。
倒是之前被拖進電腦裡的小醜女……也就是裂口女,衣衫不整的爬出電腦,用白花花的胸口頂著翟楠道:
“醜寶兒有點事,要不嫂子先陪陪你……”
翟楠不動聲色的移開手肘:“陪我幹嘛……?”
裂口女彎下腰來,“楠弟弟想幹嘛嫂子就陪你幹嘛……”
翟楠:“那……嫂子可別怪弟弟了……”
“怎麽會呢?”
裂口女慢慢從電腦裡爬出來,這時她本就不整的領口更是直接從肩上滑了下來,露出了雪白的皮膚和滑膩的……
……
小醜從電腦裡爬出來的時候,問翟楠:“裂口女呢?”
翟楠瞅了他的綠頭髮一眼,“廚房呢。”
小醜半信半疑,帝皇套房的空間很大,不僅有電競房,超大型服裝間,露天泳池什麽的,連廚房都配備好了。
小醜從電腦裡探出上半身,隨後像是蛇一樣無限拉長腰肢,使得自己的上半身探到了廚房裡。
看到站在那裡一臉懵逼的裂口女。
“你怎麽在這裡?”
裂口女都麻了:“我也想知道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裡……翟楠居然想讓我下面給他吃,說他忙活了一晚上沒吃飯。”
小醜:“……”
……
“歡迎來到古古怪怪遊戲盒子~”
小醜爬回電腦,“恭喜玩家,遊戲盒子系統更新已完成,玩家正式升級為「龍級玩家」。”
翟楠:“挺好。”
小醜繼續道:“在本模式下,玩家可以任意選擇浸入式體驗或者普通遊戲體驗——您可以使用靈境模式……也可以使用任意設備,如投影,電腦,手機遊玩……如果玩家心大的話,遊戲手表也是勉強可以。”
“這麽方便?”
翟楠想了想,將目光投向天皇套房中央的家庭式影院,那是一個巨大的懸掛是全自動控制投影,下面還配備有配套的遊戲手柄。
他哢嚓一下,把U盤從電腦上拔了下來,插進了投影裡。
隨後打開遊戲盒子,選擇了遊戲「貪吃蛇無限制版圖2:八岐」。
巨大的投影閃爍著明亮的熒光,漆黑的房間如同電影院包場,這種感覺只有給自己家裡裝過私人影院或者投影遊戲廳的人才有,總之就是屏幕越大越爽,超大超滿足……所以一些家裡面有大電視的人會逐漸無法習慣小屏幕就是這個道理。
套房中的360度立體環繞音響這時也傳來詭異陰森的BGM……這一次的背景音樂和以前古古怪怪遊戲盒子主打的黑暗系鋼琴純音樂不同,而有點像是純人聲阿卡貝拉……無數人痛苦的嘶吼著,哼唱著,歎息著,組成了一隻奇異而令人頭皮發麻的詠歎調。
“嘶……有點恐怖啊……”
環繞音效十分真實,陰涼的空氣和黑暗仿佛化成了一隻隻冰涼的手,撫摸著他的耳廓,然後伸進他的耳道,撕扯他的耳膜。
翟楠打定主意以後說什麽都要給自己家整一套這種設備。
不管是看電影還是聽音樂或者打遊戲都太爽了。
此時投影的反光布亮了起來。
並沒有一般投影的模糊或者光色失真。
一切都顯得真實而詭異。
“終於要開始新遊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