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會，自由街。

　　黑暗的街頭吹來一陣自由的風。

　　自由街和隔壁的萊茵大道一如既往，是整個大都會最為安靜的兩個街區。

　　今天的大都會也是民風淳樸的一天。

　　一向喧鬧聒噪的地下網吧安靜無比，門外鏽跡斑斑的把手上掛著‘打烊‘的字樣，勸退了無數想要進來消費的年輕客人。

　　晚上的時候，一個染著亞麻青發色的精神小夥來到了網吧門前。

　　他的手裡，捧著剛剛偷來的幾十塊大都會幣，一碗用五塊大都會幣買來的泡麵，和一瓶剛剛從冷櫃裡拿出來的冰啤酒。

　　這些東西足夠他在網吧度過一個不錯的夜晚。

　　今晚，他不用發愁了。

　　至於明天，他沒有想過。

　　活在這樣的時代，有沒有明天都說不準。

　　萬一明早從網吧桌子上爬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毀滅了也說不定，那樣也挺好，至少不用再為生活而發愁。

　　只是，當他伸手準備拉開網吧的門時，忽然發現網吧的門上掛著打烊兩個字。

　　真是該死！

　　這個世道真是太不順心了！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下意識的使勁拉了一下把手。

　　貼皮和地面刺耳的摩擦音中，網吧的門打開了。

　　裡面很安靜。

　　漆黑一片。

　　他忍不住將頭探進網吧，朝裡面看去。

　　緊接著，他的眼睛睜大了！

　　什麽嘛！

　　明明就沒有打烊，還有很多人在裡面打遊戲呢好嗎！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走進了網吧大門。

　　今天網吧沒開燈。

　　一排排顯示器屏幕上映出發藍的白光，空氣中回蕩著被用的發舊的電腦主機發出的微弱運作聲。

　　今晚來網吧的人似乎不少。

　　他們安靜的坐在顯示器裡發出的白光中，將網吧坐的滿滿當當的。

　　哢嚓。

　　精神小夥按亮了白熾燈，明亮溫暖的光線填滿了整個空間。

　　吧台沒人。

　　熱水器還開著。

　　精神小夥乾脆先選擇了一台空著的機器，將手裡的冰啤酒放在桌子上，然後撕開泡麵接了一碗熱水泡了起來。

　　做完了這些，他坐在座位上，滋溜一下吸了一大口冰啤酒。

　　“咦?”

　　他不經意的撇了一眼隔壁那哥們兒的電腦。

　　才發現，這哥們正在各種視頻彈幕裡噴人，噴的內容簡單粗暴，就倆字兒。

　　去死！

　　整個屏幕上充斥著各種字體的去死和感歎號！

　　精神小夥身上不禁產生出一股寒意。

　　與此同時，噴人的男生突兀的將臉轉了過來。

　　他的臉很白，抹了濃濃乾粉的那種白，臉上還帶著一股奇怪的笑容。

　　哪裡奇怪呢?

　　精神小夥苦思冥想。

　　哦對。

　　太僵硬了。

　　僵硬的，就像是……屍體！

　　精神小夥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然後，他就看見，這個男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張開了嘴巴。

　　噔噔噔。

　　身後傳來腳步聲。

　　精神小夥回頭看去，發現吧台的網管回來了。

　　他趕忙走到吧台前，掏出一把零零碎碎的紙幣排在桌子上。

　　“包夜。”

　　網管低著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很空洞。

　　“打烊了。”

　　精神小夥當時就怒了。

　　網吧裡面還坐著這麽多人，你當我是傻子嗎?

　　不過，一想到這裡是自由街，精神小夥的怒火立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自由街沒有善類，能在自由街順利開張這麽久的商鋪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想到這裡，他臉上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道:“今天打烊這麽早啊……那您看，我還有機會嗎?”

　　網管抬起頭，眼神越過精神小夥的肩膀，看向他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從座位前站起的顧客們。

　　他們的嘴，全部都張開到了極限。

　　宛如一個個漆黑的蟲洞。

　　“有機會。”

　　網管說。

　　緊接著，他也張開了嘴。

　　在精神小夥驚恐的眼神中，密密麻麻蠕動的斷指噴湧而出。

　　哢嚓。

　　燈滅了。

　　一片黑暗中傳出了桌椅碰撞的聲音。

　　不知是誰，一不小心碰到了音響。

　　空靈的音樂掩蓋了同時響起來的尖叫。

　　過了一會兒。

　　網吧恢復了安靜。

　　鐵門打開。

　　刺耳的摩擦聲裡，精神小夥走出網吧。

　　他的臉很白，動作有些僵硬。

　　身後還沒關上的門裡，傳來了陰柔綿長的童謠歌聲。

　　“……槳兒槳兒看不見……船上也沒帆……”

　　“……飄呀～飄呀……飄向……西天……”

　　陰樂裡，精神小夥走進旁邊的24小時便利店，自來熟的衝著同樣面色蒼白，神情僵硬的便利店老板點了點頭。

　　然後，他走到酒櫃旁邊，拿出一瓶高度白酒。

　　又從櫃台上取了一只打火機。

　　他走出了汙濁惡臭的自由街。

　　自由街外面的空氣很清新。

　　與此同時，網吧的門關上了。

　　童謠戛然而止。

　　自由街恢復了安靜。

　　已經十二點了。

　　今天的大都會又是民風淳樸的一天。

　　……

　　大都會，萊茵大道。

　　翟楠面色嚴肅的看著眼前的血紅色文字。

　　「尊敬的玩家，您的汙濁能力升級卡已生效。」

　　「您指定升級的汙濁能力正在升級中……」

　　「預計升級需要時間:24小時。」

　　「剩余升級時間:7秒。」

　　翟楠捏著下巴。

　　早上的時候，翟楠告知了李蒼生和虞小漁昨晚的事， 以及他在暴民身上發現的詭異斷指，只不過省略了所有和《謠言公司》有關的部分。

　　然後，整整一天他們都呆在顧希望的別墅裡沒有出門。

　　一方面是虞小漁組長通知他們這兩天先別來上班，稍微躲一躲避過這陣風頭，畢竟，這件事情涉及的並不僅僅是翟楠，包括李蒼生在內的超凡者，甚至禁閉所本身，都被推到了這件事情的風頭浪尖。

　　另一方面，雖然昨天的暴民已經被正道的光驅散，可是今天，大都會裡卻湧出來更多的暴民。

　　他們瘋狂的佔領街區，打砸商店，宛如蝗蟲一般席卷了大都會南區。

　　這個夜晚，大都會被燃燒瓶的火光照得通紅。

　　如果從上帝視角看去，這座夜裡宛如黑天鵝一般的城市，仿佛在漆黑的羽毛下，滲出了鮮紅的血光。

　　「您指定的汙濁能力升級已完成。」

　　翟楠精神一振。

　　與此同時，旁邊坐在輪椅上被繃帶裹得嚴嚴實實的顧希望忽然身體一僵，隨後，垂死病中驚坐起！

　　他的眼睛閃閃發光，隱藏著驚人的黃金色澤。

　　仿佛冰層下積蓄的岩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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