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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者》三十八.能交代了
  “爸,又不是含章想留在青島,他只是幫人家問問。”張海燕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張浩然的狂暴。

  “問問,問問也不行。他保不齊也有這樣的想法。”話雖然這麽說,張浩然的語調緩了下來,繼續說道:“古人說艱難困苦、玉汝於成,越是艱苦的地方,越能夠建功立業、成就一番事業,還沒開始工作、還這麽年輕就想著兒女情長、家庭冷暖,那不是一個男人、更不是一個軍人的做法。我畢業分到的地方,那裡的環境可是差到了極點,沒有直通車,出去要坐牛車,路上全是牛糞,老百姓都聽不懂普通話,氣候熱、潮濕,北方人去了確實很痛苦,我們沒有一個不爛襠的。可是祖國需要你在那裡啊、部隊需要你在那裡啊。”

  “行了,行了,你這一套說了幾十年了,少說幾句吧。”申若冰也過來打圓場。

  “我這是為他好啊,這些道理能有人跟他說,是他的福分。你們以為,環境好了就是好事,那會消磨你的鬥志的,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

  “快拉倒吧,你就該一個人留在艱難的地方,感情我還拖累你了,是吧,沒有我們娘倆,你是不是還能乾個司令啥的啊?”申若冰的嘴巴也很厲害。

  “哼,老娘們家,懂個啥。”老頭對申若冰明顯還有些懼內。

  王含章低頭想著張浩然的話,卻是越想越有味道。一件同樣的事情,自己看問題的角度和深度,確實差距很大啊。

  王含章不由站了起來,說道:“您說得對,是我看問題太膚淺,這件事我做得不對。”

  張浩然盯著王含章,王含章一臉坦然。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孺子還能教。”轉過頭看電視,不再說話了。

  又說了一會話,王含章起身告辭。張海燕送他。快出客廳大門了,突然身後傳來一句話:“這批學員分配基本以北方為主。”

  王含章一喜,轉過身向著張浩然鞠了一躬,說道:“謝謝您了。”

  張浩然擺擺手,沒有說話,臉上卻有一絲得意之色。

  出了大門,王含章長籲了一口氣,說道:“我的媽啊,我衣服都濕了。”

  “切,那是雨淋的吧,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

  “被雨淋的,到你家的時候基本都幹了,現在這是新的,被訓的時候出汗打濕的。”

  張海燕笑了,說道:“你別往心裡去啊,我爸爸就是這樣,老腦筋,還是想著他們年代那一套。”

  王含章正色道:“不,老爺子說得很好,我很受啟發。而且最後他那一句,說明他也上心了,幫助打聽了情況,我已經很感激了,這下,我回去在班長面前也能交代了。”

  “你沒事吧,別讓他洗腦了啊,現在靠關系的、走後門的多了,他的戰友、朋友、以前的手下在位的很多,這樣的事對他來說,就是一句話,可他就是不說,這個老頭,一輩子就這樣,我也沒辦法。”

  “那還是少數。不管怎麽說,都非常感謝,謝謝你,也謝謝您父親。”王含章聽張海燕語氣中似有歉意,就再次表達了謝意。

  “那麽見外幹啥,你放心,等你畢業的時候,我怎麽也得讓他出力不可。”張海燕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二人揮手告別。

  張海燕回去,看到父母都坐在客廳。張浩然說道:“我說燕子,你不會對他有意吧?”

  張海燕驚道:“你說什麽呢?他才多大。”

  “那就好,那就好,不過,

除了那個誰,我還沒看過你把人領進你屋裡呢。”  “那還不是你不理人家,我總不能讓他在客廳看著你一張老臉不說話吧。”張海燕一跺腳,說道:“不理你們了。”

  轉身進了自己屋裡。

  兩個老人互相看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絲擔憂。

  張海燕一進屋,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頭埋在了玩偶裡,長時間一動不動。

  王含章已經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車,車依然顛簸,他卻沒有絲毫睡意,張浩然的一席話反覆在他的耳邊回響。這身軍裝到底代表了什麽,不光是穩定的工作、羨慕的眼神,更多的還有責任、奉獻,甚至是犧牲。

  他想著心事終於坐過了站。

  晚上,集體收看香港回歸的重播。

  中國人民解放軍與英軍進行防務交接,解放軍代表正步走來,刷、刷、刷,軍容嚴整,身板筆直,目光炯炯,每一個動作都是教科書。

  王含章看著電視,竟然感到了緊張。我緊張什麽?是不是把自己帶入其中了。假如是我這個時候走在萬眾矚目的台上,我會更加自豪還是更加緊張呢

  不得而知。

  話說,英軍這幾步走得好難看,與我們的軍人真是沒法比。

  雙方立住,解放軍代表身材魁梧,豹眼圓睜,叫道:“我代表中國人民解放軍駐香港部隊接管軍營。你們可以下崗,我們上崗。祝你們一路平安。”

  雙方敬禮,握手,閃光燈亮成一片。

  學員們不由自主鼓起掌來。

  教導員站了起來,說道:“怎麽樣,是不是感到驕傲和自豪呢。我看著是感覺熱血沸騰啊。作為軍人,祖國需要我們在哪裡,我們就要出現在哪裡;需要我們做什麽,我們就要做什麽。”

  教導員走了幾步,繼續說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學校的學員也有參加駐港部隊的, 將來你們也可能會有機會。”

  學員們興奮了,議論紛紛。

  教導員壓了壓手,製止了大家的討論,又說道:“你們老學員馬上面臨畢業,我聽說暗流湧動的,各種心思都有,看看你們身上的軍裝,看看我們的黨旗,我勸你們安下心來,等候組織上的分配。要想一想你們當兵的初心,是為了享受,為了自己的小家,還是為了我們的大家。”

  學員們臉上若有所思。

  散會了,王含章找了個機會,拉了一把李超。李超會意,兩人找了一個沒人注意的地方,王含章把自己今天所有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王含章坦誠道:“班長,她父親的一番話,我也很受教育。他說今年分配以北方為主,我認為不會無的放矢的。我能做的只有這麽多,沒能幫上你,只能對不起了。”

  李超伸出手用力地握了一下王含章,說道:“這是什麽話,含章,讓你受委屈了,這個事是我不對。你也別把我看小了,我穿軍裝比你長的多,基本的覺悟我肯定有。不管分配我到哪裡,我眉毛不會皺一下,背背包就走。你的消息也非常重要,真是謝謝你了,含章!”

  王含章感受到了李超的激動,他也用力回握了李超,說道:“那就好,那就好,班長,等消息下來,我送送你。”

  他想了一下,又說道:“這個消息…”

  沒等他說完,李超製止了他的話,說道:“我懂,這個事,劉爽我都不會說,你放心。”

  能夠幫助班長一點忙,王含章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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