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凱最近不快樂,很不快樂。收拾一個小小的學員都搞不定,真是有損自己軍務參謀的大名,好在這個事兒知道的人不多,也就罷了。
前兩天,他把王奇和孫志叫了過來,一頓怒罵,罵得兩人頭都抬不起來啊。當然,打一棒子還要給個甜棗的,他答應了只要任務完成得好,兩人以後工作調動、轉志願兵,他都包了。這又讓兩人又驚又喜。
還有一件鬧心的事,他不想當管理隊伍的軍務參謀,他想當兵員參謀。兵員參謀多牛啊,你看譚桂亮,學校的校長和政委都經常找他談工作,各個處長、各系的領導,都跟他稱兄道弟,為的什麽,為的就是他管兵員啊。聽他打電話,陸海空、甚至總部的人都熟,幫這個分個兵、幫那個調個兵,好處暫且不談,這得交下多少朋友啊。
男人靠的是什麽?不就靠朋友嗎。朋友是用來幹什麽的?當然是互相利用,你有利用價值,人家才會把你當朋友。你沒有利用價值,誰認識你是誰?偏偏自己的父親老腦筋,還是按部就班、慢慢調整,等你退休了,還怎麽調整?
不行,不能只等著父親,自己也要找機會。
這天中午,譚桂亮又不知道出去幹什麽去了。
黃凱在裡面把門插上了,他早就想好了,如果譚桂亮突然回來,自己就說在午睡。為此他特意買了一張折疊床。
床現在就已經鋪好了,他還找了個被子,也打開,鋪在了床上,看著像剛剛有人睡過的樣子。
黃凱坐到了譚桂亮的椅子上,隱約的,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雖然房間裡沒有人,他還是輕輕打開了譚桂亮辦公桌的抽屜,只是一些文件,他挨個看了看,沒有什麽有價值的。
他又輕輕打開了第二個,一些筆和訂書釘,還有一些精美的小禮品。
現在他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
他打開了一些禮品的包裝盒,有皮帶、有錢包、有鋼筆,都是名牌。
他砸了砸嘴,又都放回了原地。
他打開第三個抽屜,拽不開,鎖上了。有價值的東西肯定在這個抽屜裡。
他看過譚桂亮有一個帶鎖的筆記本,每次寫完他好像都放在抽屜裡,唉,可惜了,下次準備個工具,看能不能撬開吧。
外面好像有人在拉門,黃凱輕輕卻快步走了過去,把床上的被子又弄亂了一些,把身上的衣服也隨意揉了揉,這才把門打開。
“譚哥,回來了啊,這不還沒到上班的點兒,我剛才睡了一會。”
“哦,打攪你睡覺了吧。”
“沒事,我也剛躺下一會兒。”
譚桂亮心下覺得有些不對,黃凱的表情太做作。
他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拉開了抽屜。
有人動過他的抽屜。
自從黃凱進入到了他的辦公室,他每次出門都會在抽屜裡的文件上面,放一個很小的石子。
現在,石子不見了。
“小黃,我不在的時候,有人來找過我嗎?”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沒有啊,譚哥,有我就告訴你了,不會誤了你的事情的。”
譚桂亮沒有做聲。
前幾天,四系會餐,把他也叫去了。
他給黃群敬酒的時候,黃群一副很內疚的樣子,說自己幹了這麽長時間的軍務處長,也沒好好關心小譚你的進步啊,你有什麽想法可以對我說。
譚桂亮面上非常感動,心下卻在想,黃群是什麽意思。
老實說,作為軍務處長,黃群還是有一定能量的。但作為系副主任,雖然級別高了,能量已經不如以前了。 你現在關心我的進步,恐怕是想讓我把兵員參謀的位置讓給你的兒子吧。
譚桂亮能在兵員參謀位置上幹了這麽多年,自然不是無能之輩。如果想到一個普通的處任副處長,他早就去了。他的想法是接軍務的副處長兼任兵員參謀,或者直接接任處長。
奈何副處長還很年輕,接不上黃群的位置。他自己也是調了副團,到其它處接副處長,實在是舍不得這個這個關鍵位置。
想等副團到了年限直接接任處長,難度太大,還沒有過這個先例。他現在也在猶豫,到底該怎麽辦。
沒想到黃群現在就搞出了這麽一處,想找我的黑材料搞倒我嗎。
你那個兒子是個什麽貨色,你自己不知道?說得好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個草包。堂堂一個管隊伍的軍務參謀,搞一個學員還費這麽大的力氣,自己還不知道,糾察隊和學員隊已經傳的快路人皆知了。
黃群啊黃群,你兒子真當上了兵員參謀,就是給你招禍。
這麽精明的一個人,怎麽生了這麽一個蠢兒子。
不行,我得小心點,關鍵的東西不能放在辦公室,尤其是那個東西。
黃群辦了一件膽大包天的事情,黃凱在小學的時候就被他辦理入了軍籍,轉了志願兵,領空餉。
這件事過去得太久了,久到黃群自己都忘記了還有這麽一份材料鎖在庫房裡。
譚桂亮整理庫房。無意中看到了這份材料,當時也不知道處於什麽心理,複印了一份,這份材料就在他鎖著的抽屜裡,必須要拿走,一旦被黃凱看到,恐怕黃群就會發瘋了。
我糾正自己一下,敢乾這樣的事情,黃群你也是個愚蠢的人,怪不得兒子這麽蠢。
王含章有點奇怪,自己好像突然成了公眾人物,經常有人對著他嘀嘀咕咕:“看,他就是王含章,挺牛啊。”
“嗯,這是一牛人,敢和糾察隊對著乾,還硬頂軍務處。”
王含章糊塗了,自己沒有那麽厲害吧,什麽時候起,突然成了孤膽英雄了,硬頂軍務處?我不過是一個小學員好不好,我頂得動嗎?還頂?頂你個肺啊。
嗯,他好像明白了。
晚上,他把王進叫了出來。
也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盯著王進。
王進被看得一臉懵。“怎啦,哥們,哪不對勁了?”
王含章還是沒有說話。
王進有些心虛了,說道:“怎啦,哥們,說話啊,你這樣我感覺自己罪大惡極了。”
“你最近幹了什麽?”
“沒什麽啊,這樣,你提示一下,哪方面?”王進笑嘻嘻的。
“哪方面?當然是跟我有關。”王含章沒好氣地說。
“沒啊,沒幹啥。”
王含章已經看出了王進的含糊和掩飾。
“快說,不要逼我出手啊。”王含章晃了晃拳頭。
“別介兒,別介兒,哥們兒,我還是稍微做了一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