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普通的勒馬爾居民拿著自己的房產產權證明走進國家銀行大廳,就能輕松的辦理抵押貸款並且當日放款,就足以想象得到這對人們有多大的誘惑力!
現在大多數人都需要錢,社會上的物資匱乏正在逐漸的顯現,這已經不是以物易物的時代了。
不是說你拿著一些你覺得值錢的東西,就能從別人的手裡換取到你想要的東西。
你得拿錢出來才行!
這也是社會發展進化的必然結果,其實從根本上來說,用貨幣購買商品,本質上還是以物易物的一種,因為我們都知道貨幣本身也是一種商品。
只是這種商品很特殊,它從一定程度上將購買力量化,直接體現在商品的本體中,因此這種作為參照物的商品變得越來越重要。
銀行願意貸款,越來越多的人走進銀行,以至於它能調動的錢,也越來越少!
知道這些事情的總行長破口大罵,從上到下問候了一遍貸款業務的主管,如果不是他的涵養還算及格,可能他已經要動手了。
當人有了決斷之後,他們的立場,態度的變化會比人們想象的更加的堅決。
就像是一個女人。。
她無條件愛你的時候,你可以一邊說著羞辱人格的話一邊在她背後用力揪著她的頭髮,她還會覺得只要你開心,她就會開心。
但是當她不愛你的時候,在她的眼裡你就像是一條蛆,如果能一腳踩死你,她不會介意抬起自己的高跟鞋。
在一些問題上,人們立場的轉變,以及態度的堅決,超乎了人們的想象!
貸款業務主管經過這兩天的時間,他決定給新東家一個好印象,此時面對著國家銀行的總行長,他一點也沒有驚慌。
“行長,沒有行政文件告訴我,我們要停止貸款業務,所以我只是遵從於我的工作內容,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當然不能有印刷著“因為我們他媽的沒有錢了, 所以別他媽的亂給別人貸款”的行政文件下發, 這種事情不可能這麽做。
而且總行長能肯定, 自己和這位貸款業務主管,打過招呼了,這段時間不要再批複貸款業務了。
他的辯解意外的讓總行長冷靜了下來, 他盯著眼前的這個下屬,就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仔仔細細的打量著, 目光裡充滿了一些發現, 難以置信和厭惡的眼神。
他抿了抿嘴, “我知道了,你被開除出去了, 交接一下工作吧。”
貸款業務主管也愣了一下,他沒有預料到總行長能如此果斷的解除他的工作,他嘗試著努力了一下, “解除我的職務需要開會討論, 你沒有權力這麽做。”
總行長嗤笑了一聲, “那麽從現在開始, 你休假了,什麽時候回來工作, 等待我的通知,現在沒問題了嗎?”
人事管理,包括工作和休假安排, 這方面總行長擁有很大的權力,他這麽吩咐, 沒有任何的為難。
貸款業務主管抿著嘴看著對方,有那麽幾秒, 隨後遵從了這個決定。
“如果這就是你希望的,那麽我會去休息……”
不等他說完, 總行長就指著門用相對冷靜,但隱藏著一絲絲顫抖的聲音說道,“滾出去,從我的房間裡滾出去!”
聲音裡壓抑著一種快要壓製不住的憤怒,他右手指著門,左手攥成了拳頭。
貸款業務主管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離開。
他本想說幾句漂亮話什麽的, 可看到總行長的眼神之後,他決定閉上嘴。
他一離開辦公室,總行長整個人就像是虛脫那樣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身體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好一會, 他才勉強的提起電話,此時他的身體反饋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餓了一周那樣,身體裡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電話的另外一頭是大總統,電話接通之後,大總統已經出聲了,可總行長卻不知道說什麽。
他拿著電話,聽著大總統的聲音從有一點不耐煩,到完全不耐煩,再到掛掉電話,他的動作都沒有變化過。
電話中的忙音響了好一會,然後徹底的失去了聲音,這意味著完全結束,線路閉合。
他看著手中的聽筒,有些茫然的把它放了回去。
現在該怎麽做?
他坐在椅子上問自己。
他本想讓總統先生發布一則公告,然後銀行再發布一則公告, 這樣倉庫裡還有一些新印刷的錢,多少能抵擋一下。
但很快,他就放棄了。
看不見的敵人已經掐住了銀行的脖子,一旦擠兌開始,所有人都會是銀行的敵人!
這已經不是增發新幣就能解決的了,除非大總統能批準他一次印刷幾百上千億,但顯然,這不可能。
這個時候無論你出什麽主意,都是沒辦法的。
一個小時後,勒馬爾國家銀行突然發布公告,儲蓄的年利率由百分之七點七九,調整為百分二十六點九,增幅後的利率是原來的三倍還要多!
這則消息很快讓正處於持續混亂中的勒馬爾社會,出現了短暫的平靜。
這意味著……什麽?
簡單來說,如果存一千塊錢在銀行,存一年,那麽一年之後連本帶利就有一千二百六十九塊錢。
去年拜勒聯邦最好的對衝基金給的回報率也沒有超過百分之十一,這還只是預期值。
但存在銀行裡,就是這個值!
有些人開始走進銀行,他們打算把錢存進來,畢竟這些錢如果不花出去的話,在他們手裡永遠都是這麽多。
但是放進銀行裡,則能得到更多。
也有一些人開始申請更大額的貸款,在存款利率調整但是貸款利率沒有調整的情況下,從銀行貸款再存進銀行裡,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不過很顯然,有了總行長打招呼之後,所有貸款業務又重新停了下來。
中午十二點多,總統的人找到了總行長,隨後他與大總統通話了。
“上午的電話是你打來的吧,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把銀行利率調整得這麽高?”
大總統的聲音裡透著疲憊,天堂島度假村一天不開工,那些工人就一天不放過他。
因為是工資日結,所以這些人已經幾天沒有收入了,並且他們口袋裡也沒剩下多少錢。
這種隨時隨地會陷入到沒有錢可以用的絕境中的感覺,讓所有人都痛恨,他們只能找總統麻煩,因為這些都是因他而起。
現在更大的麻煩又來了。
國家銀行上調利率沒關系,但是那些私人銀行怎麽辦?
國家銀行的利率提高到一種可怕的程度之後,私人銀行的儲戶就會把他們存在銀行裡的錢取出來,然後存進國家銀行裡。
除非私人銀行也連帶著跟上國家銀行的利率,至少不能差得太多,零點幾的差距還是可以的。
不然很快私人銀行也要面臨擠兌風。
私人銀行,說白了就是合乎規矩,在規則制度之內被特許的集資行為,這些儲戶的錢並不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銀行的保險庫裡的。
這些錢也被私人銀行的經營者拿出去發展實業或者用於運作金融產品了,甚至這些錢都不在國內!
他們更沒有抗風險的能力,更麻煩的是這些私人銀行背後站著的,都是勒馬爾財富或者權力巔峰的那些人。
他們表現出的不滿讓大總統也極為頭疼,現在這些銀行只能先穩住他們的儲戶,要求大總統或者國家銀行說明情況,最好的辦法是向外公布,利率調整弄錯了,然後回到原來的利率。
否則的話,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上國家銀行的利率,而這也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他們在儲戶資金的利用率和盈利率上,都還達不到這麽高的淨利潤,他們完全支撐不起這樣的高儲息!
所以,大總統問責來了。
總行長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但是這些話他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說,只是呆呆的拿著聽筒站在那。
大約三五分鍾後,一聲歎息,打開了他的嘴巴。
“我們上當了,總統先生,林奇和聯邦人的當。”
“提高利率是現在我們唯一能自救的辦法,一旦聯邦人開始摧毀國家銀行,到時候不僅是我,就算是您,也會受到波及!”
大總統聽得一頭霧水, 滿腦門都是海鷗難聽的叫聲,“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是讓總會長說明白點。
而總會長,自然清楚。
“我們給林奇的貸款走的是新的貨幣,這些貨幣從我們的角度來說可以說是假幣……”
大總統突然打斷了他,“怎麽可能是假幣,難道這筆錢不是印幣廠印刷出來的?”
總會長的聲音抬高了一些,“但是沒有任何文件證明它存在過,總統先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沒有任何能夠支撐它的確存在於我們認知中的文件存在,它不是假幣是什麽?”
“就算我們現在補充了一些文書,也來不及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聯邦人也應該準備著擊垮我們的經濟,金融和貨幣了。”
“我真蠢,居然忘記了他們是怎麽對付納加利爾的……”
“總統先生,我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