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走鋼絲的小子!”,哈特忍不住發出了感慨。
只有喬格裡曼知道哈特是什麽意思,這兩年來“概念”的東西越來越火,布佩恩的那夥投資人也很喜歡這種東西。
可能一百個“概念”中有九十九個都永遠無法實現,但只要有一個能夠實現,就足夠讓一些人瘋狂的為這些隻具有概念的東西投資,比如說曾經一度成為金融神話的“天旅”。
有人拿出了一堆設計稿自稱已經解決了一些力學的問題,並且做出了原型機,可以實現人們對在空中翱翔的夢想。
在空中飛翔,這可能是站在地上的人類每次抬頭看見天空中飛翔的鳥兒時,最衝動的想法,像那些鳥兒一樣在蔚藍的天空中自由的飛翔,那一定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現在,人們居然聽說有機會能夠在天空中飛翔,加上原型號的設計稿和一段模糊不清的“紀錄片”,很快這家公司就在社會上募集了上億的資金,直到發起人自首,人們都不願意相信這是一場騙局。
他們更相信這是一種來自財閥,來自資本家的迫害,他們想要獨吞飛翔的機會,所以他們製造了這場結局。
但真實的結果是這的確就是一場騙局,所謂的原型機和那段錄像其實都是造假的,只是他們造假的水平比其他人高一些,加上抓住了人們對飛翔的向往,很快就收獲了大量的金錢。
只是這些錢太多了,有時候錢多到一定程度並不是一件好事,發起人最初隻想騙個幾百萬,然後他會逐漸的對外宣稱自己的實驗最終失敗了,也花光了投資人的錢,只能羞愧的宣布破產。
但實際上他會轉移走這些錢,等他破產保護一段時間之後,他就可以隱姓埋名的過上快樂的日子。
可奈何他的這些設計太符合急速膨脹的社會下浮躁的人們對於“自由”的追求,所以不斷的有資本加入其中,很多普通人也為這個項目投了錢。
他之前的想法如果被捅破,可能他會坐幾年牢,甚至不需要坐牢,幾百萬的金額做幾場大型墜機現場就能敷衍過去,接連的失敗也不會有人繼續投錢。
但是上億的資金就不同了,等他從暴增的金額中冷靜下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闖了一個多大的禍,這有可能讓他坐牢坐一輩子,連死後的棺材都要埋在監獄的底下。
所以他自首了,一個神話的破滅卻破出了一個傳奇,也由此拉開了一種如同詐騙一樣的“概念時代”。
只要有一個概念,就能去拉動投機者,拉動大資金,人們沉迷在這種幾乎就是賭博一樣的遊戲中無法自拔,這也是那些老派生意人最神傷的無奈。
他們努力了很多年,後者做了一輩子的生意,不如別人一個噱頭,可這也是現實。
哈特認為林奇就是這樣一個玩弄“概念”的人,這是在玩火自焚,但同時又羨慕對方的富有,他可能都沒有做什麽,只是動了動嘴,就拿到了一大筆的投資。
再看看他,做了這麽多年的努力,一場經濟衰退直接把他這麽多年的成果抹去,還被現實按在了地上。
喬格裡曼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解釋,他知道自己現在不管說什麽,哈特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不如等以後他冷靜下來再說。
其實哈特也是一個很會抓機會的人,他知道了廉價公寓的政策之後立刻開始籌備這個項目,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項目結束之後他能一次性賺到數百萬乃至上千萬。
住戶的租金足夠維持整個公寓的日常開銷,政府每個月的補貼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如果這場經濟衰退的時間跨度足夠長,光是政府的補貼就能夠讓哈特他們回本。
接下來,等他們出手這些公寓時,就是純賺,更賺的是他們可以把一些其他產業隱在這家公司下做到同樣的免稅,在其他人的眼裡,哈特也是一個善於把握住機會的人。
但是林奇和他不同,林奇是善於創造機會,所以對於林奇而言他手裡的機會都是第一手的東西,他創造的這些機會本質上都是為他自己服務,也更合身。
這就像是為什麽上流社會的女士們和先生們從來都只會找那些普通人根本就沒有聽說過的裁縫做衣服,找那些大牌設計師為自己設計款式,因為商店裡的均碼永遠都是適合所有人但絕對不合身的均碼。
它不能夠以最佳的方式貼合每一個人的身體,它只是盡可能的照顧到大多體型相差無幾人,在上流社會人士的眼中,那些穿著非手工的奢侈品品牌衣服的人,和路邊穿著五塊錢一件衣服的人沒有什麽區別。
貼身,貼合,才能創造出最好的效果,這就是林奇能夠把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做大的原因,而哈特不行,他不過是撿了別人漏出來的機會,然後改變自己去貼合這個機會,他就無法做到利益最大化。
略過這件事不提,坐在車中的林奇已經開始考慮周五的另外一場交拍會,他們在庫裡蘭市那邊先一步支起了一個分公司,也選擇好了場所,並且一些相應的貨物已經讓庫克拉過去了。
這個生意作為塞賓市市長發起,受到州長肯定,在全州范圍內實施的“政策”,一般人是不會插手的,因為這會得罪很多的人,他們只會配合。
這也是庫裡蘭市交拍會上馬的速度變快的原因,本來還談不攏的場地租賃很快就徹底的解決了,他們統一使用了庫裡蘭市體育館,而且這件事是由理查德親自去辦的。
他私底下和林奇說,其他城市的場地都打算租用體育館,一方面是為了給人們一種“統一”的印象,這樣會讓交拍會的檔次規格上升一個台階,其次體育館更適合一些。
林奇這段時間有點忙,他把這些事情都交給理查德去做,他不問過程,只要結果。
算了算時間,還有幾天就要召開了,而且此時臨近九月的開學季,他正好接著凱瑟琳一起前往庫裡蘭市,在那邊幫助她安頓下來。
翌日,也就是第二天,有了決定的林奇稍稍改變了一下行程之後,給凱瑟琳打了一個電話,當話筒裡傳出略微有些氣喘的女孩聲音時,林奇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為什麽,凱瑟琳的家離電話亭有大概四五十米的距離,加上上下樓,她一定跑的很急。
聽著林奇的笑聲女孩一下子就猜到了電話另外一邊的那個人是誰,她很隨意的問了一下林奇給她打電話的目的,然後同意了林奇的安排。
實際上就算林奇沒有想到這些事情,她也打算提前一段時間去庫裡蘭市那邊轉一轉,她的大學生涯不可能一直都藏在學校內,肯定也要接觸一下那座城市,順便了解一下什麽地方可以去,什麽地方不可以去。
拜勒聯邦的每個城市都有這樣的區域,裡面充斥著暴力和犯罪,正常的人們都會遠離那裡。
沒想到林奇居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女孩著實有些高興,約定好時間後,她就匆匆的跑回家,開始收拾東西。
她的母親有些意外,手裡拿著一根小臂粗的胡蘿卜站在凱瑟琳的臥室外,看著她在房間裡忙活,忍不住問道,“你要去哪?”
胡蘿卜是普通家庭最常見的三種食物之一,還有兩種是土豆和廉價的雞肉,不過因為雞肉都是切好的那種,會混有一些骨頭渣子,加上價格略高於蔬菜,不是每個人都喜歡。
“去庫裡蘭,馬上要開學了,我得去適應一下,我有點緊張……”,她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看向門邊的老婦人,“我已經有兩年沒有在學校裡感受學習的氛圍裡, 我很擔心我跟不上,你知道,我已經忘記了一些學習方面的內容。”
兩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優秀的學生忘記很多本來就不深刻的知識,加上枯燥且疲憊的生活,她的擔心是有理由的。
老婦人不在乎這些,自從她的丈夫,也就是凱瑟琳的父親有了一份新工作後,她就感覺到他們這對夫婦已經逐漸的失去了對凱瑟琳的管理權力。
“要讓你哥哥送你去嗎?”,老婦人又問了一句。
凱瑟琳連忙搖頭,又重新開始收拾起行禮,“不用麻煩別人,林奇會來接我!”
老婦人口中的“哥哥”實際上是凱瑟琳的表哥,在整個家族中算是最有出息的一個——他繼承了他父母留給他的小農場,算是這個大家庭裡最拿得出手的人。
不過和林奇一比,老婦人知趣的閉上嘴巴,又回到廚房裡,她得把這些食物處理好,晚上她的丈夫回來時一定餓壞了,那些資本家真他媽的不是好人,噢,這不是說林奇。
且不管老婦人的內心是否有過那麽一絲絲後悔,也不管林奇走了又回來進入了凱瑟琳的生活,這裡的一切和昨天,前天,以及以前的每一天都沒有太多的變化。
女孩做著自己的事情,老婦人哼著有些老掉牙的小調,咕嘟咕嘟冒著泡的小鋼精鍋裡散發著陣陣簡單卻誘人的香味。
普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