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寒風,已經有些刮臉。天空也略顯陰沉,看樣子似乎有落雪的可能。
一天一夜的後退,鮮卑士卒匱乏的不止體力,還有精神上的疲憊不堪!要時刻提防著漢軍的偷襲與騷擾。讓其苦不堪言!
終於在第三天清晨,和連率領鮮卑士卒抵達了陰山腳下。
本想著休息片刻再走的和連,回頭看著漢軍緊隨其後,不足三裡。一咬牙,硬生生的忍著饑餓就跨過了陰山山脈。
在一片歡呼聲中,進入了鮮卑人的地盤。
這一刻,所有的鮮卑士卒,那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們肆意的大笑著!再也不用擔驚受怕的過活。
隨後和連下令,大軍安營下寨,煮食馬肉干糧。一解連日來的奔波勞累。
命令剛剛下完,便有探馬回報。
“啟稟大人。漢軍似乎有度過陰山的打算。已經穿過山脈。”
“什麽?”
和連驚訝異常!在他的認知裡,還從來沒有成建制的漢軍,度過陰山的。
“這皇甫恆想要做什麽?他瘋了不成?”
“加派人手,再探!”
“遵令”
探馬極速離開,並且迅速的對漢軍展開探查。而更為詭異的是,漢軍並未派出哨騎,驅逐鮮卑人的探馬與斥候。好似任其查看一般。
半個時辰後。鮮卑探馬返回,將所查的一切稟報給和連。雖然沒有什麽重大發現。但卻讓和連的心裡極為的不舒服!
好像自己被小瞧了一般!皇甫恆就這麽領著漢軍大搖大擺的過來了。似乎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啊!
和連這些日子的憋屈勁兒,在這一刻紛紛湧上心頭。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強烈!一股子想要報仇雪恨的勁兒,縈繞心頭。
就跟小孩子在外面打架吃了虧,臨近家門時,回頭看著對頭時的那種心情一模一樣。
“傳令…”
和連這句命令還沒等說完,便有士卒慌亂的闖了進來!
“大人,漢軍騎兵突襲我們的營地了!”
和連的腦袋嗡的一下!一切都明白過來。原來,皇甫恆這貨早就計劃好了。
這一刻的和連,對皇甫恆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同時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這家夥實在是太特麽陰損了。
正在和連暗中咒罵皇甫恆時。慕容征闖了進來!
“大人快走!漢軍三路壓進。我們的士卒早已銳氣盡失,抵抗不得。”
就這樣和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隨著慕容征等人狼狽奔逃!領著千余親衛,往鮮卑王城方向而去。
張遼、樂進二人,各自率領精騎穿插突襲。絞殺著如同沒頭蒼蠅般亂竄的鮮卑士卒。
本就不戰自亂,士氣全無的鮮卑士卒。再遇皇甫恆領軍掩殺,瞬間崩潰!
戰鬥持續時間不長,斬殺鮮卑士卒將近兩萬。逃跑者更是不計其數!皇甫恆下令一個俘虜不留,因為沒有那時間去看管他們。
“迅速打掃戰場。只要戰馬兵器,其余一律放棄。”
“速度要快!快快快!”
畢竟是在鮮卑草原內。一旦遇見成建制的鮮卑騎兵,這四千漢軍騎兵倒是可以迅速的撤離。但這兩萬步卒可就不好辦了。所以必須快速的撤離。
皇甫恆回頭久久的凝望著鮮卑山的方向。暗自下定決心!有朝一日,自己定要馬踏鮮卑山。為漢室徹底的絕了這個後患!
“兩翼騎兵殿後,中軍速度陰山。”
而隨著皇甫恆率軍返回漢境之時,
一場小雪飄然而至。看不清棱角的雪花,隨著北風飄舞,打在了漢軍士卒的臉上。但換來的卻是一份滿意與安心的笑顏。 因為落雪既代表著戰爭的結束與遠去。冰冷的甲胄中,是一顆顆熱切滾燙的心。
公元180年,漢光和三年,冬。
並州刺史張懿,率領麾下將領皇甫恆、張遼、樂進等人北拒鮮卑大勝。為漢室邊疆的衰敗,畫上了一道休止符。
消息隨著冬季的冷風,從北一直吹到了南,直至漢室全境。
可謂文人筆墨揮毫,以抒壯志!匹夫搬弄刀槍,上陣殺敵。
張懿因功而位列三公之首,坐上了夢寐以求的太尉一職。
原長史丁原,因張懿舉薦而為並州刺史。勵精圖治,一心想要報效國家。
新進封侯,名震天下的皇甫恆,因功再進【驍騎遊擊將軍】之職。領雲中郡守,為漢室鎮守北疆。
張遼、樂進各憑此次軍功而獲封將軍銜。為皇甫恆麾下任職。
這場戰役的結束,似乎帶給漢室的盡是好處。名聲,利益全都囊括在內。但背地裡不為人知的卻是世家大族更加瘋狂的報復!
他們不斷的鼓動著漢室邊關的不安定因素。不斷的挑起爭端與矛盾。使得除並州以外的所有邊陲之地,盡皆不得安寧。
當然了,無論世家大族怎麽折騰。眼下卻是礙不著皇甫恆的眼。
因為就在皇甫恆穩定雲中郡局勢,安撫百姓之時。父親與母親趕到了雲中郡守府。他們還帶來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報!”
“啟稟將軍。郡守府小吏前來報信。”
嗯。
“何事?”
皇甫恆頭也沒抬的看著地圖,用手點指著五泉城。心不在焉的問到。
“小吏言,將軍的父母已經來至郡守府。請將軍速速回去。”
啊?
皇甫恆一陣驚訝!心說這怎來也不說一聲啊?還搞個突然襲擊?不過心中是特別的高興!畢竟有人無時無刻的惦念著,那也是一種幸福不是嗎?
“通知張遼將軍,全全接管軍營一切事物。”
不等傳令兵答覆,皇甫恆便走出大帳。飛身上馬,火急火燎的往郡守府趕來。
片刻功夫,皇甫恆便返回郡守府。來至門前,翻身下馬。將戰馬的韁繩扔給門房,大步流星的往裡走去。
“將軍,老家主與夫人在前廳。”
“前面引路。”
皇甫恆有些頭疼的看著偌大的郡守府。自己家還沒個小侍女熟悉,多少有些尷尬。
小侍女氣喘籲籲的一路小跑兒為皇甫恆引路。待到前廳時,已經是香汗淋漓。
實在是皇甫恆的大長腿一邁,走的太過急切。累的小丫頭一陣氣苦!暗自埋怨自己太過沒用。為將軍引個路,都跟不上。
皇甫恆看著小侍女的樣子就是一愣!心說這大冷天,怎還出汗了呢?下意識的解下披風為其披上。
“早些回去換身衣服,別著涼了。”
言罷,便邁步走進前廳。徒留小丫頭呆立在門口,張著好看的小嘴兒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同時心中小鹿亂撞!
這一切,在皇甫恆認為及其平常不過的事情,卻落入了玉愫的眼中。
“兒子長大了,應該娶妻生子了。”
玉愫如是的想到。這要是讓皇甫恆知道,保不齊暈死過去。我就是怕她著涼,和應該娶妻生子有什麽關系?
“孩兒拜見父親、母親。”
說著皇甫恆雙膝跪地,大禮參拜。這一禮,皇甫恆卻是真心實意。
玉愫急忙上前,將兒子扶起。淚眼汪汪的拉住皇甫恆的袖子。
“我兒長高了!”
皇甫恆感受著母親的關愛,有些害羞的摸了摸頭。
皇甫易站起身行,來至兒子身前。
“你很不錯!父親為你感到驕傲。”
言罷,拍了拍皇甫恆的肩膀。
“來,拜見你的祖父。”
皇甫恆就是一愣!看著主位上坐著的老者,不由得想起當初張懿的話。
看著皇甫恆的神色。皇甫節擺擺手,示意稍安勿躁。遂站起身行走上前來。
“你很像你的祖父。”
皇甫節老爺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不僅讓皇甫恆懵頭轉向,也令皇甫易與玉愫夫婦一臉不解。
“什麽叫你很像你的祖父啊?你老人家不就在眼前嗎?怎麽聽上去有些不對勁啊!”
“你們都坐下吧。有些事情是該告訴你們了。否則我這一把老骨頭,哪天撒手人寰,可就真的無人可知嘍!”
幾人不知所謂的坐了下來。
皇甫節看著三人說道:“其實你們夫婦,應該叫我一聲叔叔。”
啊?
這回皇甫易、玉愫夫婦可真的是驚訝異常!皇甫恆卻是略有所思的看著皇甫節。
“您是說,我的祖父是度遼將軍皇甫規?”
“不錯!”
皇甫節很是讚賞的看著皇甫恆。 遂轉頭看向皇甫易說到。
“當年因為一些事情,故而【威明】在臨終之際,將你托付於我。並且囑咐我不要透露你的真實身份。”
“為什麽?”
皇甫易有些激動的問到。
老爺子擺擺手。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隨風消散吧!也沒有必要再去提及。”
玉愫伸手拍了拍夫君的小臂,示意其不要太過計較老輩的事情。
皇甫易穩定心神,對著老爺子躬身施禮。
皇甫節老爺子緩步來至窗邊,似是追憶般說到。
“當年明威曾言,若是他的後人不能夠達到他的成就,那就永遠不要告訴他們真相。”
“我當年之所以將你趕出家門,也是無奈之舉!實在是…”
“算了,不多說了。如今恆兒封侯拜將,官至雲中郡守。已經達到要求,也是時候認祖歸宗了。”
哈哈哈!
皇甫節老爺子爽朗的笑聲中,充滿了豪情。十分滿意的看著皇甫恆說到。
“我皇甫家雖然人丁單薄。但各個都是將門虎子,忠義賢良!我們一門四郡守,也是一段佳話啊!”
皇甫恆長出一口氣!有些哀愁的想到。
“自己一直痛恨世家望族,沒想到咱也是這世家望族裡的一員啊!”
“還真是天意弄人啊!”
“這麽說來,按照年歲計算。漢末名將皇甫嵩,就我叔父了。”
正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咱也是正兒八經的官宦子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