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晃,就是三個月過去。天氣早已轉冷,整個並州都處於隆冬的季節。
漫天飛舞的雪花,隨著冷風打著卷般滾落。頃刻間滿目潔白,再無其他。
也許只有松柏,才能屹立於冰天雪地之間,給色澤單調的冬季,畫上那麽一點彩妝。
北地村民除去上山獵取野物,便再沒有什麽營生。實在是冷的伸不出去手,想做些什麽,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這個冬天,對於通村的護衛隊來說,卻是‘熱血沸騰’!
兩百多人,隨著皇甫恆奔跑於積雪覆蓋的山林之間。沒膝的白雪,讓人難以邁步,更何況要在裡奔跑。
每個人都是‘熱氣騰騰’!在這冰天雪地裡,如同二百多個散發熱能的火爐一般。
皇甫恆腳下用力,身體向前撲去。將手中綁好的簡易木筏,往雪地上一按,身體隨著手臂的力量而起,站在木筏上。
在如此反覆的向前行進著。身後趙申、王進等人,皆是如此。
“兄弟!你是真牛逼啊!這麽折騰,還生龍活虎的。”趙申看著二狗子,動作迅速簡潔!不禁發出哀嚎般的感慨。
有些費勁的爬上木筏。剛想喘口氣!
“快點!都跟上。磨磨蹭蹭的!還想去清理山賊馬匪?不如回去帶孩子吧!”皇甫恆一聲怒喝!將眾人的情緒又高漲幾分。
“為國平賊!為民除害!”
兩百多人的聲音洪亮且粗獷!枝條上的雪,都被震的紛紛落下。
皇甫恆看著他們爭先恐後的向前,心中還是頗為滿意的。不由得想起三個月前。
話說自打那日分得銀兩之後,通村百姓對於剿滅馬匪,清掃山賊窩點一事,格外的上心!
因為實在是太有油水了!加上趙申過於誇大的言詞,讓村民對山賊馬匪的懼怕也少了幾分。
在村長趙銅的幾次隱晦詢問下。皇甫恆大致明白了村民的想法。
‘肅清附近的山賊!’說白了就是想在皇甫恆的帶領下,發家致富!更為重要的是,可以得到一個好名聲!
皇甫恆不禁苦笑!別的村子,都恨不得離山賊馬匪越遠越好!他們倒好,反而希望離自己近些!
“剿滅山賊,雖然收獲不凡!但眾位長者要知道,既然是打仗,就難免會有傷亡!”
皇甫恆希望可以用這個理由,來嚇退通村的村民,讓他們安心的過日子。
還有一點,剿滅山賊馬匪,雖然可以得到財物,能讓村民生活的更好。但也會給他們樹立強大的敵人!
所以皇甫恆希望他們能夠考慮清楚。
“再者說,就目前護衛隊人員的戰鬥能力來講,根本就不足以用來戰場廝殺!說難聽了,和送死沒什麽兩樣。”
“我們可以等!等他們被訓練的能上陣殺敵。”
村長趙銅與村中一眾老者,都不錯眼珠的盯著皇甫恆。等待其給予一個答覆。
見皇甫恆眉頭緊鎖,一直沒有答覆,眾人心裡多少有些緊張!心知肚明點事,若是沒有皇甫恆的帶領,很難成事。
“這樣!我與眾位長者,往縣城走一趟!求見縣令。為你求得一紙公文。你看如何?”
皇甫恆看著一眾老者,心中暗自思量:“我一介白身,若投入軍旅,恐怕一時也極難領兵作戰!”
“雖然有‘大丈夫功名馬上取’!但也要看時候,看朝廷官員的廉潔程度!”
“陛下都貪婪成風了!你還馬上取?腦袋打掉了,
也不一定有人記得你啊!” “可若是想走捷徑!唯‘孝廉’一途。若‘舉孝廉’,除世家望族外,鄉紳名仕也算得上一種。但山賊馬匪與此等人勾結甚密!恐怕…”
一時間,皇甫恆也是左右為難!經過一系列的思想鬥爭。最後決定領著他們剿滅山賊!
“不管怎麽說。先把自己的名聲打出去!管他得罪什麽人?先撈個勇武之名再說。若是做什麽事都畏首畏尾,你也難成大事!”
做人要有自己的信念!做事要有自己的理念!如司馬遷所寫:“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如鴻毛。”
謂之‘死不可怕,死得其所,便為英傑!’
打定主意!皇甫恆起身施禮。“既然眾位長者,這麽相信在下。恆,定會盡力而為。”
就這樣,在村裡人全力的支持下。兩百多名年輕力壯者,便跟隨皇甫恆學習武藝與騎術。
而借此機會,皇甫恆試探性的,將自己的理念與信念,灌輸給了這些人。
只有八個字!“為國平賊,為民除害。”皇甫恆要求每一個人,都要會寫這八個字。縱然你寫的歪歪扭扭,但你心中要時刻記住它!
第一次將自己的信念與理念,灌輸給他人。並且其欣然接受!那種感覺無法形容。
皇甫恆始終認為,一個連自己國家都不熱愛的人。你即使在成功!在豪橫!但在這種大義面前,你狗屁不是。
也正是這種信念所使,造就了一段經久的傳奇!
隨著時間的推移,冬季的嚴寒也不在那樣冷酷!慢慢變得委婉溫和起來。
春天的氣息,似乎漸漸滲透到空氣中,土壤中,樹乾中。也帶來了喚醒萬物的呼喚聲!
山林之間,一片平整的訓練場地上。二百三十名彪悍的青年,筆直的站在木台下,眼神熱切的看著台上之人。
皇甫恆用手摸摸身上的皮甲,看著台下眾人輕蔑的笑了笑。
“怎麽?都覺著自己現在算是精銳了?”
“你們還不是!你們還不配!”
看著台下眾人憤憤不平的神色!皇甫恆來至木台邊緣站定。
“怎麽?不服氣?”
“不服!”
眾人臉色漲紅的吼道。
“既然你們這麽想證明自己!那麽今晚我們開始第一次行動。”
眾人心中一陣陣激動,難以言表!讓教頭欺負小半年了,也該出去欺負欺負別人了。
“王進!”
“在!”
領你麾下七十人,取強弓、箭矢、皮甲、短劍各一。
“蔣墩!”(二狗子)
“我在!”
“領你麾下七十人,取環首刀、圓盾、劄甲、短劍各一。”
“張柱!”(四柱子)
“在!”
“領你麾下七十人,取長槍、大盾、鱗甲、短劍各一。”
“趙申!”
“在!”
“余下二十人,歸你統領。取戰馬、長矛、短弩、鐵甲、環首刀、短劍各一。”
皇甫恆臉色一正!左手按於劍柄。
“既以成軍,當知令行禁止!若有違抗,軍法不容!”
“屆時,休怪劍下無情!”
皇甫恆這番話說的是殺氣騰騰!好似懸劍於頸般,令在場所有人心中一顫!
“兩刻鍾後,此處集合。”
言罷皇甫恆轉身離開。剛欲往帳內行去,但見場地外沿停有幾輛馬車,車旁立有幾人。心中明了,遂轉身奔其走去。
待走至近前,皇甫恆抱拳一禮。
“恆,見過諸位長者。”
哈哈哈!
“能有幸親見子侄輩;戎裝衛國。心中老大慰懷!我等垂垂老矣,不能戰場出力。卻可為爾等掃平瑣事,令爾等無後顧之憂也!”
老者說著從袖中取出一紙公文,遞與皇甫恆。
皇甫恆看了一眼眾人,隨手將其展開,一目十行般過了一遍。後將其卷起放入甲內。
“恆在此多謝諸位長者。”說著躬身一禮。心中暗言:“雖然自己仍是白身,但有此公文在,也算是名正言順,師出有名!”
送走了村裡的長者,皇甫恆轉身走向木台。
“快快快!”
“分成兩列,相互穿戴戰甲!一刻鍾後集合!沒完成的,回去奶孩子吧!”二狗子蔣墩厲聲呼喝著!
王進、張柱兩處也是如此。趙申人少,完成的比較快。騎在馬上,得意洋洋的看了三人一眼!揮手示意。
“我們走!”
噠噠噠!
馬蹄聲響!趙申率領麾下二十名騎兵,如同旋風般向木台馳去。
嘿!
可給三人氣壞了!
“什麽玩意兒!以前覺著他雖然驕縱了些。可人品還算可以!這會一看,不是東西。”
張柱氣哄哄的看著遠去的趙申,憤憤不平的說著。
王進呵呵一笑!“行了,他就那熊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快走吧!”
說著率領自己的弓兵小隊,疾步奔著木台的方向而去。不一會,蔣墩的刀盾小隊也準備完畢。
張柱一看,可不行了!急得腦門子上見汗了!怒聲呼喝道:“快點!都給我快點!教頭什麽脾氣!你們不知道啊!”
皇甫恆看著極速趕來的眾人,心中也是一松!
“若是他們真有沒按時間到達!保不齊自己就要做一回徹徹底底的惡人!”
皇甫恆回頭看了一眼沙漏。“你們要記得,兵貴神速!此次將將合格。”
向前走了兩步後命令道:“王進、蔣墩、張柱聽令!”
“在!”
令你三人率領麾下步卒,前往百裡外的林圃。當隱匿行蹤,明日醜時必須準時抵達!寅時一刻準時進攻。”
“遵令!”
看著三人率領步卒離開。皇甫恆一時感慨‘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五箱銀餅子下去,不足兩個月,便為這兩百多人,湊齊了漢室標配的軍容、軍械。
要知道, 環首刀,強弓、勁弩一類的軍械,是不允許私自擁有的。
皇甫恆思緒之間,余光不經意掃過趙申。
嘿!
這家夥急的是抓耳撓腮啊!眼看著那三小子都領人走了!到自己這,教頭怎還走神了呢?
想要提個醒,又怕挨頓揍!
“趙申!”
“在!”
“領你麾下二十人與我回村,準備糧食飲水,後勤補給。”說著皇甫恆走下木台,飛身上馬。回頭看著趙申一臉不情願的表情。
“怎麽?有問題?”
“沒有!”
看著皇甫恆陰沉的臉!趙申嚇得一顫!心說:“自己這是遭罪沒夠啊!”急忙跟隨皇甫恆身後,向村內馳去。
待來至村內。趙申領人裝載早已備好的物資。不大一會兒,一輛馬車便被裝滿,向村外行去。
皇甫恆看著趙申護衛馬車出村,有些出神!
“二百三十人的戰鬥,後勤物資居然裝有一車!雖然是準備連續作戰幾個月,但也是夠可以的。”
“這尼瑪十幾萬大軍或者幾十萬!後勤補給,豈不是一個天文數字?這得提前準備多長時間啊?”
“這玩意兒,他不是說打就打的!”
“在這一刻!皇甫恆深深的認知到。一場戰爭!攻防雙方拚的是財力,物力,人力與運籌帷幄的先見之明!”
“你提前預測到,提前準備好,你就佔了先機!這場戰爭的主動權,就在你的手中!”
皇甫恆望著遠方,不覺有些心虛。自己真的能做好這三軍統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