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幹什麽?”
張建軍直接愣住了,看著白芳手裡遞過來的一遝皺巴巴的錢,他是既好笑又好氣。
“這點錢是不多,乾不了啥大事,但你出去以後登個旅社吃個飯還是夠的,我今年過來到現在一共掙了將近兩千塊錢,給家裡拿回去了一千,現在就剩這麽多了”
白芳低聲說道,她知道這點錢在張建軍眼裡不算什麽,但對她來說,852塊錢,真的不算少,她也確確實實想拿出來給張建軍用,別說是因為她喜歡張建軍,想替張建軍分擔一點,光是張建軍從去年到現在,給她就花了不少錢,她總不能什麽也不做,這樣她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你快裝回去,我下午說手頭緊指的是缺大錢,幾十萬那種,不是出門盤纏錢,這次去內蒙買羊的錢我都準備好了,存折裡面有,皮包裡面也有”
張建軍一邊說著,一邊把皮包拉鏈拉開,從裡面拿出一遝一百塊錢。
“我…”
白芳的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她手裡握著錢的手伸出來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的婆姨大人,你就裝回去吧,我真的不缺錢”
張建軍知道此時此刻的白芳有些尷尬,所以也是主動把白芳伸出來的右手按了回去。
白芳的心意他收到了,但是這個錢他說什麽也不會收,一方面是真的不需要,另一方面,他也不願意收。
“那你這趟出去估計得多長時間才能回來”
白芳終究還是把錢裝了回去,她轉過身一邊給張建軍鋪著床單一邊問道。
“應該很快,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就是兩三天時間”
白芳在張建軍這裡待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就打算離開,是張建軍騎著摩托送回去的。
………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老何開著卡車就來到了羊絨收購站,然後張建軍和楊飛兩個人這邊也剛好準備好了,隨即就出發。
他們這次的目的地還是薩克旗,張建軍去年臘月買寒羊的地方。
他昨天中午已經和侯明,也就是去年臘月帶著他在薩克旗買羊的那個牙子聯系過了。
侯明告訴他,這兩天寒羊好買,正是一年四季薩克旗牧民賣羊的旺季,寒羊價格這兩天也不太高,張建軍要想買,那就趕緊過來吧。
“別說是幾百隻一千隻了,就是一萬隻也能買到,說實話,建軍,你只要把錢帶夠就行了”電話裡面,在張建軍告訴侯明他這次過來要買很多羊之後,侯明隨即信誓旦旦的說道。
“那侯哥,我明後天就過來了,你先在就給咱們開始打聽羊,看誰家還有要賣的寒羊,最好都是成年母羊,等我過來了,咱們就直接去買”
最後,張建軍在電話裡和侯明大致說了一下這次過來要買的羊數量,讓侯明提前做準備。
………
“老何,你對這條路很熟啊”
張建軍發現,老何今天走的路線大方向和去年他坐班車去薩克旗的方向是一致的,但是實際上卻走的並不是同一條路,這條路的路況雖然不太好,但好像距離短一些。
從d縣到華碩市,他們走了3個小時,比之前坐班車足足快了一個小時。
“肯定熟悉啊!這幾年跑長途沒少走這條路,說句不誇張的話,咱們這大西北的大路小路,哪條我不清楚”老何咬著煙把子,神色有點得意,至少在這方面,他比張建軍厲害。
“老天爺,我一直以為咱們d縣夠荒涼了,但沒想到這一路上,咱們越走越荒涼,聽人說內蒙古大草原天藍地闊,到處都是綠油油的大牧場,
但是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這麽一回事啊”楊飛一路上除了驚呼喊叫之外,其他的什麽也不乾,這些年,他雖然大小是個羊絨販子,一年四季不著家,到處跑,但也僅限於d縣境內,最遠也就是華碩市,從沒有來過比華碩市更遠、更偏西方的地方。
“等你到了薩克旗,你就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荒涼”張建軍想起去年臘月他第一次到薩克旗的場面,那可真是黃沙遮日,北風呼嘯。
“不過,夏天馬上到了,這兩天的薩克旗應該多少有點綠色”大西北的生態環境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幾千年如一日,從現在開始,如果不再繼續惡化,那或許已經就算謝天謝地了,什麽天藍地闊的大牧場,純粹都是道聽途說,瞎傳出來的,前世的時候,他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最後在來到了真正的草原之後,才知道傳說和現實有多麽大的差距。
*
一路上很順利,所以下午五點多,張建軍他們就抵達了薩克旗。三個人這個時候都又餓又困,因此找了個地方把車停好之後,也沒有再想別的事,趕緊找個地方吃飯。
吃飯期間,張建軍四處看了看,相對於去年臘月,現在看起來薩克旗明顯要有生機的多。
不僅僅沒有狂風沙城暴了,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多了,這其中,有很多牧民的身影,他們有的趕著羊群,有的拉著馬,在街道上來回穿梭。
張建軍對這幅景象一點也不奇怪,別說是薩克旗這個草原小城鎮了,就是d縣,現在大街上時不時還有架子車、騾馬車通過呢。
沒辦法,現有的條件就是這樣,作為政府,也不能強行封路吧。
無論是多大的城市它的崛起史都伴隨著落後和心酸,沒有一夜之間就奔向現代化的城市。張建軍沒有什麽大文化,但他知道,即使是現在最厲害的上海,當初在沒有發展起來之前,也僅僅只是一個荒灘。
吃過飯,張建軍提議去城中心那邊去轉轉,對薩克旗這個偏遠小城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下,因為他有預感,無論是販羊還是乾其他的,以後他和這座普通的小城還要發生更多的接觸和碰撞。
“嘶,有點凍啊”
夜晚的薩克旗還是很冷的,張建軍他們這次出門穿的並不單薄,但是此時此刻,在城中心轉了沒多大功夫,依舊有些受不了了。